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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外室

  嘩啦一聲,餘敏終是忍不住將梳妝台上的一應物件兒掃落在地,趴在桌前嚶嚶哭了起來。


  “哎,夫人,您這又是何苦來哉。”


  婆子眼見這餘氏使起了性子,忙佝僂著身子上前安慰起來。


  “我夫人呐,您這又是何必呢……依婆子看呐,隻要少爺在老爺那兒,您這位份那可是遲早的事兒……”


  婆子一邊勸一邊拾掇起地上的瓶瓶罐罐來,“您瞧,您用的這些香粉兒,還都是這汴京城最貴的貨呢,可見這老爺心裏啊,還是有您的,您還年輕著呢,這來日方長啊……”


  餘氏轉頭瞧著這婆子收拾起來的蜜粉,這永昌號的脂粉莫汴京,在整個大康也是頭一份了。雖她家的脂粉質地細膩香氣宜人,但這價格卻也是高的令人咋舌了,桌上這的一罐,可是抵得上普通人家大半年的花銷呢……餘敏想著安庭遠到底待自己不薄,神色稍霽,捏著粉盒想起先前婆子帶回來的話,這安家二房家的表姐……不就是寧王府的那個傻孩子麽。


  餘氏臉色不禁一白,這著實是巧了些啊,前些自己才向那邊兒提起這寧王妃帶著女兒要回娘家一趟,怎麽今兒就出事了呢……餘氏細眉微皺不敢細想,隻覺得心口撲通撲通地直跳。


  “奶娘這幾日是不是該來了?”餘氏隻覺莫名有點心慌。


  “算來是快來了,這藥粉兒也該用完了呢。”婆子收拾好屋子,聽餘氏問起自個這幹女兒,忙笑著湊上前悄聲道,“夫人放心,我這幹女兒呀,牢靠著呢。”


  餘氏點點頭,自己當年從雲中投奔安府而來,在汴京本就無依無靠,多年來身邊兒也就這婆子一路隨著自己,現今能靠得住的,也就這個婆子了。


  餘氏對這婆子柔聲道,“行了,這也不早了,老爺既不來,你也早些下去歇著吧,左右我這兒也無事,剩下這些,我自己收拾便是了。”


  “哎,這哪裏使得。”難得見這餘氏和顏悅色,婆子頗有點受寵若驚。


  “叫你歇著便去歇著吧,哎、讓你那幹女兒在那邊辦事也上點兒心,她這每月的份利可是不少呢。”

  餘氏一麵兒想著這奶娘這些年來辦事還算利落,並未出過岔子,另一麵兒也頗為心疼銀子,畢竟自己不比大戶人家的姐,這日子也是苦過來的。


  “是、是,老婆子一定叮囑這孩子,一定好好給夫人辦差。”婆子瞧餘氏臉色也是疲累,朝著她施了個禮便也輕手輕腳的回屋歇著去了。


  想著這兩年多來,自己背著安家人給亭哥兒下藥,餘氏多少有些心虛,起初還擔心這香囊裏的粉末兒是不是對亭哥兒身體有所損害,在得到那邊兒的一再保證後,這才找了人操作起來……這兩年來亭哥兒與這王氏確是沒有親近上半分,隻是如此長遠下去也不是個法子哎,自己終得想個法子進了這安府才校


  想到眼下尷尬的身份,餘敏心下更覺煩悶,感覺自個像被套牢了似的,隱隱又有股子擔憂,偏又無人可以訴。


  ……


  汴京內城

  夜色中的汴京,百姓大多已熄燈就寢,借著月光,城中卻是暗影浮動,內城以西的國師府內,蕭玄齡此刻正聽著影衛的傳話。


  “稟主子,寧王府郡主遭劫,車夫身死,首領親自追蹤黑衣人往南去了。”


  影衛單膝跪地拱手道。


  “可有黑衣人線索?”


  “具體尚未查明……似與瑾王相關。”


  聽了影衛所言,蕭玄齡雙目微閉瞧不清神色,長長的睫毛輕動,緩緩吩咐道:

  “蒼洱隨行即可,無需幹涉。”


  “是!”影衛領命。


  蕭玄齡抬手示意影衛退下……這汴京城看來是要熱鬧了,隻是不知此番動靜之下,所圖者何?寧王府那個孩子也是命運多舛,瑾王真打算這麽快就回汴京了麽……蕭玄齡指尖劃過半涼的茶盞不覺輕笑,功名利祿一世浮名罷了,誰又曾細想,即便叫你得了這至高無上的權利又當如何,百年之後終是一杯黃土罷了。


  “梁伯,問問奉,北麵近來可有動靜。”

  “哎。”


  梁公公應下,瞧蕭玄齡這些時日在府裏休養的不錯,這臉色也不似先前般絲毫不見血色了,勸道:“少爺,您今晚還是早些歇著吧?”


  “嗯,今日尚需施上幾針。”


  蕭玄齡收回思緒,點頭應道。


  梁公公聞言,不覺一愣,哎,這施針之痛也不知少爺還要忍上多久……


  雖少爺於古籍中尋得此銀針療毒之法,此法亦能抑製體內的毒性,但施針之時委實疼痛難當,且每隔一段時日便需施用,即便如此,此法也隻是抑毒而非完全的解毒之法。


  知道蕭玄齡施針之時不便受到打擾,梁公公端起涼聊茶水,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書房,在門外候著。


  蕭玄齡從懷中緩緩取出一卷布包來,隻見他將布包展開,數排長短粗細不一的銀針整整齊齊地碼放其間,蕭玄齡熟稔的從中挑出數十枚長約三寸的銀針一枚一枚熟練地向自己周身大穴紮去……


  隨著手中銀針漸少,蕭玄齡眉心漸漸皺起,熟悉的疼痛如久違的朋友般再次襲來,四肢百骸無不漫及。待二十餘枚銀針盡數用盡,蕭玄齡不覺已是牙關緊咬,冷汗自額頭劃過臉頰再沒入衣襟,不過盞茶功夫已是衣衫盡濕。


  十日便需如此為自己施針一次,其間滋味是蝕骨亦不為過,算著時辰差不多了,蕭玄齡方抬手緩緩收針,汗濕的長發貼著如玉的臉頰頗顯狼狽,看著重又攏於掌心的銀針,蕭玄齡嘴角微揚,不無自嘲的想,自己這活著,也甚是辛苦呢……


  收起銀針,蕭玄齡起身徑自出了書房。


  “哎,少爺,這夜裏涼,您這怎麽也不搭件袍子。”,梁公公本就在書房外候著,眼見蕭玄齡這麽漢涔涔地就出來了,不覺心急,這身子才好些,哪禁得起這麽折騰。


  蕭玄齡朝著老仆輕笑道,“無妨,這便去沐浴了”


  借著月色,一道暗影自院中劃過,如影隨形般護著自家主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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