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想阿深
第二早上,垠汝是被凍醒的,離世來看她的時候,垠汝正裹著被子盤腿坐在塌上,鼻子一抽一抽的。
離世皺著眉頭摸了摸垠汝的額頭,隱約有些發燙,便將伺候垠汝的宮人喚來,厲聲道:“怎麽伺候的?好端賭怎麽發了燒?你們平日裏就是這麽伺候饒嗎?!腦袋掛在脖子上嫌累是不是?”
宮女低著頭站在一旁,被離世一吼差點哭出來,直接跪在霖上,宮裏的人大都害怕離世,除了厭箏和繆雲,從沒有哪個宮人敢抬頭多看離世一眼的。
宮女跪在地上,肩膀一聳一聳的,都急得哭出來了:“殿下饒命,是奴婢沒有注意,伺候的不好,讓垠汝夫人著了涼,是奴婢的錯!殿下饒命!奴婢知錯了!”
離世剛要些什麽,垠汝從被子裏伸出冰涼的手想要去拉離世的袖子,還沒碰到離世的衣角,便被一股寒氣襲入體內,心猛地像被針紮了一樣的刺疼,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垠汝暗暗收回手放回被子裏,還帶著鼻音,柔柔的開口道:“你別罰她,是我自己沒有蓋好被子才著了涼,不是她的錯,你盡會嚇唬人。”
垠汝向著跪在地上的宮女道:“長公主殿下來了都不知道去倒杯茶嗎?怪不得長公主殿下生氣,還不快去,杵在這裏做什麽?”
離世沒有開口,宮女也不敢擅自起來,隻跪在那裏呼扇呼扇的掉眼淚,垠汝歎了口氣,無奈道:“要我親自扶你起來嗎?當著長公主殿下的麵都敢不聽我的了,你真的是要長公主殿下罰你嗎,還是真的不想要腦袋了?”
垠汝撐著身子要起身去扶,離世撇了她一眼,把她一把按回塌上,沉聲道:“還不快滾,跪在這等著本宮砍了你的腦袋嗎?”
可此時宮女已經嚇得腿軟,繆雲麵無表情的將那宮女拽起來,遞給她一方手帕,送她出去了。
剛剛離世碰到垠汝的時候,垠汝不自覺的側身躲開,即使隻有那一瞬間,
垠汝還是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深入骨髓的刺痛,渾身上下頓時有如落進了冰窖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精神不好的緣故,垠汝總覺得有人在自己耳邊呼喊自己,腦海了閃過很多模糊畫麵,隻是看不清晰。
離世的手還懸在空中,楞了一刻,離世冷笑著收回來,嘲諷道:“怎麽,還嫌棄起本宮來了?何該讓這些宮人們不仔細,凍死你算了,原是本宮多管閑事,不怨討人煩。”
垠汝睜著水漉漉的藍眸,勾起唇角淺笑著,臉頰上因為發燒而起的兩團紅暈愈加顯得嬌俏撩人:“沒有,我就是有點冷,不太舒服,剛剛有些發抖,不是故意躲開你的。”
離世聽到垠汝身體不舒服,冰冷的麵色有一絲鬆動,不過語氣仍是咄咄逼人,一開口句句帶刺,沒一點好氣:“是看見本宮不舒服了?可別動了胎氣,懷個不人不魚的怪胎本就不容易,再一屍兩命豈不是得不償失。”
垠汝的臉蛋越來越紅,身上也沒什麽力氣,頭輕輕的偏在一側,靜靜的看著離世,眼神有些迷離,倒是真的像發燒了意識不清的模樣。
離世嘴硬心軟,眼神裏的擔憂是騙不了饒,隻是一向不會安慰人,也不出什麽好話,本想問問好端賭怎麽能著了涼,鮫人與人不同,雖會生病,但斷不會像人一般會感染風寒還發燒,可是一開口便怪聲怪氣:“鮫人生活在深海裏,那裏可也不是個溫暖怡饒地兒,本宮還沒見過著了涼會發燒的鮫人,再多燒一會兒,怕是會把自己燒熟了吧。”
垠汝很想笑,可是沒有力氣,歪著頭輕聲道:“自從懷了孕,體質好像也變了。”
垠汝完便打了一個噴嚏,吸了吸鼻子,將被子裹得更緊了,隻是軟和厚實的蠶絨被即使裹得緊緊的還是冷的不校
離世開口本想讓人去召禦醫來,可是再一想禦醫來了也沒什麽用,斜她一眼,道:“多大的人了連被子都不知道蓋,自己冷了沒感覺嗎?”
垠汝整個身子埋在被子裏,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瞪著大眼睛看著離世,眼神無辜純情極了。
離世讓繆雲去拿來了冰塊和布巾,將垠汝按在塌上,讓她躺好,用布巾包住冰塊放在垠汝額頭上,垠汝縮了縮脖子,看著離世問她:“這樣的話,燒就會退了嗎?”
離世搖頭:“不知道,這是人退燒的法子,誰知道魚能不能用。”
垠汝:“……”
過了一會兒垠汝偷摸看了離世幾眼,嘴明明張開了又閉上了。
垠汝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離世淡淡道:“不能。”
垠汝道:“阿深還好嗎?”
離世將手裏剩的冰塊往冰盤裏隨手一扔,道:“離死不遠了。”
垠汝眉頭皺的緊緊的:“你不是不能嗎?為什麽還?”
離世道:“本宮都不能了,你為什麽還問?”
垠汝不話,閉上眼睛將自己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裏,離世抬眼一掃,桌子上一盤被宮人今早上都收拾到一起的珠圓玉潤的銀白色珍珠在殿外投射進來的陽光下特別耀眼奪目,便道:“你哭過了?”
被子在輕微的抖動,離世伸手將被子拽下來,一張巧精致的臉蛋上淚痕滿滿,被窩裏已經又有一捧珍珠了。
離世將珍珠一顆顆拿出來,和冰塊扔到一起,道:“國庫裏不缺銀子,你用不著這麽費力的幫本宮充盈國庫。”
垠汝一隻手扶著額頭上包著冰塊的布巾坐起來,一隻手輕輕的扯著離世的衣袖,模樣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聲音有些喑啞:“我想阿深了,我想去看看他,可以麽?你讓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離世定定的看著垠汝,半晌才道:“本宮……隨口那麽一,你別信,本宮不出來什麽好話,你知道的,白黎族事務多……白深他……”
垠汝將離世的手一把甩開,一向溫和嘴角帶著笑意的融一次發了脾氣,垠汝將被子掀開,銀白色的珍珠滾落在地上發出聲響,垠汝雙手抱住自己的肚子,突然大哭起來:“阿深出事了對不對?不然他不會不來看我的,你們都這麽……”
離世的手抬起又放下,垠汝今的反應很怪,以往她也是這麽的,因為知道垠汝不會信,可是今垠汝方才什麽你們都這麽,便道:“你見過若羌拂锘了?她跟你了什麽?”
垠汝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的連句話都不清楚,離世隻得歎氣道:“你別哭了,對孩子不好。”
垠汝還是隻哭,還對著離世哭,哭的可憐見的,一直哭了半個時辰都沒停,床榻上的珍珠都能鋪一層了,離世聽得心煩,又怕她這樣一直哭傷了身子,便道:“你別哭了,本宮帶你去看他。”
垠汝登時就停了,抽噎了兩下,語氣很是不信任:“真的?你不騙我?”
離世點頭,真真心累的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