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來自王庭的人
夜黑冬臨至，悄然披霜衣。
今年雖然以往時那麽冷，但是氣溫卻降得非常突然，一些人沒有做好禦寒的人，就這麽突然凍死了。
巴八行哈了一口氣，白煙環繞在鼻尖，讓他不由地皺了皺眉，覺得自己最近應該多吃點蔬菜，或是多漱漱口，以免惹怒了那位怪人啊……
“巴長首，為何還不出發，不是要在黑夜突襲嗎？”力達安一身戎裝，騎著一匹寶馬，在眾人的簇擁下，手持馬鞭大聲斥責了一聲。
等待總是需要耐心的，他尊貴的力達安可沒有，何況現在還那麽冷，感受刺骨寒風的惡意。
麵對這位大人的斥責，巴八行連連點頭哈腰，懇求他耐心等待一下。
力達安沒有耐心，直接一鞭子抽了下去，他手上力氣雖然很大，但打在巴八行身上是一點事也沒有，而他還是很配合的“慘叫”一聲。
聽著對方的“慘叫”，力達安臉色倒是好了一點，拿鞭子在空氣中掄了幾下，瞪了巴八行一眼。
巴八行立刻心領神會，連滾帶爬地眾人的哄笑聲中跑掉。
離開了眾人視線的巴八行，朝身後呸了一口，大搖大擺地往後麵走去。
入夜了，部落裏不少人已經入房就寢或是取暖，但也有一些在房外做事，見到巴八行紛紛放下手中的事，向巴長首彎腰問好。
離部落不遠處，有一座小山坡，山坡後麵有一個人，就是巴八行要找的人。
隨意在身上拍了拍，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臉，巴八行緩步走去。
輕柔的腳步，踩在柔軟的雪地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巴八行要找的人，正跪坐在地上，雙手合十低頭祈禱著，麵前是一座案底，上麵擺放著一座雕像，在周圍數顆瀚星環繞下閃閃發亮，同時還有一隻血淋淋的手在供奉著。
巴八行呼吸輕緩，像是做賊一般慢慢靠近，走到那人身旁跪了下來，雙手伸直張開，手掌心朝上，拜了下去。
一拜、二拜、三拜……地上的雪都因為額頭上的溫度而融化了，最後再拜下去，直接觸碰在地麵上，絲絲血液從額頭中溢出，雙手合十一聲祈禱。
“聖君在上，獻上吾等性命和忠誠，願您恩賜於你的子民，可以沐浴在君的光輝裏。”
二人之間沒有任何的交流，相互保持著沉默，隨後巴八行便開口了。
“君仆，外麵的人等得不耐煩了。”
“……”
“王下達的命令，這次你必須該認真了。”
“……”
“王庭對你不滿的人很多，王同樣如此。”
“……”
“大哥……你已經貶無可貶了，祭祀已經是最低上限了。”
“……”
“唉……那隻手怎麽回事，雖然無名小卒而已，可是……王很震怒啊。”
君仆睜開了眼，看著那隻手終於發話了，“敢對聖君不敬，留下殘軀，已是寬容了。”
“但王認為你這是對他的不敬，你的桀驁不馴讓王很是忌憚，你還活著他的寬容。”
“哼！若非聖君恩佑，他也配代管君的王土。”
“額……這可不好說。”巴八行的心跳差點就停了，真是什麽話也敢說啊，立刻打斷他問道：“什麽時候走，別讓我為難啊……”
要是觸怒了那位大人物，他受苦受難到無所謂，但他部落裏的居民怎麽辦，可沒有一個能比他耐操啊。
“哦……”
“真是冷血啊……對了，聖君可從來不喜歡不停令的怠惰的人啊，雖然是……恩……唉，代管！可他同樣有資格替聖君下令，你難道還有繼續拖嗎？！”
君仆沉默了一下，彎腰一拜，道：“在等一刻。”
“為什麽？”一句話，明顯能感受到巴八行的喜悅，他覺得自己發覺了與君仆的聊天方式了。
“今天就要結束，明天即將到來，新的開始要為君，獻上新的性命和忠誠。”
“那……再等等吧。”反正他也沒轍，何況差不了這麽一時半會。
“恩。”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當中，靜候一刻鍾的時間過去。
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一直動作保持不動的君仆，終於有了反應，直了起來。
巴八行舒了一口氣，以為這位終於可以和自己走了，原本一隻腳都要支起自己站起來時，君仆又再次拜倒了下去，整個上半身傾斜伏地，腿一發軟巴八行也跟著下去了。
不管怎樣還是先順著他，不要毀了之前的大好形勢。
接著，巴八行跟著他再次拜了三拜，隻見他重新跪坐了回去，雙手合十閉目仰天，虔誠地開口說道：“聖君在上，獻上吾等性命和忠誠，願您恩賜於你的子民，可以沐浴在君的光輝裏，那些違背或是質疑你的人，君仆會讓他們明白，聖君才是真理。”
“……”巴八行後麵那一句他沒有說，他雖然同樣是信仰聖君，但還有到後麵的程度，他自知自己不夠格。
而君仆依舊沒有起身，而是再次往下一拜，道：“仆告退。”
然後用雙腿保持姿勢往後退去，巴八行暗自告苦，跟著他一起這樣後退離去，一路下來積雪融化，弄濕了自己的褲腿。
在一個轉彎後，他們終於站了起來。
而君仆也釋放了自己的本性，一改之前的畢恭畢敬，雙手合攏在袖子裏，露出桀驁的笑容，輕浮地吹了一聲口哨，對巴八行笑道：“走吧，小家夥該等久了。”
巴八行立刻點點頭，不顧其他什麽的，拉扯著他趕緊過去。
忍受著寒風的凜冽，等待著他人的到來，人心浮動已是有了不滿的聲音。
“該死！區區一名祭祀，居然讓我們偉大的王子久等，真是要好好教訓一下不可。”
“哼！此人狂徒一名，早已經聞名已久了，沒想到……不但要教訓一番，還有給他長長記性！”
有人起了一個頭，引燃了眾人不滿的情緒，尤其自家的王子臉色也不是很好，紛紛開口數落罵了起來。
力達安身處其中充耳不聞，任由他們對君仆肆意辱罵，他可是高貴王子，偉大的聖君後代，對一個小小的祭祀他已經給夠了耐心。
遠在王庭的父王身體漸差，他們這些個王子紛紛有了動作，他力達安堅信智慧的重要性，不像其他兄弟那樣麾下都是莽夫，但他偏偏在謀劃上遠勝其他人，可因為人手問題，發展勢力也是束手束腳的。
對於這個屢次被父王斥責的人，力達安隻知道他是個有本事的狂徒而已，他也知道自己還難馴服他，可是一時間也沒有其他的人選在。
時不待我啊！可惡的力達秋！
力達安想起不好的事情，掄起鞭子一甩，眾人紛紛安靜了下來。
就在時間一點點過去時，等候多時的人終於來了。
遠遠望去，那人似乎臉上帶著一絲笑意，讓力達安覺得格外刺眼，冷哼一聲策馬上前，身後立刻跟上去。
見力達安他們往這邊過來，巴八行輕咳一聲，提醒了一句：“待會注意一下，這位王子脾氣不好。”
一聲口哨聲響起，對方說出了一句差點讓巴八行掉下馬的話，“偉大的血液被肮髒的軀體玷汙了……”
看著君仆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巴八行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暗中祈禱各自待會相安無事。
就在雙方即將接觸時，力達安放緩步伐，跳下馬來，張開雙手熱情地迎接上去，微笑道：“哈哈哈，久聞先生大名，力達安今日得償所願，終於見到先生了。”而臉上的笑容，宛若白天的太陽一般溫暖。
他此舉讓身後的一幹人驚訝不已，熟悉力達安的老人驚訝於力達安的態度，新人則是驚訝於王子對這個人的看中。
當事人看著對方的熱情，無視身後巴八行的提醒，就這麽騎在馬上，拱手意思了那麽一下，頓時惹來不少人的怒視。
力達安沒有在乎這個，而是直步向前，替君仆牽馬引到一幹人麵前，大聲說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君先生，爾等與力達安有幸見到先生一麵，實屬不易啊！可不要有所怠慢，不然力達安會讓你們知道，本王子的生氣是個什麽下場！”
隨後力達安露出微笑，對著馬上的君仆說道：“此次就多仰仗先生了，多多指點一番啊。”
“好說，好說！”君仆以手扶額，仰天大笑不已，這個力達安實在是有趣啊。
接著所有人吃驚的目光下，君仆如提起小雞一般，把力達安放到了馬上，道：“時間不早了，仰慕的話就暫且放下，該走了。”
有人驚怒不已剛要開口嗬斥，力達安卻是發話了，隻見他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拱手說道：“所言極是，力達安受教了。”隨後立刻喝道：“沒有聽到先生的話嗎？！還不立刻出發！”
眾人不由地呆呆地點點頭，力達安冷哼一聲，微笑著轉頭對君仆說道：“讓先生見笑了，待會路上還望先生多多提點，力達安感激不盡。”言畢，伸手想要握住君仆的手，表達自己的親近之意。
君仆嗬嗬一笑表示可以，卻是不著痕跡地躲開了力達安伸過來的手。
一行人立刻行動起來，朝著源外村那邊趕過去。
人群裏，巴八行漸漸放慢速度，吊在隊伍後麵大口呼吸放鬆自己的情緒，剛剛真是嚇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