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佩佩而談論政事
驛站之內,一位儒雅的公子正對著窗戶,手持畫筆在潔白的一筆一畫的描繪著,屋內隻有他一人。
片刻之後,李藏放下手中的筆,並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麵前是他剛剛完成的一副畫,畫中內容正是正對著窗外的景色。
輕輕拿了起來,與窗外景色對比一番,而差別僅在於背景色,一個是藍天白雲,一個是潔白幹淨。
李藏微微一笑,將這幅傳神之作揉成一坨,源流一用瞬間將其化作粉末,往窗外一撒,無風自起散落到了畫中景色各處。
當作畫人閉上了雙眼時,畫中景色亦是窗外景色,絲毫不差的印入腦海當中。
‘居然是巡野司的人。’李藏嘴角不由地浮現一絲笑意,裏麵卻是帶有深深的譏諷。
這時敲門聲響起,門外之人恭敬說道:“世子,屬下馬自習求見。”
李藏長袖一揮,桌上作畫工具紛紛消失,同時口中回應道:“請進。”
門緩緩打開,隻見身材高大之人,彎腰低頭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道:“參加世子。”
李藏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扶起此人,溫聲細語問:“馬大哥,長途跋涉後不好好休息,是有什麽事嗎?”
馬自習憨笑一聲,開口道:“那倒沒有,隻是我等見帝都繁華,心中忍癢難耐,想去逛一逛,特來邀請世子同往,不知世子是否……”
李藏聽了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比你們啊,剛剛做完一畫,且長途跋涉我也累得很,就不一起去了。”
“啊?是我等唐突,還望世子原諒。”馬自習臉上露出幾分慚愧,心中埋怨自己不體諒世子身體狀況,妄自前來打擾到了世子,但卻是又有幾分遺憾。
“你們記得找我,我心情很是開心啊。”李藏笑道,又拿出一個錢袋塞到馬自習手中,開口道:“這些你們就拿去用,帝都花費不比家裏,你們那點俸祿可不夠,何況是要養家糊口呢。”
“世、世子,這怎使得!”馬自習結結巴巴道,用雙手捧著那個小小的錢袋。
李藏眼一瞪,道:“有何不可!莫要有矯情之意。”隨後神色放緩,道:“難得來帝都,別忘了給家裏人要帶的東西,嫂嫂出門前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
馬自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如視珍寶一般將錢袋子放進貼身內衣裏,拜道:“屬下代兄弟們拜謝!還請世子好好休息,我等很快便回來。”
“你們有心就好了,慢慢玩吧。在帝都小心一些,若是與人發生衝突,無視掉他回來找我,我替你們做主。”
馬自習鼻子發酸,沒有說什麽,隻是深深彎腰一拜,慢慢退了出去。
“嗬……”房間又剩下李藏一人,一個人走到桌子麵前,慢慢趴在了上麵並閉上了眼。
日移高懸,光從窗入,照射在桌子上的那位世子身上,房間大門“吱”地一聲被推開來,隻見一人雙手負後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了趴在桌上的李藏。
隨後此人走到了李藏身邊,盤腿坐下閉目養神前來。
片刻,李藏發出一聲歎息直起身來,拱手道:“見過父王。”
李書軒淡淡應了一聲,開口道:“功法尚未大成,無人護衛若是一劍刺來,如何?”
“巡野司之人,自然是不會束手旁觀讓天子發怒,再一次受到猜忌。”李藏有恃無恐道,接著在桌上拂過,一副畫卷出現展開。
“父王,山珍海味後來一壺清茶,如何?”
“非是上等香茗,就不必了。”李書軒輕咳一聲,看著窗外說道。
“哈,孩兒無能讓父王失望了。”李藏慚愧地說道,手卻是已經持筆描繪起來。
先是畫出一個沒有蓋子的茶壺,在壺內畫出粗細長短各不相同的茶葉,卻又將其一筆覆蓋掉,再將蓋子畫出添上,最後再畫出了兩個茶杯才停筆。
驀然,畫卷上華光閃耀,如水麵一般產生波瀾,畫中事物紛紛從中浮現豎立起來,成為了真正的實物。
李藏微微一笑拿起茶壺,翠綠色的茶水流出,落入茶杯當中,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接著被雙手捧起放到了李書軒麵前。
李書軒聞到這股茶香,精神不由一振,隻見翠綠色的茶水當中,一根如細針般的茶葉,懸立在水麵上,這是吉利的現象啊。
一直保持著冷漠的李書軒,見此也不由地露出一絲微笑,念頭一動眼前一切化作了虛無。
“藏兒修為有所進步,但文武可要並重。”
李藏點頭示意受教,並開口道:“還請父王考教。”
李書軒看了他一眼,開口緩緩將宮中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出來,最後盯著李藏問:“汝,以為如何?”
“一石二鳥!”李藏撫掌笑道,“這即是天子對江湖勢力的針對,又是對各地王爺的防備。”
李書軒點點頭,問:“何解。”
“江湖勢力不過爾爾,隻因數年前宮亂使天子懷恨在心,但隻需巡野司及影衛相配合,這些個江湖勢力回來之憂。”李藏一絲笑意浮現展現出自己的自信,隨後輕聲道:“暗地插手中原的,可有王爺們的影子呢。”
李書軒聽了不發一言,繼續看著窗外景色。
李藏微微一笑,佩佩而談道:“靖遠王軍威赫赫,長年坐鎮邊關在軍隊裏有著極大的威望,何況是剛剛開疆辟土,從滿洲一帶至韓句半島的軍隊可謂是敬重有加,甚至是韓句半島之民隻識靖遠王不知帝都天子,如此天子怎能無防備?”
“人無傷虎之意,虎有傷人之心。不管靖遠王是否完全效忠天子,但終究還是要有所防備的,邊關軍離帝都太近了。”
“調往中原有何意義。”李書軒問。
“其一,自然是防數年之功白費,靖遠王長年居於軍中剛從戰場上剛來,鐵血手腕正是適合那些亡命之徒。其二,個人勇武行刺殺之事最為適合不過,靖遠王修為非凡足以應對,即便有那個難耐也是大勢力者,剛好有出手的理由。其三,此事非一日之功,有理由一直將他置於中原,有時間培養親信消除影響。”
李書軒頭也不回,隻說了一字:“善。”
“接著是順令王與平陽王,皆是讀書做教育者,雖不是桃園滿天下,亦是一州之師,此次科舉學子大部分來自於他二人所在之地,嗬嗬。”
“永樂王胸無大誌,貪於享樂而又是富可敵國,雖是居於交通樞紐之地,也不看小覷他經商才華,何況是天下樞紐的帝都呢?錢,從不嫌少。”
“接著就是父王了。”李藏來回踱步,想了想道:“諸位王爺天子最為忌憚便是父王了,不表與形色難以捉摸,猜不透父王所想為何,我想……與中原之事有異曲同工之妙,須得盡忠職守不能有越步。”
說到這李藏偷偷看了李書軒,見其麵無表情眼神也沒有一絲波動,微微皺眉道:“最後貴曲王新任不足為慮,有不足之處,鬥膽請父王指點。”
然而李書軒卻是扯開話題,問:“汝有何打算,隨父一起嗎?”
“這……”李藏輕咳一聲,回答道:“孩兒受太子之邀,擔侍讀之職,成為其幕僚。況且科舉將近,也想一睹天下群英的風采。”
“那麽有何打算。”
李藏自信一笑,道:“榜眼。”
“恩,拭目以待。”李書軒走到李藏身邊,輕拍他的肩膀說道:“為父不多言,是你自己闖蕩的時候了。”
“是,孩兒明了。”
“百年之後,吾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李藏立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拜道:“孩兒,謝過父王。”
李書軒淡淡應了一聲,沒有說什麽大步走過李藏身邊,離開了房間。
而李藏也麵無表情的慢慢爬了起來,百年之後的事誰又能知道?李書軒不死,他終身為世子,何況他還有一群不安分的兄弟在。
李藏發出一聲不明意味的笑聲,坐回原位又像剛剛那樣爬了下去。
千裏之外,中原一處遭到毀壞的門派中,一具屍體稍微動了一下,卻再也沒有動作發生了,而在趕往帝都的路上,一名書生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