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收尾 上
齊旭升走了,前去赴泰山之約,留下四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其中三位是由歸歲岩拉攏的。
長空穀穀主嚴於辛、落霞飛刀馬如弟、藥王白醫師以及無聲雨傅思。
此刻他們四人皆坐在衙內大堂之上,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在。
“算算時候李逢知也應該回來了吧。”傅思倚靠在椅子上,不著痕跡地掃了眾人一眼。
嚴於辛拿著算盤撥弄,口裏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麽;馬如弟毫無坐姿攤在椅子上,望著屋頂陣陣出神;而白醫師則很正常的看著醫書,但簡簡單單的一頁紙卻是看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明明顯是心不在焉。
聽到傅思的話,他們是沒有任何動作,心思卻是已經被吸引過來了。
“到時候會有多少人呢?千軍萬馬……哈哈哈。”傅思大笑起來,樣子看起來有些瘋癲。
“哼!人越多越好,老子的刀可是饑渴很呢!”馬如弟拍案而起興奮叫道,同時一道霞光閃過落入手中。
定眼一瞧是一把簡單無裝飾的寬刀,而它的刀鋒卻是呈粉紅色的。
馬如弟拿著刀揮舞起來,在空氣裏呼呼炸響,讓一旁的幾人皺起了眉。
“咳!莽夫,你以為是什麽?縱是那些人站著讓你殺,你也殺不完,筋疲力竭時就是死期了。”嚴於辛譏笑不已道,他和馬如弟關係並不是很好,這個家夥曾經壞了他好幾間大生意,虧損得厲害呢。
馬如弟不以為然收起刀,憨笑道:“不是有你們嗎?”
“哼!我手底下的人可是專門護送商隊用的,打仗?嗬嗬,不存在的!不要指望我。”嚴於辛怒罵道,手底下的人要是損失了,可是賠大本買賣。
“唉~戰爭,又要死很多人了。”白醫師歎道,露出悲天憫人的不忍,拿著醫書的手都有幾分顫抖。
而馬如弟卻是感到十分尷尬,一時間不知道做什麽好,隻好說道:“不是有那個易先生嗎?愁什麽啊。”
傅思搖搖頭笑了,帶有幾分擔憂道:“可是到現在城外一點動靜也沒有,即是城內也一樣,沒有見到易先生安排些什麽,嗬嗬!可能已經搞定了,隻是我不知道而已罷了,所以……你們知道些什麽嗎?”說著,帶著些許期待看向其他人。
但無一不搖頭不知,於是嚴於辛猜測道:“恩,奇謀妙計越少人知道越好,或許……”一道精光閃過,嚴於辛直言不諱地說出最有不希望的想法。
“他壓根就沒有做什麽安排!”
頓時,衙內大堂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臉上都有幾分凝重。
馬如弟這個憨貨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低頭瞧瞧說道:“讀書人心思真難猜。”
簡單一句話,狠狠地捶在了眾人心口。
嚴於辛目光一冷,心裏慢慢盤算起來,他肯跟齊旭升一起,除了是因為歸歲岩的麵子外,也從中看到了裏麵的機遇,而機遇與風險並存,現在說不定隻有風險,是葬身深淵屍骨無存的風險!
白醫師露出深深的擔憂之色,他肯跟著齊旭升也因為歸歲岩的麵子,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原因就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那個……易先生現在也在長安,他不會……吧?”白醫師略有幾分忐忑道,希望此刻有人能肯定他的想法。
這種謀士可是善於留後路的,傅思心裏暗暗想到而嚴於辛同樣想到了。
沒有回答卻是讓人心裏陰影加重了幾分,傅思卻是出言安慰道:“不要想太多,畢竟出什麽岔子,縱是齊旭升再怎麽厚待,也不會放過他這個,文弱書生的。”
而馬如弟則鬼使神差地反駁道:“哼,齊旭升能回來再說吧。”
雖然他現在跟著齊旭升幹,但是他心裏還是很推崇歸歲岩的。
聞此一言,嚴於辛臉上大變,“唰”得一下站了起來,壯士斷腕保存實力,城內都是江湖頂級勢力,要是一起損在這裏,江湖還有誰是齊旭升的對手?歸歲岩?齊旭升會是真的去赴約嗎?
不行!不行!不行!嚴於辛不理會眾人匆匆離去,迅速趕往易先生的住所,他要確認一下那個書生到底還在不在。
眾人麵麵相覷十分錯愕,白醫師猶豫了一下也走了,他也要找易先生一下,心裏實在是沒底。
“這麽突然走?”馬如弟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傅思,晃了晃頭也離開了,他要出去透透氣。
衙內隻留下傅思,掛著莫名的微笑,也悄然離去。
“易先生啊……”
………………………………………………
一大幫江湖人入駐了長安,在平日官府渲染下,長安百姓對這些外來人感官並不怎麽好,但也不會傻乎乎的去找麻煩,也就遇到了繞開能避則避。
而齊旭升這邊也沒有約束要求,說什麽不準冒犯百姓之類的,一切靠道德素質。
這個道德素質是怎樣的呢?短時間內很難講,畢竟官府餘威還在,大軍還在返回當中,緊張時刻沒有多少人有那個心思。
沒有多少人也就是有人,這個人也不是弄出多大點事,一些貪小便宜而已,忍一忍也就算了。
當然忍不住另說,有人看不慣出手一樣另說。
“喂!你們,這些東西要錢的,給錢啊。”包小果大吼道,讓一些圍觀群眾不由為他捏把汗。
“不就拿你一個梨子嗎?咋地?不樂意啊。”路人甲啃著梨子,不屑地撇了包小果一眼。
“給錢啊。”包小果再一次大吼道,小本買賣哪允許吃了一個又一個,而且這人估計打算吃完他這一車的梨子。
行,可以啊。
給錢。
被這麽大聲吼著,路人甲也有些不爽了,直接把口中的梨子扔在地上,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領給提了起來,對著那張臉噴道:“小子,這裏那麽多水果攤,就吃你的是看得起你。別惹火你爺爺我,爺爺這一個巴掌下去,嘿嘿!幾車梨子的湯藥費啊。”
包小果漲紅著臉,咬牙切齒心有不滿,耿直地再吼了一聲:“給錢!”
周圍的人汗顏不已,這個傻小子啊。
路人甲火了,一個巴掌下去打得包小果眼冒金星,再一個巴掌下去打得包小果頭暈目眩,又一個巴掌下去打得包小果口吐鮮血。
“住手!”終於一個穿臉色無袖衫的人看不下去了,帶著一幫人走了出來。
“放開他。”
路人甲打量了一下這些人,見對方人多勢眾就放開了包小果,抱拳問道:“諸位那條道上的,在下錦夜閣xxx。”
那人聽了冷哼一聲,昂首挺胸驕傲地回答道:“我們是絕劍門應天道人弟子。”
“絕劍門?嘿嘿。”路人甲聽了表麵上沒有什麽,但眼神裏卻是充滿了鄙夷。
誰不知絕劍門唯應天道人一人而已,現在應天道人死了絕劍門無人了。
路人甲不想惹事,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但絕劍門那群就不打算放他離開了,其中一個脾氣火爆的人攔住了他,大聲質問道:“你剛剛那個眼神什麽意思?說。”
路人甲白了他一眼,咬字清楚回答道:“絕,劍門。”
那人雖不知道什麽意思,但知道這人不懷好意就對,脾氣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頭砸了過去。
路人甲不屑一笑,側身閃過一腳半蹲了他,那人直接摔了一個狗啃泥,笨笨的樣子讓一些人忍不住笑了出來,眾目睽睽之下那人羞紅了,覺得麵子丟了,大聲呼喊著道:“兄弟們,幫我揍他。”
雖然看起來是自己這邊不占理,但是兄弟情義哪裏管這些,直接衝上去招呼起來。
見人來勢洶洶,路人甲忍不住罵了一句,小心應對了起來。
絕劍門弟子出了名沒有什麽卵用,但勝在人多加路人甲也不是什麽高手,一來二去的就被堵住按在了地上打。
讓一旁的包小果錯愕不已,怎麽就打起來了。
正打得暢快不已時,不知道誰喊了一句:“錦夜閣的人來了。”
聽到這句話,路人甲欣喜不已,奮力推開絕劍門弟子,大聲求救道:“兄弟們救我。”
見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打,錦夜閣那幫立馬衝了過來,三下五除二就幹爬了絕劍門弟子。
“嘶——謝謝,師兄了。”路人甲含糊不清謝道,這幫人下手太狠了。
“怎麽回事?”
“這個……”在師兄冷峻的目光下,路人甲如芒在背不敢說謊,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
“混帳!丟我錦夜閣的臉。”
路人甲身體一顫,低著頭杵在那裏。
隨後那師兄看了絕劍門弟子一眼,很是不客氣地說道:“看在你們應天道人的麵子,放你們一馬。走!”
一場鬧劇匆匆結束,絕劍門呻吟著躺在地上無人理會,紛紛目不斜視冷漠地離開,而那個包小果則在錦夜閣的人過來時,瞧瞧離開了。
一聲悠然地歎息響起,看著絕劍門一幫沒有的弟子,日後沒有了應天道人的照料,絕劍門注定會消亡在這弱肉強食的江湖裏。
“父親?”
“無事,去尋樂非吧,縱是功力大增了,也要小心謹慎。”
“是,孩兒明白了。”
“恩,開始行動吧,為了……八卦門,嗬。”
……………………………………
“易、易先生,嚴穀主求見。”侍奉的童子怯生地說道。
易先生撫琴焚香,悠然自得地端坐在城門樓內,絲毫沒有一絲為即將到來的危機感到慌亂。
“恩,請。”
“是。”童子彎腰一拜,偷偷瞄了易先生一眼,今日易先生好像很開心啊。
沒過多久,臉色陰沉的嚴於辛帶著四個穿著打扮以及身材都一模一樣的人來到這裏,沒有過多客套直接開口質問道:“大軍將至,易先生有何打算可否一言。”
易先生撥弄琴絲,微笑道:“靜觀其變即可。”
“放屁!!!”嚴於辛頓時一怒,走到易先生身邊一腳踢開古琴,抓著衣領將易先生提起來道:“姓易的,別裝蒜了,你到底有沒有做好準備,要是沒有,哼!老夫可就恕不奉陪了。”
“誒~穀主還請冷靜,易某早已準備好了。”易先生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好生安慰道。
而這個微笑卻是讓嚴於辛感覺格外刺眼,手一鬆放開了易先生,而後一腳將其踹倒,一言不發便準備帶人離去。
這些個讀書人,可恨啊!
易先生站起來拍掉身上的灰塵,沒有一絲介意微笑挽留道:“穀主還請留步啊,一場好戲即將上演,難道不想看一看嗎?”
嚴於辛聞言身形一頓,轉過身來好奇問道:“何戲?”
“一鍋端!”
突然一股恢宏的掌力襲來,嚴於辛身邊四人立刻反應過來,身影一晃重疊在了一起,氣勢功力瞬間提升四倍有餘,同時左右開弓一邊匯聚功力迎擊,一邊凝聚功力卸力。
麵對恢宏的掌力采取攻防兼備的應對,然而那恢宏的掌力沒有受到一絲停留,穿透而過震碎了五髒六腑,餘勁擴散震飛嚴於辛撞到城牆上。
一口朱紅噴出,身體劇烈的疼痛讓嚴於辛驚恐不已,顫抖道:“這、這、這……”
“說到底還不是要動手。”雄渾地聲音響起,高大的身軀站立於城牆之上。
兩鬢發白頭發梳的整整齊齊,約有五十左右結實的肌肉將衣服撐得鼓鼓的,正是被稱為“拳無敵,掌無友”的穀三亭。
“這樣直接一點,不少費一些功夫嗎?”穀三亭笑嗬嗬地說道。
“粗魯。”易先生笑罵道,而一旁被無視的嚴於辛忍不住又是一口鮮血吐出,雙眼一瞪不甘地死去了。
“好像下手重了。”
“無礙。”易先生走到城牆,冷漠地說道:“反正都是一死啊。”
從高處望向城內的大街小巷,其中正在上演著一番殺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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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據長安後做主的已經不再是官府,而是他們這些外來的江湖人。
以往他們為了一日三餐奔波勞碌,一身武藝毫無用武之地,現在這將成為他們美好未來的倚仗。
未來是否美好不知道,但有沒有未來卻是清清楚楚。
長安內江湖幫派突然遭受襲擊,按照他們的看法會武功的都是自己人,即便官府也有在諸多同道麵前也是微不足道的,沒有過多防備小心,所以殺機突然來臨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
頭戴冠,紗遮麵,藍衣無垢繡貔貅,金令懸腰掛,手持雲紋刀,肆意屠殺著懷有修為的人。
多人合作分成幾個小隊,在大街小巷當中進行圍剿著。
而其中有一人二十出頭,有著年輕人的衝勁,脫離團隊獨自一人,提著雲紋刀大殺四方,周圍沒有一人是他敵手,獨自麵對大部分人的攻擊,大開大合在片刻間就讓腳底下躺滿了身體。
穀三亭一躍來到易先生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點評道:“那小子殺性很重啊,是你什麽人嗎?”
“……”易先生閉口不言,隨後便是一歎。
一心啊,一心啊,這個樣子留素可是會晾你一輩子的。
“小兔崽子好膽啊!”一聲大喝響起,隻見霞光飛射向釋一心頸部襲去。
“砰!”火花濺起,釋一心手中雲紋刀點在霞光中間,運勁一抖使霞光環繞刀鋒間,插在了地上露出了它本來的模樣。
一把簡單無裝飾的寬刀,刀鋒卻是呈粉色的。
“好刀!”釋一心讚道,他也是識貨之人,何況從外表來看刀沒有夾雜其他東西,明顯是鑄造材料的不凡。
“嗡!”霞刀微微顫抖,受到牽引即將飛去,釋一心哈哈一笑握住了它收為了己用。
這讓原本的主人馬如弟怒火中燒,大聲斥責道:“臭小子還我妻來。”
釋一心不屑一顧,左手幽暗之火燃起,從中數條冰冷的鎖鏈飛出,呈天羅地網之勢襲向馬如弟。
沒有霞刀在手,馬如弟一身武藝廢得七七八八,躲閃不及被困得嚴嚴實實的,刀光一閃瞬間人頭落地。
見此釋一心不屑一笑,繼續屠殺起殘餘勢力,看得易先生搖頭不已。
另外一條街道上,至陽的刀光閃現衝天而起,一道熟悉身影飛舞在天空中,在漫天血雨之下重重得砸在了地麵上。
原來是得至陽之氣灌輸,從而功力大增的蒼繼鋒,以傷換傷爆發出最強一擊,打敗了往日的對手樂非。
“唔~”神色低靡用刀撐起身體,蒼繼鋒看著不遠處的樂非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終於贏了一次啊。
這時一片黑雲襲來,卷起樂非的身體消失在了場上,讓蒼繼鋒錯愕不已。
當然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逢知帶軍出現,即將進入長安當中了。
“來的剛剛好,穀大師麻煩通知一下。”易先生麵帶微笑說道,雖然還有不少人存活著,但也是無關緊要的。
穀三亭點點頭,源流流動匯於掌心,向上一拋在白天裏綻放出明亮的火花。
見此街道上巡野司之人,無不紛紛停手開始迅速離開現場,而釋一心不甘地跺了腳,釋放出璀璨刀光,又是幾顆大好人頭與身軀分離。
易先生無奈一歎,在穀三亭的護衛也離開原地。
自此,世間再無易先生這個人了。
而長安接過幾個時辰的自立後,再次回歸到了朝廷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