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鯉魚精的訴求
範無咎臉色陰沉，陶夭夭手心暗自調運靈力，一絲白光朝著鯉魚精灌去，直接將其甩進水池。
腮幫子火辣，範無咎扭頭瞪眼看向陶夭夭，
某人撇頭，看天。
“地府乃鬼界，她一魚妖，留不得！”
“呀！哪裏有魚妖？我怎麽沒看見？”
“……”
範無咎手裏鎖魂鞭直接幻化成漁網，一甩，朝著池子裏撈去。
陶夭夭皺眉……禁足期間，她能幫的不多。
鯉魚精朝著靈泉排水口處遊去，一股股泉水排出，帶著地獄岩漿的焦黑，
一個急轉避開渾濁泉水，身後漁網直朝著她衝過去，打橫一撈，魚尾疾擺，奮力避開，卻不慎一頭撞在石頭上，身後漁網蒙頭撈起。
暈暈乎乎間，鯉魚精覺得自己的尾巴被人提溜著，塞進了黑漆漆的陶罐。
“輕點，我撿到她的時候她身上有傷。”
閑散妖族沒有鬼界戶籍，不能在鬼界多呆，偷渡的妖精，多是被逮回本界。
“夭夭，你真的不要我了嗎？”鯉魚精拍著罐壁，哽咽委屈，“我以後不說我是龍族預備役還不成嗎？夭夭，我不頂嘴行了吧，小鯉不想離開，你救救我嘛。”
“如果回去，阿爹會把我賣去人間的，小鯉不想回去~我滿了五百歲，肯定會被賣的……”
“五百歲？”範無咎蹙眉，按理說，魚妖的化形是三百年！可，這還是條土鯉魚？
“八爺要是不信，且看你臉上沾著的魚鱗，青色色環已經滿了”
“······”
範無咎嘴角抽了抽。
“……的確滿了五百年”，陶夭夭看了一眼範無咎臉上的魚鱗，擰了眉頭。
“在妖界，不止鯉魚一族，生活在水裏的其它族群，大都出現了我這樣的狀況，能言語，卻遲遲難以化形”
鯉魚精蜷在水罐裏，哭出了聲，“大多姊妹被販賣去了人間，供達官貴人取樂飼養……我不想回去。”
聞言，兩人相互對視，陶夭夭沉聲詢問：“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多久？”
“兩百年，妖王是旱地君，水族的事情他經手管理的少，多由淡水豚娘來料理，卻是一個好吃懶做的賴皮婆子。”
“旱地君……”陶夭夭似有所聞，實打實的懶王。
“此事非同小可······！”範無咎扭頭看著陶夭夭，“這鯉魚精暫且由我養著，待查明再遣歸妖界。”
伸手輕輕拍了拍陶罐，陶夭夭看著探出頭的鯉魚精，“小鯉，這件事情不簡單，好好配合八爺。”
“……嗯。”鯉魚精見不用即刻回去，心裏繃著的弦鬆了鬆，躥頭碰了碰陶夭夭罐邊的手，“那……夭夭，我還可以回來找你嗎？”
“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陶夭夭搖頭：“你是妖，早晚得歸妖界，此次若查案有功，可優先辦理鬼界戶籍，到時可以過來找我玩兒。”
“嗯，嗚嗚嗚，我舍不得你，還有你的魚塘。”
“那是靈泉！什麽魚塘？俗名拉低它的雅氣……還有，別遇事兒就哭哭啼啼，五百年的魚了，你好意思嗎？還龍族預備役，嘖嘖，有點氣節好不好。”
鯉魚精聞言眼淚汪汪，撅嘴縮進陶罐，再探出腦袋盯著桃夭夭，“那，你先別嫁人，等小鯉成了龍，就回來娶你。”
“等你成龍了再說~”陶夭夭忽悠著，她可不喜歡女妖精。
範無咎欲言又止，陶夭夭怕是不知，魚躍龍門，換了龍骨身，是可以重塑性別的……不由幹咳幾聲打斷。
陶夭夭翻了範無咎一記白眼，伸手將鯉魚精腦袋按到水裏。
地府的事情她從不過問，卻知厲害深淺，戒指一轉取出一麻袋魚食遞給範無咎，“記得喂。”
“我方才的事情別忘了！”
“嗯”
範無咎接過，拽著水罐向陶夭夭告辭，疾奔出門，直接朝著陰司奔去······
······
地府，炎陵魔域。
地獄重監，處第十八層。
三千鬼兵把守在外，魔域內部，百丈高台懸在滾滾岩漿之上，流火亂竄，尖聲鬼叫。
玄鐵火鏈由岩石壁向高台陣法中心延申，火鏈傳送天雷電火，隻需一擊，受困之人若無法力護體，必魂飛魄散。
“閻君，這替身隻三百年，在這魔域怕是扛不住，可要拉出去審問？”
耶摩麵色深沉，擺手讓鬼吏後退。
一身爛袍，麵皮容貌同秦澤無二，正是那浪蕩的鬼書生，護體封印未除，此刻昏迷不醒。
手心凝氣，耶摩將秦澤留下的幻形術破除，連同秦澤留下的護體封印一並褪去，
鬼書生麵皮淡去，顯出他原本模樣，蛆蟲落地成灰，腐肉黏液在高溫下吱吱作響，三魂歸體頓時驚醒，
扭頭看周遭地獄景象，麵皮抽搐驚懼，一手扒拉旁側鬼吏，
“你們是要幹啥子！”
“我好歹是秀才鬼，當了三百年浪鬼沒個安慰就算逑，還打老子下地獄……！”
“你們這些鳥人……是你們不給老子辦戶口，關老子鳥事，放我出去（qi）”
“啪！”
一巴掌下去，鬼書生牙齒嘎嘣兒齊齊挪了位置，旁側鬼吏甩了甩手，“沒眼界的東西，閻君沒發問，你開什麽糞腔？”
耶摩踱步坐於旁側審訊高椅，俯視地上鬼書生，一股威壓駭人，“讓他說。”
“閻……閻…君？”
鬼書生眼珠子一轉，撲通跪下，劈身一個響頭，額頭凹進一半，仰麵痛訴，鼻涕汪汪。
“閻君啊，我……我們那些浪鬼都苦的很嘞。”
“說官話！”鬼吏朝著地上抽了一鞭子，銅眼瞪圓。
“我不曉得官話咋個講的嘛！閻君啊…他們就是這樣欺負人嘞！”
“上鬼籍要交錢，不是頭七下來的要交錢，遲一天漲一金冥幣……我那紙錢還是我娃兒燒的草紙，抵個逑用。”
“去辦鬼籍，沒得辦戶錢，那瓜鬼差扯謊聽不懂巴蜀話，楞是把我攆了出去（qi）……”
“此事，我會著人徹查。”
耶摩看著鬼書生，盯著那凹進去的半個腦袋細眼微眯，“你叫什麽名字？”
“張富貴兒。”
“既然鬼界那麽苦……想還陽嗎？”耶摩看著張富貴驚到抽筋的臉，加重了語氣“想？還是不想？”
“我…我當鬼習慣嘍，閻君英明給我一個鬼籍就闊以了。”張福貴眼神閃躲，心裏發虛搖頭補充，“我不貪心嘞！”
“想？還是不想？”耶摩再重複了一遍，眼底冷意攢了刀，眸光一過剮的張富貴一哆嗦。
張富貴暗裏掐斷一根肋骨，好歹讀過書，三百年的浪鬼，哪裏還有還陽的資格？？？！
心想這是攤上大事了，咬牙，憋著牛屎臉，“我………我想的很嘞！”
“閻…君有啥子要求哇？”
“要求就是，我下令，你辦事”，耶摩拂手抽去張富貴腦中三魂，扭頭吩咐身後隨從，“帶他去皮庫選一張人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