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確定
溫柔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許俊成越是淡定,她就越是生氣!
一個已婚男人臉上帶著口紅的痕跡回到家,是怎麽做到臉不紅心不慌的呢?
她真的越想越生氣,等許俊成去洗完澡出來,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有話直說了:“你回來的時候,臉上的口紅殘留是怎麽回事?”
許俊成這一瞬間還真有些心慌了,小心翼翼的大道:“出門的時候,陳漫喝醉了,不小心蹭到的。”
“她身高一米七,你身高一八三,請問她嘴上的口紅印,是怎麽‘不小心”蹭到你的臉頰上的?”
她的語氣淡漠中帶著咄咄逼人,表情也實在凝重。
許俊成忍不住就有些生氣。
他始終堅定的認為自己沒有背叛新家庭,實在不應該被這麽“審問”,這對於他的人格都像是一種侮辱。
“說了不小心,就是不小心,你何必這麽大驚小怪呢?”
他覺得自己是就事論事。
溫柔卻覺得他態度有問題,越是這麽先發製人的嚷嚷,越是表明這個男人心裏有鬼。
“我大驚小怪嗎?我連語氣都沒敢加重,生怕你覺得我在亂發脾氣。可你這樣扯著嗓子喊什麽呢?”溫柔覺得心寒,“你對著鏡子看看你自己現在的表情,許俊成,你慌什麽呢?”
許俊成瞪著眼:“我慌什麽了我?莫名其妙的。”
說完,自己躲到沙發上打開電視看著。
溫柔拿過自己的手機和背包,換洗的衣服還記得拿上,穿著睡衣就直接開門出去了。
上電梯的時候,許俊成追出來怒吼:“你幹什麽?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要離家出走?”
“我們心情都不好,先不住一起了,我回自己家,大家都冷靜兩天。”溫柔平靜的按了關門鍵,電梯一路往上,幾分鍾之後到了自己家。
進門之後,發現溫梁在客廳沙發上拿著電腦和鄭文博打視頻電話。
聽到她進門的聲音,溫梁還嚇一跳,回頭見是她,才嘟囔一句:“嚇死我了,還以為是老媽來了。”
溫柔麵無表情坐過去,擠在溫梁身邊,一頭靠在他肩上。
鄭文博在那頭看見了,溫和的笑道:“溫柔同學,你這是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沒什麽,和那男人拌了幾句嘴。”
“能說說嗎?”
溫柔撇撇嘴:“他出門和人吃飯,身上弄了點口紅印,我問了一句,他覺得我大驚小怪。作為男人來說,這種事情,女人多問幾句,真的很招人煩嗎?”
鄭文博和溫梁對視一眼。
溫梁臉色不大好看,畢竟是自家親姐和人拌嘴,他肯定是覺得姐姐受委屈了。
鄭文博倒是比較中立:“要分情況,如果的確沒有什麽,做男人的可能會覺得,本來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沒必要抓著不放。心裏有抵觸也是正常的。”
溫柔嘟著嘴沒說話。
鄭文博又小心翼翼的勸:“其實也是你們剛在一起沒多久,有磨合期嘛。許總肯定是覺得商業場上鶯鶯燕燕這麽多,他能保證自己的忠誠就可以了,女人要充分信任,不要因為一個口紅印就懷疑。”
溫柔覺得還挺委屈:“我也沒怎麽問啊。”
溫梁在一邊淡定的說了句:“你審問人的時候,那表情…我沒罪都先覺得自己要主動交待點什麽。”
溫柔也知道自己不擅長嬌嗲,許俊成也不是不知道啊。
為什麽要跟她吹胡子瞪眼的呢?
她真的是多想了嗎?
為什麽許俊成的表現總讓她覺得陳漫在他心底裏還留有陰影呢?
鄭文博還在諄諄善誘:“情侶夫妻之間哪有不鬧矛盾的?你離家出走,是在激化矛盾呀。”
溫柔原本的確挺生氣的。
可被這倆大男人一通勸說,心情就平靜了許多。
她開始反思自己,或許,真的是她大驚小怪了吧?
沒有足夠的信任,才會整天疑神疑鬼吧?
要說還是以前情竇未開的時候好,心裏誰也沒有,和吳駿結婚後管他去哪裏做什麽,她都可以不聞不問。
那時候多淡然,多開心呢。
如今這樣患得患失的溫柔,她自己都不大喜歡。
“那我喝杯水,待會兒回去?”
鄭文博笑得溫和:“對嘛,回去和人好好說話,給個階梯,人家順勢下來,矛盾也就沒了。”
“嗯嗯,謝謝鄭老師啦。”
鄭文博笑著,又柔聲和溫梁說:“你趕緊準備複習吧,不說了。”
溫梁學的是臨床醫學,學習任務重,開學就有考試,平時拿來戀愛娛樂的時間的確不多。
掛斷了視頻,溫梁才抖了抖肩膀,溫柔順勢臥倒在沙發上,拿過抱枕摟著,伸腳踢了踢他的後背:“我聽老媽說你過年的時候居然敢建議她和老爸生二胎,你什麽情況啊?”
“我不光是建議,我還行動了。”
溫柔眉尖一挑:“啊?”
溫梁就淡定的把自己做的事說給溫柔聽了。
她聽完,好半天才回神,拿著抱枕就捶他:“你膽子太大了!要是爸媽知道你幹的好事非得錘死你!”
溫梁淡定地坐著挨打,也不還手,更不敢攔她,等到她打累了,才用四平八穩的語氣說道:“給他們找點事做,省得整天來找我們倆的麻煩。”
溫柔一想,咦?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林苗一閑下來肯定會催著溫梁找女朋友,再催著她辦完婚禮準備生二胎。
不如給林苗自己找點麻煩事做做,省得她精力過剩。
“下次做這種事情總得跟我商量一下,弄個三胎出來,跟我也有關係的啊,你這死孩子……”她接受了溫梁的解釋,心下還暗暗覺得,林苗已經是高齡了,沒那麽容易就懷上,也就沒再追著溫梁捶打了。
“你回去吧,我要看書學習了,你在這裏會影響我的注意力。”溫梁下了逐客令,起身就拉著溫柔往外推。
溫柔這一刹那間居然有種出嫁女沒了娘家的悲哀感,以前總聽人說女人出了嫁,在夫家是外人,在娘家也成了親戚。
被溫梁往外推的這一刻,她才忽然間理解了那些女人的感覺。
“別推我!我自己會走!”她氣呼呼的嘟著嘴,又抱著自己的手機和衣服,被溫梁拉著扔進了電梯。
回到許俊成家,伸手解開鎖,試探著往裏看了看,客廳亮著燈,卻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她故意輕咳一聲,進了門。
屋子裏靜悄悄的。
她在書房和臥室轉了一圈,沒看到許俊成。
奇了怪了,人呢?
…………
許俊成出門喝悶酒去了。
一個人開車轉悠了一圈,到了以前常去的一家酒吧。
開在老城區裏,七拐八繞的走進去,酒吧外麵的狹窄街道看著一如既往的冷清。
許俊成也實在想不通這麽一家偏僻的店麵,是怎麽堅持了快二十年沒倒閉的。
店門口隻掛了一塊熒光廣告牌,寫著今日特供酒水清單和脫口秀演出的演員名單。
許俊成定睛看了看,進了門,和守在門口櫃台的老板打了個照片。
胖乎乎,紮著個朝天小辮的男老板看見許俊成還挺意外:“喲,許總,有日子沒來了啊。”
“是啊,大半年沒過來了。”
“還是老樣子?您之前寄存的酒水給您上來?”
許俊成點點頭:“行。”
老板立即跟服務員招招手,帶著許俊成進了舞台近側的卡座,將許俊成以前常點的酒水和果盤端上來。
許俊成很少一個人過來,之前都是帶老友和生意場上常年合作的老夥計過來坐坐,今天一個人過來,看著台上熱熱鬧鬧的脫口秀表演,居然覺得分外冷清!孤單!
原來人在孤單的時候,哪怕到了特別熱鬧的地方,也還是孤單。
他百無聊賴的看著台上的表演。
開放麥的表演,段子不算成熟,搞笑的效果很一般,好在酒吧裏的顧客還算捧場,時不時也有人笑著鼓掌。
許俊成始終沒能被逗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沒忍住,在朋友圈發了個定位,隨手拍了一張照片,對著台上長得就挺搞笑的男演員。
照片拍得挺模糊,但……這不重要。
溫柔在家裏找不到人,又抹不開麵子給他打電話,刷朋友圈正好就刷到了他發的定位,一咬牙,拿著外套就出門了。
她在羽絨服裏還穿著睡衣呢,實在懶得換。
不就是酒吧嗎?又沒有規定去酒吧必須穿高跟小皮衣。
從家裏到酒吧不算近。
好在現在還是年節,蘇城的外地務工人員還沒有完全回城,道路上車輛不算多,她開了半小時,找車位找了十幾分鍾,走路又走了快二十分鍾。
等到了酒吧門口的時候,一個小時都要過去了。
她進了門,酒吧的老板見是個生人,還穿得像是從家裏隨便披了件衣服就出來捉奸的正室,表情看著更像了。
他禮貌性的站起身,問溫柔:“這位小姐……您需要點什麽?”
溫柔想了想,把手機裏許俊成的照片拿出來,給老板看:“我來找人,這人現在就在店裏吧?”
老板眼神一閃,哦了一聲,也不敢當場說實話,隻淡笑著搖搖頭:“看著不大麵熟,要不,您聯係一下他,看看是不是在店裏,讓他來接您?”
溫柔倒不是來撒潑的,在吧台前高腳凳上坐下:“來杯可樂。”
老板白白胖胖的臉上帶著禮貌的笑意:“小姐,我們這可是酒吧啊。”
“我要開車,就不喝酒了。你們有可樂的吧?”
“還真有。”
“那就來一杯啊?不加冰了。謝謝!”
她太淡定了,老板不著痕跡的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卡座,淡定的給溫柔倒可樂,推給了她。
她拿過,喝了一口,聽到有喝彩聲,就順著聲音扭頭看向舞台。
一個短發女生正在台上淡定的說著脫口秀,語速很淡定,但是聽著講的內容好像挺好玩,大家都發出爆笑,聽得聚精會神了。
溫柔收回目光的時候,忽然就看到了舞台旁邊的卡座裏,許俊成正端著酒杯慢悠悠的喝著。
而他的身邊,一個長發披肩的女人正歪著腦袋和他低聲說話,像是在點評著台上的表演。
溫柔一看,眸光微冷,起身放下手裏的可樂杯,往裏麵走去。
老板順著她的走向也看見了卡座裏的許俊成和那個女人,皺了皺眉,招手叫過服務員,低聲吩咐兩句,服務員就悄悄跟了過去。
溫柔穿著灰頭土臉的,倒是氣勢洶洶,往卡座走去,走到一半,才看出來那個女人正是陳漫。
陳漫化了妝,塗著紅唇,一張臉勾勒出精致的輪廓線條,滿頭大波浪卷發披散著耷拉在腦後,顯得慵懶而嫵媚,坐在許俊成身邊和他說著話,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兩人的狀態很自然親密。
她忽然站定了腳步,有些不敢上前了。
一瞬間有些自卑起來。
這樣衝上去說什麽呢?
問他為什麽大半夜跑出來和前妻一起到酒吧看表演喝小酒嗎?
他如果當著前妻的麵不給她留臉麵,她豈不是要受兩重刀傷?
到那時,讓她上哪裏說理去?
越想越心慌,她忽然轉身,朝著酒吧大門大踏步的走過來,扔下兩百塊結了賬,頭也不回的走了。
酒吧老板看著她的背影,皺了皺眉,隨即扭頭和服務員搖了搖頭。
許俊成在酒吧裏坐到快十點半才起身要離開,陳漫緊跟著起身,柔聲道:“我幫你叫你的司機過來接你嗎?”
“不了,我直接打車回去。你也早點回家休息吧。”
他發定位是想讓溫柔看見,不是想叫陳漫來。
結果,該來的人沒來,不該來的人,卻陪著他在這裏坐了這麽久。
兩人一起走到門口的時候,陳漫跟老板打招呼:“我們回去了,老板,麻煩你了。許總寄存在這裏的酒,剩下的暫時還放著吧。”
老板笑眯眯的點頭,看向許俊成的時候,臉色就有些古怪,悄悄朝他打眼色。
許俊成卻喝得有些高了,壓根沒留意。
他走到老板身邊,簽了單,就拍拍老板的肩膀:“勞煩店裏的服務員幫我叫個車。”
老板立即點頭:“那好!您先這裏坐著等一會兒。陳小姐,您先回去吧?許總交給我們就好了。”
這家店,許俊成帶陳漫來過很多回,老板和他們都是老相識了,自然也知道陳漫是許俊成的前妻了,卻不知兩人離婚的原因。
如今見有人穿著睡衣裹著羽絨服跑過來找許俊成,就猜到那是許俊成的現任。
他自然不願意在中間搞事情的。
隻希望許俊成家庭穩定,至少,別因為在店裏這點事鬧不愉快。他堅持的讓陳漫先走!
陳漫當著熟人的麵也不好意思過多糾纏,淡笑著和大家告別,轉身先走了。
許俊成喝醉了也不鬧騰,老老實實的坐著。
老板叫服務員拿手機給叫了車,這才湊到許俊成身邊,低聲說:“許總,剛才……有個女孩子來找你,看到你了,走過去了,我還以為要鬧事呢,結果人壓根沒走到卡座,就轉身跑出去了。”
許俊成瞬間酒醒了一大半:“什麽樣的女孩子?一米七左右,長得有點像陳漫的嗎?”
酒吧老板立即狠命點頭:“唉對對對對!就是!”
許俊成刷地站起身來:“壞了。”
他大踏步的往外走,正好服務員來叫人,車到了。
年輕的服務員扶著他送到車上,許俊成就報了大學城的地址。
原本還想回酒店睡一夜的,現在知道溫柔來過,哪還能淡定的回酒店啊?
什麽別扭,躲閃,暗戳戳的生氣……
都一瞬間扔到了腦後。
他現在就想飛到溫柔麵前,滑跪都行,好好解釋,求饒!隻要她別誤會!
今晚真的不是他約著陳漫出來一起喝酒的,這家酒吧是他和陳漫都熟識的地方,他不知道是不是發完了定位陳漫看見了,就趕過來了。
陳漫說是閑著沒事來坐坐,恰好碰見了。
他知道自己當時在賭氣,溫柔不是懷疑他對陳漫還有意嗎?他就非要和陳漫坐在一起喝酒。
他倒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還會因為陳漫的靠近而心動。
事實證明,陳漫靠在他身邊,湊近他耳邊,刻意用氣音說著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他還是很淡定,沒有心慌,沒有心動。
甚至在她靠得特別近的時候,還有些反感,她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聞著不舒服。
溫柔一般不喜歡用香水,身上隻有清單的洗發水沐浴露的味道,聞著清清爽爽的。
他和溫柔在一處呆久了,再聞濃烈的香水味,隻覺得刺鼻。
他要告訴溫柔,他現在很確定自己的心意,他對陳漫隻是殘留的厭惡,那不是愛情,那跟愛情沒有任何關係!
他現在心裏隻對溫柔有愛情。
車子一路疾馳到了小區大門口,他下了車,大踏步就往家裏跑。
電梯運行的速度明明還像以前一樣。
他卻覺得今天的電梯怎麽這麽慢?
回到自己家,他輸入密碼的時候,居然有些心慌。
門一打開,客廳裏的燈都是暗的。
溫柔真的回來過。
“老婆?!”他試探著喊了一句。
主臥裏卻忽然傳來一聲淡淡的回答:“做什麽?”
咦?沒走?
難道沒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