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過年
溫柔一時間覺得又是暖心又是別扭。
“我既然和你結婚，當然想白頭偕老啦。”
許俊成騰出一隻手來捏捏她的臉：“巧了，我也是想和你好好過的。我要和你學習，以後有什麽事情都和你好好溝通。希望你監督我！”
溫柔點點頭，側身靠向他，依偎在他肩膀上，看著他懷裏的溫佳妮。
緊繃了好幾個小時的神經，終於能夠徹底放鬆下來了。
許俊成側過頭在她額上輕輕親了一下：“累了就睡一會兒。”
“我就靠一會兒，溫梁去辦住院手續一會兒就得回來了。”
“辛苦他了。”
“這是他親外甥女，辛苦也是應該的。”溫柔故作輕鬆，“以後他的孩子我也會好好照顧的。”
許俊成心底默默的想：他會有孩子嗎？
溫柔話剛說完也想到了這一層，心情有些複雜。
不遠處，溫梁拿著住院單和各種繳費單據急匆匆的往這邊走來一打眼看到許俊成在，就有一些尷尬的朝他笑了笑：“許總來了？”
溫柔落落大方：“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別叫許總了，我們領了證，你該改口叫姐夫了。”
溫梁老老實實的點頭：“姐夫，佳妮的住院手續辦好了，我們現在去住院部。”
許俊成抱著孩子站起身，溫柔在一邊拿著輸液袋匆忙跟上，一行人到了住院部，因為入住的還是VIP單間，床位還算充足，被小護士領了進了病房當班醫生就過來檢查溫佳妮的狀況。
“消炎藥還要繼續輸，溫度還會繼續往下降，你們注意隨時監控，有問題隨時叫我。”醫生說完又跟管床護士交代了幾句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許俊成在這裏，溫柔也怕溫梁有些尷尬，就讓他出去找家酒店好好休息。
溫佳妮的體溫漸漸恢複了正常到下半夜的時候就安安靜靜的睡熟了
VIP單間的病床還算寬敞，溫柔在病床上抱著溫佳妮休息
許俊成在一邊的沙發上許久沒有睡著，腦海裏還在回想溫柔跟他說過的話，心裏的餘震久久不斷。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有些不確定，最開始喜歡上溫柔，是不是真的因為他心底裏對陳漫有幾分意難平的執著？
捫心自問，如今對陳漫還有感情嗎？
那是他兒子的媽，親情總歸還在。
可要說男女之情……
有嗎？
他越想越覺得可怕。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居然一時間無法肯定的給出。
他不知道還有沒有。
病床上的溫佳妮忽然渾身一抖哼唧了兩聲，旁邊的溫柔像是被打開了什麽開關，立即爬起身借著病房外的走廊燈去查看溫佳妮的狀況。
“呼……做噩夢了啊……”溫柔嘟囔一句，重新躺下，又睡著了。
許俊成翻過身側躺著，直直的盯著溫柔的側臉看。
這個女人，一開始被他欺負，悄悄生下孩子，又機緣巧合救了他姐姐一命，善良大度的選擇理解並原諒他的那些傷害，最終嫁給了他。
他們能在一起，參雜了許許多多複雜的因素。
可是現在和以後的相處，在那些複雜因素之外，還必須有一個至關重要的條件：相愛。
許俊成摸了摸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簡陋的鑽戒，心底有個聲音在悄悄告訴自己：你愛的是麵前這個姑娘，而不是那個嫌貧愛富不能共患難的女人。是這樣，隻能是這樣。
許俊成啊許俊成，你要好自為之！
他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掙紮了許久才有了些許睡意。
……
溫佳妮在醫院裏一直住到除夕這一天，一大早醫生才放話可以出院回家了，還囑咐回到家，家裏的空調都清洗一遍再開，如果不能清洗，就盡量別開空調了。
許俊成開車將母女倆送到了村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按理說頭一回上門，總不能空著手。
“這附近有超市之類的嗎？”
溫柔指了指村口那一片情報集散中心：“那裏就有一家開了幾十年的店，東西質量都不錯。”
“那你們在車上等我一會兒，我去買點東西。”
許俊成解開安全帶就下車進店。
溫柔在後排座位上縮著膀子看外麵那幾個大爺大媽，頭皮直發麻。
大爺大媽果然從許俊成下車那一刻就目光直接鎖定他，隨著他前進的步伐，大爺大媽們腦袋整齊劃一的轉動著，仿佛許俊成是太陽，他們是向日葵。
許俊成腳步越來越快，進了店裏，不到十五分鍾，就拎著兩大包東西出來，大踏步的迅速回到車邊，將東西放進後備箱，逃似的上了車，居然還抹了抹額頭的汗。
“這些人幹嘛的啊？目光跟探照燈一樣。”
溫柔想笑：“他們啊，是我們村的督察大隊，負責監察全村所有大大小小的八卦。”
她有理由相信，很快，“有男人送溫柔回家”的新八卦，會傳遍全村每個角落。
許俊成擦完了汗，還不忘由衷的感歎：“好家夥，太嚇人了。”
車子緩緩啟動，直奔溫柔家。
越是接近，許俊成的臉色就越是深沉，一開始開車還淡定的靠在座椅上單手操作方向盤。等到溫柔指了指道路盡頭那一棟朱紅色別墅，他就變成了雙手握方向盤，整個人也在座椅上坐直了身體，要多板正有多板正。
溫柔在後排看到他忽然坐直了身體，有些想笑，輕聲安慰：“我爸媽都知道你會送我們回來，我媽對你雖然有些意見，但總體上還是滿意的。我爸一開始就看好你。放寬心，我爸媽都挺隨和的，不會故意刁難你。”
許俊成板著臉點點頭，默默開車。
別人再怎麽安慰，說不緊張肯定是假的。
車子在院門外挺好，車門剛打開，別墅1樓大門就打開，秦阿姨笑眯眯的走過來：“小柔，你們回來啦？”
“我爸和我媽呢？”
“都在客廳，你姑姑和姑父都過來了，大家都在客廳說話呢，快進去吧。”
許俊成一聽這話更緊張了：“你姑姑一家，今天和你們一起過年嗎？”
“他們往年都喜歡出去旅行，今年居然留在國內過年。”溫柔表情也有些擔憂，“我真不知道他們今天也會過來。”
其實也猜得到，這裏麵肯定有林苗的事兒。
許俊成悄悄深吸了兩口氣，拎著東西跟在溫柔身後進了別墅。
剛打開門，客廳裏的說笑聲戛然而止，隻剩電視機裏傳來的微微影音播放聲。
客廳裏六七個人齊刷刷的轉頭看過來。
都是溫柔的家人們。
但她站在門口也忽然有種全身發麻的緊張局促感，忍不住替許俊成悄悄捏了把汗。
溫國偉臉上還帶著未及收斂的笑意，跟身邊一個中年男人輕聲介紹：“來，給你們正式介紹一下，這就是小柔的男朋友，許俊成。”
溫柔的小姑父齊誌偉是個瘦小的男人，今年才四十四歲，臉型顯小，看著也沒比許俊成大多少的樣子。
他一臉的意外，仔仔細細看著許俊成，忽然不確定的問：“是遠航資本的許總嗎？”
許俊成笑了笑：“您知道我們公司？”
齊誌偉笑得很親和：“之前有過合作。想不到你還是我們家小柔的男朋友。”
許俊成心下明白應該是有過合作，態度也很親和的伸手和他握了握：“以後還要請小姑父多多關照。”
“互相關照，哈哈，互相關照。”
齊誌偉對許俊成的態度始終很好。
溫國麗就不一樣了，一看許俊成的臉就知道年紀不算小，比溫柔大了不少，坐下後幾句話一問，才知道也是個離過婚的，心下就不大滿意。
她是個和林苗性子很像的人，有什麽心思都掛在臉上了。
許俊成看得出來，心下也能理解。
親姑姑替侄女的婚事把關，對他挑剔也是人之常情。
“小姑，吃蘋果。”溫梁從廚房端了水果過來，先給了溫國麗，“你的最愛。”
溫國麗立即被哄得眉開眼笑：“看看，這還是一個姓的靠譜。”
接了果盤就朝身邊悶頭玩手機的兒子拆了一腳。
“哎哎哎，別動，別坑我隊友！”齊夢傑才十歲，除了吃飯睡覺，最大的事情就是打遊戲。
溫國麗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擰他耳朵。
齊夢傑忍著疼，手上動作也不停，眼睛都不肯離開手機屏幕，除了腦袋被親媽扯的歪了歪全程沒有第二種動作。
溫國麗拿他沒辦法，氣呼呼的扭頭，就發現徐俊成正好也看過來，隻好不情不願的搭話：“當徐總看笑話了，這半大小子真是不好管。”
“這個還真有同感，現在十來歲的小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像我們小時候那麽好管了。”
“你和你前妻有個孩子？”
徐俊成老老實實點頭：“嗯，有一個，過完年已經十四歲了。”
溫國麗撇撇嘴：“那也不小了哦。”
徐俊成吃不準這話的意思，知道一時間討好不了溫國麗，轉頭去和齊誌偉聊生意的事情。
溫柔拿了水果過來，叉了一塊遞給許俊成：“來吃一點，你是回蘇城去跟你姐姐她們一塊兒吃年夜飯，還是留在這邊？”
許俊成沒想到她會當著全家人的麵問這個問題。
其他人也都眼巴巴的看過來，都在觀望著他的答案。
許俊成再一次體會到什麽叫緊張，悄悄吞了口口水，看向溫梁。
溫梁立馬接收到信號，揚聲說道：“許總，要不，晚上就在家裏一起吃個飯？我們家年夜飯也簡單的。六點鍾就能結束，您這邊立即趕回蘇城也來得及。”
許俊成生怕他們反悔似的，立即點頭答應：“好的。”
說完扭頭和溫柔打了個眼色。
溫柔臉上立即紅了紅，起身拍了拍：“你來，我們去樓上看看佳妮醒了沒有。”
她拉著許俊成的手，將他帶離修羅場。
溫國麗在背後不爽的嘟囔著：“你看看你看看，女兒外向。”
溫國偉瞪她一眼：“你不也是外向的女兒？吃蘋果吧。”
“大哥，你怎麽還能幫著外麵的豬來拱你家的白菜啊？”
溫國偉無所謂的笑笑，表情隨意：“白菜都是要被拱的，不如打開院門看著點，也省得豬把院子連帶著也給拱壞了。”
溫國麗被逗得噗嗤笑了一聲，關鍵是溫國偉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搞笑，表情一板一眼，認真的要命，更是加強了喜劇效果。
這麽一說笑，一家人的氣氛就瞬間好了許多。
溫柔牽著許俊成的手，上了二樓，剛打開門，就看到溫佳妮在嬰兒床裏吃力地舉著腳往嘴裏塞。
許俊成一看她這樣子就愛得不行：“這丫頭怎麽這麽喜歡吃腳？”
溫柔嘿嘿笑著過去將溫佳妮抱起來，將襪子脫了，捏著她的小腿就把肉乎乎的小腳遞到許俊成鼻子前：“你聞聞。”
許俊成沒當回事，笑眯眯的湊上去：“我閨女的腳一定是香的……”
話音未落，鼻腔裏就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直衝腦門，弄得他還輕咳了一聲。
溫柔奸計得逞，哈哈哈笑了一陣。
許俊成難以置信，捏著溫佳妮的腳又聞了聞，還是一股酸酸的怪味，忍不住擰了眉：“這……這麽小的奶娃娃，怎麽還成臭腳大漢了呢？”
溫柔白了他一眼：“什麽臭腳大漢，這可是你親閨女的小腳，你還嫌棄上了？”
許俊成無可奈何，又捏起溫佳妮的小腳，聞了聞，兀自嘀咕兩句：“你還別說，這股子酸味兒，多聞兩次還真有點上頭。”
溫柔笑的眯著眼，把溫佳妮的小腳奪了回來，又將襪子穿上了。兩個人抱著孩子上了三樓，太陽正好，傍晚時分也不算很曬人。三樓的陽光房外擺著桌椅，溫柔讓許俊成抱著溫佳妮坐下來，就轉身下樓，去廚房端了兩杯咖啡，就往樓上跑。
在樓梯上就被林苗給抓住了：“那許俊成怎麽回事兒？晚上真要留下來吃飯啊？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回頭都該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唄，他又不是見不得人，趁著機會都見見親戚們不也挺好的嗎？”
“你這死丫頭，存心要氣死我。”
溫柔嘿嘿，笑了兩聲，轉身就跑。
上了樓，將手中一杯咖啡遞到許俊成麵前：“這是他們從雲南帶回來的。品質比之前是喝的那一批還要好一些，就那麽三五包，就留著自己人分分了。”
許俊成接了咖啡喝一口，隨即點點頭：“的確不錯。之前說申請當地補助做咖啡種植園，批文拿下來了嗎？”
“俞傑在當地有些路子，找了他一個老同學，材料交上去在審批，年後差不多能辦下來了。”
許俊成很是讚賞的看了她一眼：“其實你挺適合做實業，身邊再有一個做銷售的人才，基本就齊了。你家的生意，你倒是可以試著接手一些。”
“我這剛想往學術道路上邁第一步呢，你就又忽悠我去繼承家裏的生意了。”
“你弟弟的性格和誌向，都不適合接手家裏的生意。我倒覺得你更合適。”
“這話，你今天可千萬別在我爸媽和家裏親戚們麵前說，我們全村目前都沒有女孩子接手家裏生意的先例。”
許俊成不置可否，隻是低頭喝了口咖啡，淡笑不語。
兩人在樓頂欣賞陽光和美景，沒多長時間溫佳妮就癟了癟嘴哼哼唧唧起來。
“你家姑娘又餓了，走吧，一起下樓。”
溫柔拿著杯子，許俊成抱著孩子，兩人結伴慢悠悠的下到一樓客廳，眾人已經在飯廳的巨大圓桌邊落座。
林苗帶著阿姨將年夜飯的冷菜和酒水飲料之類的先擺好了，秦阿姨又將幾道大菜上鍋，這才過來跟大家告辭。
見做飯的阿姨走了，許俊成主動卷了卷袖子，去廚房幫忙，結果進去一看林苗做飯的架勢，啥也不說了，他立即主動擔起了大廚的重擔，摸索了一會兒，立馬上手。
“這孔雀開屏魚蒸完了要把湯汁去掉……”許俊成見林苗要直接往蒸好的魚肉上倒豉油，急忙來阻止，將她往外推，“您出去招呼客人，廚房交給我吧。”
林苗站在廚房門口，看著許俊成熟練的配菜炒菜，心裏對他的那點抵觸反感終於少了一點。
哪個做母親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被人好好照顧。
如果年紀大一些，意味著會照顧人。
好像也沒那麽難以接受了。
溫柔把孩子給溫國麗抱著玩，自己也卷袖子進廚房幫忙。
林苗無所事事的回到客廳。
齊誌偉笑嗬嗬的說：“嫂子，你這未來女婿可以啦，事業做的不錯，還肯下廚房。”
溫國麗在一邊立即陰陽怪氣的懟他：“是啊，人家每年掙得比你多，人還做飯。你倒好，回到家腿一翹，當大爺呢。”
當著溫國偉的麵，齊誌偉也不好意思發作，訕訕的笑著：“我那不是工作累了，回到家倒頭就想睡覺嘛。”
溫國麗自己的婚姻不算幸福，大家都知道齊誌偉老往外跑是有那點破事，可家裏的大部分錢都在溫國麗手裏握著，她不想離婚，齊誌偉就不敢離。
自己不幸福，她看著溫柔和許俊成在廚房裏有說有笑蜜裏調油的樣子，就覺得有些不順眼了。
“嫂子，不是我說，你說這個許總這麽大年紀了，前頭還有個孩子，別我們小柔嫁過去每幾年，上頭要伺候老的，下頭要照顧小的。壓力多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