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挖牆角
溫柔看著他這幅樣子，想笑又不敢，趁著他發飆之前，趕緊招招手：“快出來！趕緊回去，別等我媽回來了。”
許俊成不情不願地鑽出來，站到床邊看看她又看看她懷裏的寶寶，早就沒了怒氣。
溫佳妮長成了小胖妮子，但是五官還是他如出一轍的好看，隻看一眼就叫人心軟。
他彎腰也在溫佳妮小鼻子上刮了刮。
溫佳妮皺著眉盯著他看，麵無表情，有些警惕和陌生。
許俊成不死心，又抬手刮了刮她的小臉。
溫佳妮終於咧嘴笑了笑，露出兩隻梨渦，可愛極了。
許俊成心底一片溫暖，一時情不自禁，就低頭在溫佳妮小臉上親了一口，感歎道：“哎喲我們家小美女喲……”
溫柔臉色頓時大變，渾身一僵盯著他看：“你說什麽？”
許俊成被這一問，也是渾身一僵。
不好！
他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看她。
溫柔表情凝重，直直地盯著他看：“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許俊成在床邊坐下，想了想，隨即歎口氣，索性將流膿的傷口重新割開。
“佳妮是我的女兒，我已經知道了。”
溫柔警惕地看他：“你早就知道？”
所以，一直以來大家都是在偽裝嗎？
許俊成急忙解釋：“我也是後來身邊人總說佳妮長得像我和和我姐，才起了疑心，確認了一下。”
溫柔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所以你確認之後，就來接近我？你是喜歡我，還是想要孩子？”
許俊成急了：“我當然是看上你了，想和你在一起。”
他說得斬釘截鐵，表情也很真誠，叫溫柔不得不信。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化，大概是一直沒有被男人喜歡過，所以特別害怕如今得到的“喜歡”其實是假的。
許俊成伸手拉住她的手：“我是真的中意你，不是因為孩子，你信我，好不好？”
溫柔點點頭，有些理虧，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許俊成有些心疼，雙臂一張，將母女倆都攬進懷裏，各自親了一口：“傻瓜。隻有我對不起你，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當時的事情，哪怕是我被人下了藥，可傷害到你，是不能辯駁的事實。你不恨我，我已經感謝老天了。”
雖然一開始，他並不是因為擔心溫柔恨他，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流落在外，才對她多了些親近的心思。
可如今，他是對溫柔真的動了心。
就絕不容許兩人之間留下不該有的隔閡，該說的好話就要說，該認慫就認慫。他是奔四的老男人，不是二十歲的愣頭青死要麵子。
“溫柔，我們一家好好在一起，心裏不要有疙瘩，好嗎？”
溫柔被哄得心裏安定不少，被他又親了兩口，才急忙催促他：“你快回去吧，待會兒我媽該回來了。”
許俊成無奈歎氣，鬆開了她：“唉，什麽時候才能見見天日啊？”
溫柔白他一眼，等他走了，忽然聽到客廳裏有計時器的聲音，急忙把藥吃了，側身躺好，把溫佳妮身上的連體衣脫了，也塞進被窩裏，躺著逗她玩。
她燒得頭昏腦漲，陪閨女卻精神百倍。溫佳妮的性子仍然是樂嗬嗬的不愛哭，稍微一逗就咯咯傻樂，胳膊和腿直揮舞，顯然很喜歡和媽媽互動。
溫柔抱著孩子有些心酸，想陪著孩子，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逗她玩，可又不想放棄進步，不想呆在家裏做一個與社會脫節的人。
做女人真的好難。
“寶寶，媽媽對不住你。”她低頭在寶寶小臉蛋親了一口。
家門忽然被打開，林苗在門口喊：“柔柔，藥吃了嗎？”
“吃了的。”
“你生病有沒有跟老師請假啊？”
“我最近都在圖書館學習，不去實驗室，不用跟老師請假的。”
林苗拎著食材到門口問她：“除了銀耳蓮子羹還想吃點別的什麽？銀耳要燉很久，要不要吃點菜粥之類的？”
溫柔點點頭，眼看溫佳妮直打哈欠，她也沒傳染了，打了好幾個哈欠。
“媽，我睡一會兒，你做好了要是我沒醒，你就先吃。”
她躺好了，趁著睡意來臨之前，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有許慧發來的消息：“安頓好了，放心吧。”
“家裏一切都好嗎？你一路回去身體怎麽樣？”
“有點腰疼，躺著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家裏都好，今天姑姑和姨媽過來家裏吃飯。”
溫柔想到許慧被七大姑八大姨圍著安慰的場景，心裏忽然就很難過。
她回了擁抱的表情包。
許慧也回了個相同的表情包。
她收了手機，一扭頭才看到自家閨女正專心致誌的吃手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她看，見她轉頭，立即把手拿出來，朝著她咧嘴
溫柔頓時心底軟了一片，抱著孩子又是一頓親。
這場病能多幾天也好，她想陪陪孩子，放鬆一下了。
……
日子無波無瀾的又過了大半個月，眼見著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身邊所有人像是都有默契了，輕易不會來打擾溫柔。她腳上的石膏早已拆掉，卻還是每天不開車。
主要是她沒機會開，溫梁堅持每天開車接送她，三五不時的叫輔導員鄭文博來教他練車，每周倒是有三五回，是鄭文博在開車接送他們姐弟倆。
一開始許俊成還以為，溫梁是想將鄭文博介紹給溫柔，防備了幾天，搶著來接送。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再也沒防著鄭文博，任由他風雨無阻的接送兩姐弟。
溫柔已經準備充分，也就不再每天待在圖書館，正常進出實驗室，有事情可做，考試的壓力就小了許多。
這天一早到了實驗室，因為要固定時間點的做實驗，六點多就進了研究所大門，結果路過王建辦公室，正巧碰見王建從裏麵走出來。
溫柔一愣，隨即繼續走上前，微微頷首打招呼：“王老師。”
王建像是沒怎麽睡醒的樣子，頂著一頭稀疏的亂發，立即滿臉笑意看溫柔：“這麽早來做事情啊？”
溫柔隻是笑了笑，錯身打算走過去，卻聽身後傳來腳步聲，本來看樣子要出大門的王建卻轉身跟著她進了他們實驗室。
溫柔一時間隻覺得心底一陣惡寒，麵上卻不得不掛著微笑，故作驚訝地問：“王老師？您是有什麽事嗎？”
王建笑眯眯的，笑容油膩的要命，隻盯著溫柔看：“最近怎麽這麽認真啊，不是要考試了嗎？”
溫柔：“都是該做的。”
“哎呀，羨慕董老師，有個這麽努力聽話的好學生。”
溫柔聽得頭皮發麻，趕緊套上白大褂，拿了廢液缸子就要往門外走：“王老師，我要去細胞房了，不聊了啊。”
說完不等王建再說什麽，趕緊出門往樓上走。
其實她的實驗計劃實在樓下實驗室完成的，沒辦法，為了躲王建，隻能裝作去一趟細胞房。
在細胞房門口的淨化間，對著鼓風機吹了一會兒，才偷偷摸摸的下樓，先探出頭看了看，沒看到王建，這才趕緊摸到實驗室門口，進門就趕緊關上門。
想了想，不放心，順手把房門反鎖了，又將實驗室的燈光都關閉。跟做賊似的，借著窗外昏暗的晨光偷偷摸摸的做實驗。
加完了樣品開機跑數據，過了沒多久，實驗室的技術員周老師來了，下意識拿鑰匙開門，進門一眼看到溫柔，嚇得尖叫一聲：“媽呀。”
溫柔趕緊舉手：“是我是我，不是小偷。”
周老師開了燈，又好氣又好笑：“你做事情怎麽不開燈啊？”
溫柔苦笑，把剛才遇到王建的事情說了。
周老師這才表示理解，小聲說：“你前陣子天天埋頭看書，有些八卦估計你都不知道，王建實驗室那小方，想上位，劉梅不還懷著孕嗎，估計老王也舍不得，一來二去的鬧僵了。小方去院部那邊實名舉報老王性騷擾，最近學校正在調查呢。”
溫柔恍然：“怪不得回實驗室這兩天都沒看到那個小方。”
“躲回家去了，學校要給她轉導師了，咱們研究所沒有老師敢要，估計要轉到基礎醫學院那邊吧。八成是要找個女老師才行。”
溫柔撇撇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有的女孩子就願意拿年輕的身體換取利益，到最後竹籃打水，實在沒有叫人同情的餘地。
“所以老王和劉梅不打算離婚了？”
“孩子都快生了，離什麽啊。”周老師撇撇嘴，穿了白大褂也開始忙活，一邊嘴上不停歇地八卦，還壓低了聲音，“唉？我倒是聽說，有研究所的學生在學校後門的小路，看到劉梅兩回，都是上了同一輛車。聽那同學說，開車的好像是個年紀和咱們差不多的男人。大家都私下裏八卦，估計，劉梅自己外麵也有事呢。”
溫柔想到了吳駿。
說不上理由，就是第一時間懷疑那人是吳駿。
兩人正閑聊著，溫柔手機響了，是許俊成發來的消息：“今天有給閨女拍視頻嗎？給我看看呢？”
溫柔早上起得早，溫佳妮還在睡著呢，她就偷拍了兩張睡顏，轉手發給了許俊成。
許俊成很快發來兩個親吻的表情，隨即說：“我下去的飛機去一趟美國，順利的話，一周左右回來。”
太突然了。
溫柔打字回複的時候忍不住心跳有點加快了：“出什麽事了嗎？”
“那邊學校有個活動需要我過去一起參加，沒什麽大事，去走個過場。”
溫柔心裏微微一鬆：“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許俊成著急準備行程，交待公司的事情，就沒和她再閑聊。
溫柔也安心忙自己的事情，晚上在校門口等溫梁，上車的時候才發現鄭文博又在做司機，忍不住有些慚愧：“鄭老師，溫梁又麻煩你啦？下次再叫你開車，你別理他，我腳都好了，能開車的。”
鄭文博溫和地笑了笑：“沒事的，主要是帶著溫梁跑一圈，練練車。”
溫梁坐在副駕，回頭不爽地看她一眼，簡直像是滿臉都寫著：我勸你少管閑事。
溫柔朝他吐吐舌頭。
隨即朝鄭文博笑道：“我以為你們男人差了幾歲玩不到一起去的，想不到你和溫梁倒是誌同道合的。這小子長到這麽大，關係好的兄弟可沒幾個。”
鄭文博嘿嘿一笑：“主要是我閑著沒事也喜歡敲代碼，溫梁技術比我好多了，私下裏他是老師，我才是學生。”
溫柔有些意外，還以為兩人就是吃喝玩樂的酒肉朋友，想不到還有共同愛好。
她也沒多想，沒幾分鍾車子到了樓下，她下了車，溫梁卻沒動。
她又回身敲了敲副駕車窗：“你幹嘛去？”
“跟鄭老師去遊泳。”
溫柔一聽就瞪眼：“這大晚上的，天這麽冷，還去遊什麽泳？”
溫梁表情又有一些嫌棄：“室內遊泳完，恒溫。”
溫柔被堵得啞口無言，鼓著臉瞪他：“晚上回來晚了，看媽媽會不會罵你。”
鄭文博在一邊看著姐弟倆鬥嘴，急忙開口：“放心吧，十點之前肯定回來。”
隨即帶著溫梁絕塵而去。
溫柔站在原地看著車子的尾燈漸行漸遠，說不上為什麽，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溫梁和鄭文博是不是最近走得太近了些？以溫梁一向寡淡的性子，如今能跟著一個人整天出去玩樂，怎麽看怎麽怪異啊。
夜間忽然起風，她的長發被吹起，帶著卷差點飛進嘴裏，這才瞬間清醒過來：瞎擔心什麽呢，溫梁都是個成年的大男人了。
回身進屋，林苗正在和人打電話，見她進來，指了指餐桌上的水果，做了個口型：吃吧。
溫柔洗手後吃了兩塊蘋果，就拿了跳繩墊出來，開始跳繩。
她最近忙得沒時間去健身房，隻能在家每天跳兩千下，維持瘦身效果。
她正跳著呢，林苗掛斷了電話，就湊過來笑嗬嗬的說：“我跟你俊眉阿姨在通電話呢……”
溫柔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王傑最近也在忙一個新項目，說是在外地，周末應該能回家一趟。我跟俊眉約好了，周末大家一起聚聚，吃頓飯，好不好哇？”
溫柔跳著繩沒停，氣息有些不穩了：“你帶佳妮去吧，我忙著呢。”
“忙啥啊？”
“還有十天就考試了，你說我忙啥？”
林苗撇撇嘴：“你考試不是早就準備好了，不差一天兩天的。”
溫柔沒理她，接著跳。
林苗還是不死心：“你說王傑這小夥子真不錯，年紀輕輕的，事業就挺好，雖然不是自己的公司吧，但是我聽說，他是在各個崗位輪轉著做，就是想熟悉整個環境，以後是打算自己開房地產公司的。你說說，像這樣二十出頭就這麽有追求的男孩子，哪裏找去？”
溫柔就差翻白眼了，一邊跳一邊斬釘截鐵的答：“媽！我不喜歡王傑！王傑也不喜歡我！你就別費勁了。我一個離婚帶娃的，別耽誤人家黃花小夥子了，行嗎？”
林苗一聽就不樂意了：“離婚又沒犯法。佳妮以後交給我和你爸，你隻管過自己的日子。再說了，俊眉他們一家都這麽喜歡佳妮，都沒關係的。”
溫柔搖搖頭沒搭腔，呼哧帶喘的跳慢了大半個小時，才停下來，休息一會兒開始拉伸。林苗又湊過來，小聲問：“王傑是不是私下裏跟你說過什麽了？”
“說什麽？”
“那你剛才怎麽說王傑不喜歡你？我看他對你態度挺好的。”
溫柔心底裏忍不住默默哀嚎兩聲：那是因為他老舅的緣故啊。
“他對我沒有那方麵的意思，我對他更是像對晚輩一樣的，您就別亂點鴛鴦譜啦。回頭他媽媽該覺得您覬覦她寶貝兒子，該心裏有疙瘩了。”
林苗心裏想法還是沒變，隻是嘴上不再多說，轉頭又問：“珊珊最近怎麽不來家裏玩了？”
“她去廣東那邊外派進修三個月，不在蘇城呢。”
林苗也就沒再多問。
溫柔正拉伸呢，忽然接到董老師的電話，嚇一跳，趕緊接通了。董老師在那邊聽上去也有些著急：“溫柔，我記得你家住得離學校很近是不是？”
“是的。”
“那你現在有時間嗎？沒其他事的話，幫我跑一趟辦公室吧，有份文件在抽屜裏，現在我著急用，你幫我掃描一份發給我。行不行？”
溫柔不敢說不行啊，立即答應下來，運動服也沒換，直接披了大衣就出門找了輛共享單車往學校跑。
到了董老師辦公室，在門口地墊下的暗袋裏找到鑰匙，打開門，就又給董老師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照著指示，很快拿到文件，去實驗室裏的公用打印機上掃描複印。
已經九點半左右了，實驗大樓裏仍舊燈火通明，四處都有學生在忙碌。
溫柔掃描完文件，發送到董老師郵箱，確認之後，沒有其他事了，她就出門打算回家去。
學校大門口路燈明亮，她懶得再汽車，打算走路回家。
哪知道出了校門沒走幾步，身邊忽然停下一輛黑色的汽車，後排門打開，一個穿著米色長風衣的女人鑽了出來，朝著溫柔就跑過來。
溫柔下意識站定腳步看過去，一愣。
這不是那個秦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