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真夠倒黴的
吳駿剛剛辦完和馮楚楚的離婚手續,一個人在小區門外的飯店裏,喝了五六瓶啤酒。
昏昏沉沉聽到手機響,拿起來仔細一看,頓時氣得暴跳如雷,掄起麵前一個啤酒瓶就朝旁邊的牆上砸去。
“賤人!就知道她嫌貧愛富!一家子賤貨!”
吳駿也是最近才知道,董大偉是個拆二代,看著普普通通,家裏其實相當有錢。不然也不可能撬牆角,把馮楚楚給睡了。
他死死的盯著手機上的照片,將那個車牌號惡狠狠的記在心裏。
砸瓶子的動靜,將飯店裏另一桌客人都嚇一跳,一個中年女人忍不住嘀嘀咕咕:“大中午的發什麽酒瘋啊,心情不好就打自己去,摔瓶子砸到人,連聲對不起都不說嗎?”
吳駿啪的一聲,拍了桌子站起身,朝那中年婦女吼道:“說什麽對不起!老子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都是別人對不起老子!該你們給老子說對不起!”
那中年女人被他的狀態嚇得也不敢多說,急急忙忙帶著家人結賬走人了。
小飯店的老板拿吳駿沒辦法,隻好聽之任之。
吳駿發完飆,坐下後又開始埋怨別人埋怨社會。他這一生遇到的三個女人,劉梅給他戴綠帽子,溫柔把他們全家掃地出門,馮楚楚不光給他戴綠帽子、還把他全家掃地出門。
一個比一個毒辣!
他如今工作丟了。
和馮楚楚的房子,離婚後需要分割,他非要房子,馮楚楚也不跟他爭,結果最後一清算,他還倒欠馮楚楚七十五萬。
他妹妹失蹤賠了七十萬,結果這麽一鬧騰,加上之前回老家借的貸款之類的,他外麵還欠了十幾萬的債!
隻得了一套破舊小區的二手房,想賣還不能賣,算是被套牢了。
工作也找不到。整個蘇城各個學校和培訓機構像是都串通好了似的,收了他的簡曆,連個回音都沒有。他都懷疑是溫國偉在背後使絆子!
他現在隻能在當地小論壇上,聯係那些要找家教的家長,上門去給人做家教。收費低,有正兒八經的畢業證書,那些家長圖便宜也就用他了。
每天掙的錢剛夠他的生活,還債是別想了。
月底就要還信用卡,他把身邊所有人都盤了一遍也實在沒想到可以跟誰借錢去
眼眸一轉,他看著手機屏幕上劉梅的頭像,忽然就笑了。
腦中酒意清醒了一些,他用一隻髒兮兮的手捏著手機就開始劈裏啪啦的打字:“有沒有錢,借我十萬。”
短短八個字,差點沒把劉梅氣死。
他嫁給王建的時候收了他20萬的彩禮,如今加上自己的工資獎金收入手頭的確有三四十萬的積蓄,可這些積蓄是要留著給孩子的。
借給吳駿?他們家就是個無底洞,她可是知道的,借過去,就等於是打了水漂。
“沒有!我哪有錢?我們家錢都在老王手裏,我平時不管錢的。”
吳駿看到她這番回複,冷笑一聲,也不打字了直接發了一條語音:“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三天之內把錢打給我,不然我可就要去找你們家老王聊聊天了。他還不知道咱倆之間的事兒吧?”
明晃晃的威脅,他也不藏著掖著了。
就像劉梅說的,他倆才是天打雷劈的一對,彼此都很了解對方到底是什麽樣的貨色,沒必要再做偽裝。
劉梅正在打車去醫院產檢的路上,聽了他發來的語音,氣的肚皮一陣陣發緊。
對於吳駿的無恥,她早有心理準備,並不覺得意外。隻是氣他如今居然這麽不爭氣,好歹也是農村飛出來的金鳳凰,如果稍微還有點上進心,何至於如今像個臭蟲一樣,幹起敲詐勒索的事情來了。
劉梅當然不敢報警,如果被王建知道她和吳駿的事情,哪怕最後鬧離婚,她也得不到太多好處。
到醫院後坐下來冷靜了十來分鍾,她才終於接受了現實。
“你等我產檢完,見麵再說。”
吳駿在小飯館裏,收到消息,捂著臉哈哈哈笑了半天,才平息了心情。
以前總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
如今看來,男人變壞也能有錢嘛!
“在哪家醫院產檢啊,需要不需要我去陪你啊?你家老王應該不會賠你的吧?”
吳駿笑嗬嗬的發完,本以為劉梅會懶得理他,哪想到不到一分鍾劉梅就回了消息發了個定位過來。
“你來吧,我應該一下午都在這邊。”
吳駿的家教課都是晚上,下午還真沒事,喝得醉醺醺的卻不妨礙他出門行走,上了公交車就往醫院趕。
………
溫柔在實驗室這邊歸隊,和醫院生殖科的合作就要繼續。
生殖科那邊已經積攢了一百多個樣本,溫柔住院期間一直沒人過去拿,她一歸隊就跟生殖科的那位老師聯係好,這天下午跑來醫院,打算將所有樣本一次性拿回實驗室。
醫院到了下午三點鍾左右,車位就空出來一些。她進了地庫,繞了沒一會兒,就找到一個車位停進去,拎著一大桶幹冰,艱難的擠上電梯。
電梯從負一樓往上走,到了一樓,有人按了電梯,廂門緩緩打開,溫柔站在電梯裏自覺地往後退了退,一抬頭,就看到吳駿扶著劉梅。
兩人麵無表情的一起走進了電梯。
因為是下午,門診樓裏的病人和家屬已經沒那麽多,電梯裏除了溫柔,隻有另一個孕婦。
吳駿帶著劉梅一進電梯,就和溫柔麵對麵,大眼瞪小眼。
三人在這一刻,心裏大概是同一個念頭:真夠倒黴的!
電梯門已經合上,再退出去也來不及。到了二樓,吳駿急忙跨步走出,也不管劉梅有沒有跟上。劉梅轉頭神色古怪地看了看溫柔,什麽也沒說,趕緊跟著吳駿離開了。
溫柔去生殖科找到人,拿了樣本,逃跑似的趕緊去停車場拿車走人,生怕再遇上吳駿。
吳駿和劉梅在二樓B超室做完了B超,也沒著急離開,也是生怕再遇上溫柔。
吳駿呆坐在椅子上,還在回想遇見溫柔的那幾分鍾。
他這才猛然意識到,溫柔變漂亮了許多,身材瘦了下來,今天還化了淡妝,一頭長發拉直了,紮了利落的馬尾,看著居然是個美人模樣了。
相親認識的時候,吳駿是打心眼裏對溫柔的外貌不滿意的。
想不到離婚後,這女人居然變美了。不應該是日子過得一天不如一天嗎?一個離婚的女人,有什麽資格變美?
“想什麽呢?”劉梅看完了自己的檢查單,起身要走,見吳駿沒起來,忍不住問,“不走嗎?”
吳駿似笑非笑:“陪你做完產檢,還要陪你回家?”
他把自己的銀行卡拍了張照片,發給劉梅,隨即努努嘴:“卡號給你了,三天,我等著啊。”
“你至少要送我上公交車吧?”
“你自己打車回去吧。”吳駿說完起身離開,也不坐電梯了,一個人從樓梯間下了樓。
還沒到去給學生上課的時間,他到了街道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居然有些無所適從。
該去哪裏呢?
妹妹已經不見了,好在爸媽還好好的。
想到這裏,就掏出手機給洪香蘭打電話:“媽,在上班嗎?”
“上啥班啊,陪你爸在醫院呢,他說胃不舒坦。”
“怎麽回事?嚴重嗎?”
“醫生說要做個胃鏡,早上抽血做了檢查,說什麽先做完啥檢查,才能預約胃鏡……我和你爸在醫院等結果呢。”
吳駿沒放在心上,順嘴吩咐兩句:“檢查完了看是什麽情況,跟我說一聲吧。”
洪香蘭有些羞於啟齒,等到吳駿那邊利落地掛斷電話,才轉頭看吳衛國。
吳衛國嘴巴和隱私部位都長了些疙瘩,他說是自己著急上火才長疙瘩。可樓下的工友悄悄來問她,吳衛國是不是得髒病了,說是廠裏之前有人得了髒病,就是嘴上起疙瘩。
這兩天廠裏一起吃飯,其他人都不肯和吳衛國一起吃,食堂的大姐專門給吳衛國準備了單獨的一次性碗筷,吃完就扔。
她看看手裏的抽血檢查單,單子上的拿報告時間到了,吳衛國坐在那裏低頭拿手機打麻將,她隻好一個人去報告機上取報告。不會操作,還隻能求著機子旁邊的誌願者幫忙,拿到了報告單。
誌願者是個三十來歲的姑娘,拿出報告單就掃了一眼:梅毒抗原陽性……
她立即臉色一變,捏著報告單的一角,遞給洪香蘭。
洪香蘭始終看著這個誌願者呢,見她這樣,接過報告單也看了看,沒看懂,還好奇的問誌願者:“姑娘,這個陽性是啥意思呢?”
誌願者耐著性子解釋:“就是感染了病毒,大娘,這報告單是你的嗎?”
“是我當家的驗血的報告單。這啥意思呢?啥毒?”
誌願者都有些同情她了,小聲說:“大娘,你去問問醫生吧。這病還挺麻煩!”
洪香蘭見她不願意多說,隻好拿著報告單回去找吳衛國,拉著他一起去找醫生,進了門也不管醫生在跟別人說話,張嘴就著急的問:“醫生啊,這個啥毒,抗原陽性是啥意思啊?”
醫生皺眉看她一眼,接過報告單,轉頭看吳衛國。
吳衛國也是一臉茫然。
醫生無奈,先跟洪香蘭說:“家屬先出去吧,我跟病人需要單獨談。”
洪香蘭一愣,下意識反抗:“咋了這是?還不能讓我聽見啊?我是他老婆,啥病不能叫我知道啊?”
醫生抱歉的跟另一個病人簡單交待兩句,就讓人離開了,這才耐著性子跟洪香蘭解釋:“我們是有保密要求的,病情不算嚴重,吃點藥就好。但是我們隻能跟病人自己談,家屬如果要知情,之後可以自行詢問病人。還請您配合,好嗎?”
吳衛國轉頭就吼:“讓你出去就出去,趕緊出去。”
洪香蘭怕挨打,這才趕緊起身離開。
過了大概半小時,吳衛國臉色蒼白的從裏麵走出來。
洪香蘭迎過來,著急問:“咋啦?醫生咋說?”
“沒啥,開了點藥,明天來做胃鏡。”吳衛國說完就背著手往醫院外走。
洪香蘭總覺得這人說話的態度,好像忽然間好了許多,說不上來的怪異。
不會是得絕症了吧?
回廠子的路上,吳衛國搶到一個位子,居然自己不坐,非要讓洪香蘭坐。
這可是她一輩子都沒有過的待遇。
洪香蘭心裏更害怕了,還沒到廠子呢,就拉著吳衛國的胳膊哭了:“當家的,咱們不去打工啦,咱們去找阿駿,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吧。這麽大年紀了,該享福了,不打工啦。”
吳衛國一直不想打工,一聽這話,也樂意,那就不打工啦。
他做賊心虛,自然是真的不想回廠子裏,立即點頭:“行吧,你看看咋坐車,咱們先去阿駿家裏。廠裏的東西,回頭叫阿駿有空去拿。”
不拿也行,反正都是些破破爛爛的玩意兒。
洪香蘭眼底有淚,急忙點頭。
兩人轉了幾班車,天黑之前到了吳駿家小區外,也沒給吳俊提前打電話招呼一聲,直接照著門牌號就找上門了。
吳駿在家裏醒了酒,草草吃了包泡麵,換上身幹淨一點的衣服,就準備出門去學生家裏。
正在玄關處拿鑰匙,就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說話聲音。心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等到聽見敲門聲,更是心慌。
“阿駿?阿駿哪,在家不?”
洪香蘭沒聽到房間裏的聲音,就自己抬手去解鎖,指紋鎖的密碼還沒改,試探了按了六個數字,房門居然真的打開了。
門被推開,洪香蘭一看玄關處的吳駿,嚇一跳。
吳駿也嚇一跳:“媽?!!爸?”
洪香蘭氣得尖聲罵起來:“在家咋不吭聲呢?站這裏嚇死個人!”
“你們怎麽來了啊?”
洪香蘭扶著吳衛國進門,沒好氣的說:“你爸生病了,說是啥抗原陽性,我也沒弄明白咋回事。哎呀,你讓讓,我和你爸不去廠裏了,以後就在這裏住著了。”
吳駿一個頭兩個大:“什麽病啊?嚴重嗎?醫生說怎麽辦了嗎?”
“開了藥的,還要做胃鏡啥的。家裏有吃的嗎?你一個人都咋住的,酒瓶子啥的都不扔。你這孩子……”
吳駿眼看時間來不及,也不跟他們多說,抓緊時間就要出門。
洪香蘭卻在背後急忙追上來問:“阿駿,那七十萬到賬了沒啊?你得把錢給我呀。”
吳駿假裝沒聽見,小跑著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