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章 跟丟了
寧裴山收了劍,抽出胸前口袋裏的一方深竹月色的錦帕,將手中的佩劍上的血細細擦拭幹淨。
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寧裴山異常厭煩的蹙緊了眉心。他不敢說東唐的覆滅也有東芝的禍端,可這念頭會像是影子一般,在他心中撩動。可畢竟是千年以前的事由,當時的人早已化作了一坯黃土,再計較這些也是無濟於事的。
現場是陸淵安排的,不消片刻,便來人善後了。
族內處理這些事宜的護侍都是老手了,一應事務打掃的很為仔細。紫光燈一寸寸照過,用特殊溶液清洗著現場的血跡,而賀柔的屍體則被裝入了裹屍袋中,一並抬了出去。
現場有些亂糟糟的,工作還在繼續,寧裴山將血衣褪了下來一並交由對方後,換過一身衣服,抬腿便出了現場。
將隔壁的貴賓室內的燈打開後,在寧裴山中間的沙發上落了座。
寧裴山麵上雖未道一句,陸淵實在不敢放著這樣的他一個人呆著。下達完指令後,也進了房間,小心的候在房門口,等著他下一步指示。
寧裴山卻並沒有焦躁惱怒的發泄自己的情緒,而是一臉寒霜的靜靜坐在那。
片刻後,他讓陸淵從行李箱裏取出了一盞簡陋的銅油燈。
寧裴山將它置於一旁的茶幾上,抬手拿過桌上的火柴劃開,將油燈給點燃了。
銅油燈的燈芯是用棉線絞過一股朱砂髓所製,而燈油是由合歡花調製而成的。
朱砂能鎮靜、安神。
合歡花,歸心經、肝經,有解鬱安神的作用。
在一股燈油特有的香氣中,寧裴山從兜裏摸出遊戲虛擬器掛上耳骨,他向魏文宇接去通訊。
寧裴山的確生氣,可此時的他卻比任何時候都來的冷靜。
通訊那端,魏文宇沒有屏蔽自己。可一連撥了兩遍,對方並沒有接通。
寧裴山的眼瞼微垂,眯成了一條線,眼中的光分外瘮人。
看來,魏文宇並不想在此時搭理自己。
寧裴山傷神的一隻手扶著自己的額頭,另一隻手放在桌上,食指輕輕的敲擊在桌麵上。
這是寧裴山思考問題時候習慣的動作,敲打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那麽突兀。
眼下寧裴山心裏比誰都要急,可他需要順著魏文宇的思路,才能知道他到底將薑歡愉帶到了何處!
魏文宇既然計劃的如此周密抓走了薑歡愉,便肯定安排了後手要對付自己的。
陸淵已經安排人去調取附近的監控,同時還在寧裴山的授意下報了警。
現在沒有這些顧忌,將薑歡愉找到才是最緊要的事!
魏文宇既然是李璟的轉世,自然是要報複自己的。可他竟然通過女人朝自己下手,也正是無恥至極。
此時的他,隻希望對方不要傷害薑歡愉,可以魏文宇的脾性,到底會做出什麽,他完全不敢去想象。
魏文宇會將薑歡愉帶到哪去,寧裴山一點頭緒也沒有。
自己雖然將魄靈還給了薑歡愉,可他並沒有在對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氣息,而心尖上那道魄靈自己養了千年,卻從未屬於自己。
寧裴山試過感知,可不知是他的心境太亂,還是那道氣息已經完全融入了薑歡愉,與她的靈魂成了一道整體,寧裴山未能找到。
機場內外的監控已經被魏文宇著人清洗的幹幹淨淨,此時隻有等著派出的護侍回報來消息了。
魏文宇……
當年整個東唐幾乎落入他好戰的兵禍血災之中,而現在的他又動了涼廣樓,甚至想放出封魔井中的孽主來為禍世人,隻為報了當年之仇!
何其相似的手段,他連心性都沒有改變一絲!
李璟害死了東鄴,而現在的魏文宇對薑歡愉動了手!
哪怕合歡花的香氣之下,心中的盛怒依舊不斷上湧,寧裴山站起身,鴉青色大氅的闊袖一番,桌上的東西被他一股腦的掀翻在地!
銅製油燈在地磚上發出一陣碰撞的聲響,裏麵的燈油溢出,一時火光在溢出的合歡花燈油上,燃了起來!
星火閃動,火苗映在寧裴山陰鬱的側臉上,整個人比冬至裏的風還要寒霜!
這火光不過片刻便熄滅了下去,而室內卻彌漫起了一股濃鬱的花香味。
這樣失控的樣子,是陸淵從未見過的。他一句話也未說,也不敢上前,隻能這樣看著寧裴山不斷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此時,門外傳來一道小聲的呼喚聲,陸淵眉眼閃了閃,連忙開門出去了。
陸淵不敢將護侍直接放進來,要是收到的消息並不中聽,自家主子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來人是鶴羽,陸淵身邊的親信,看著陸爺這般動靜,他視線在緊閉上的房門掃了一眼,壓低了些聲音。
果然,傳回來的消息,並沒有什麽可用的情報。
族內的護侍凡是在本市的,都被陸淵緊急調用派去追蹤魏文宇了。機場附近的路沒有幾條,護侍分了幾個方向鎖定後,去了好幾波圍剿,最終都被魏文宇安排斷後的人給攔截住了。
族內的人傷了不少,沿路車禍不斷,好幾輛都翻了車。
最後傳回的消息,是魏文宇帶人已進了市區,正沿著靖盤江畔駛去,人跟丟了,而增援的護侍還在搜尋當中。
這樣的消息,別說自家主子,哪怕是自己也是不能接受的。
“廢物!”
陸淵這會吃了對方的心都有了。
他捏了捏眉心,腦袋疼的厲害。
他隻能說至少不是最壞的消息,薑歡愉還跟魏文宇在一起。或許那女人還有一定利用價值,魏文宇輕易是不會讓她死的。
可也不是什麽好消息。
人跟丟了,現在的主子猶如一隻睜了眼的惡龍,哪怕已殺了一人,可一點也能減消他的怒意!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更別說他是寧裴山,曾經的東唐寧王!
連天子都敢斬殺劍下的人!
“有何話不能當著我的麵說?”
門內,一道聲音提高了音量道了一句,光聽著這冷漠的語氣,陸淵已經暗道不好了。
鶴羽抬眼掃了陸淵一眼,仿佛示意對方自己怎麽跟寧爺匯報這事。
可陸淵也隻是皺了皺眉心,將鶴羽遣走了,示意他繼續去尋找薑歡愉的蹤跡。而他,則輕輕打開貴賓室的門,一個人走了進去。
要是鶴羽此時進去,陸淵真怕寧裴山聽了這等消息,控製不住脾氣爆發了,直接將人給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