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章 當年的舊事
可現在的寧裴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護不住對方,他已不再是東唐的寧王,那個冷血而大悲大慈於天下的人。
這樣的改變讓他思維模式,行事作風都受了影響,說不得優柔,可的確有許多事,他做不了那般決絕了。
自己與魏文宇……啊不,是李璟,兩人之間的仇已經說不清了。
本以為在當年隨著李璟的死就將一切都化為了煙雲,人隨燈滅,有些事,也便如此。
可到底是寧裴山想的太少了些。
有些事,不是一個人死了就能了事的。
哪怕千年,隻要他還記得,有些事便不算完!
那天的事也是在夜裏發生的,若不是遇到李璟的轉世,寧裴山是不願再回想起那日的情景。
冬日的湖邊結了冰,飛雪紛揚,寧裴山打著傘站在湖畔的小橋旁,看著山野間的孩童無憂無慮打著雪仗。
湖畔便的竹林裏,時不時有一捧落雪落下,激起歡聲笑語。
寧裴山隨著他們的嬉戲,一抹笑容也掛上眉梢,哪怕冬日裏的嚴寒,也不似冰冷的瘮人,有了一些美景的暖意。
“王爺!”
一聲急促的呼喚突兀插了進來,一時擾了寧裴山的性子,他不由的將頭轉過去,卻見細雨正騎著一騎白馬,飛快的朝自己奔來!
何時見過這般心急火燎的細雨,與他平日裏冷漠的樣子完全不同,寧裴山心中一陣不安浮了上來。
到了寧裴山不遠處,細雨一拉韁繩還未等白馬站定,他便直接從馬背上翻了下來。
三兩步到了自己跟前,細雨直接跪了下來,額上的汗珠如雨直下。
“爺!出事了!公主……沒了!”
帶著哭腔,細雨嗓音喑啞著,連聲音都近乎顫抖發出的!
寧裴山緩緩拿下手中的紙傘,一臉難以置信的盯著眼前跪在地上的人。
他甚至想要厲聲否定對方的話,可寧裴山知道細雨的消息從來是不會錯了!
腦海裏不斷浮現東鄴的臉,滿是她大婚當日十裏紅妝,自己親自送她出嫁的場景!
“你說什麽……?”
可他不相信,不願相信!
“王爺!東鄴公主死了!被皇上賜死了!”
將話再道了一遍,細雨眼眶不由犯了紅,眼淚不自覺的直接滾了出來!
“你胡說!”
一口氣血直湧上來,寧裴山覺得自己腦門在這寒風中的冬日裏涼的厲害,整個身子都沒了知覺一般,全身的血液都被一瞬間抽幹了似的!
“王爺,屬下說的都是實話!東鄴公主,就在方才……撞柱而死。”
眼前不住的發黑,寧裴山手中的紙傘直接滑落在地,一滴從他的眼角流下!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細雨一把起身扶住寧裴山,將事情從頭到尾到了一遍。
公主嫁與李璟至今已有九年,頂著嫡出公主的名頭,順理成章也貴為了東唐的皇後。
細雨一直同公主都是有聯係的。
寧裴山所用之物一切從簡,並不拘泥這些,可公主依舊會經常會托他給寧王爺送些東西。
一來二去兩人便有些熟絡起來,公主會跟他說上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這些年,公主是快樂的,可漸漸的,臉上染上了愁雲,笑容也越來越少了。
細雨疼在心裏,他知道自己並不能做些什麽。隻能變著法子帶些小玩意兒去討公主歡心。
可就在半月前,公主閉門不出,謝絕見客了。
細雨覺得奇怪,找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婢,逼問之下,才知公主竟然被李璟幽禁在自己宮中!
趁著月夜,細雨潛入了宮中,公主看著他笑了。說自己隻是與皇帝鬥氣罷了。可謊言太過拙劣,細雨怎會不知。
看著對方難過的樣子,他跪在地上朝著公主說道。
“您要過的不開心,屬下現在就帶您離開!寧王爺定會護著你!”
東鄴的眼中閃了閃,似乎升騰起了一絲期望的悸動,可片刻後又垂下了眸子。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誰也護不了我……”
聞言,細雨整個心都揪了起來。
“公主!細雨會護著您一世長安!”
細雨知道對方是公主,不,該說是她是東唐到底皇後,他知道自己不該動這個心思,他隻願護著她,一世安好便足以。
他喚她的封號從來都隻是公主,願她永遠是公主時候的天真,皇後這個詞是有太多的責任與擔子,一點點吞噬掉了對方所有的笑容!
“這話不要再說了!就當本宮從未聽過!你以後不要再來了!出去!”
就這樣,細雨被趕出了坤譽殿。
可他永遠不會知道,那日細雨走後,東鄴公主哭了整整一夜。
待他今日再收到消息的時候,竟然是皇帝賜了毒酒賜死皇後的消息!
待他趕去想要救援之時,便已經是皇後不堪受辱,撞死在坤譽殿內的朱紅石柱上!
含淚著將消息遞到了王爺跟前,細雨萬分悔恨,如果當初自己能強硬一些,直接將人帶走,今日,公主就不會死!
公主自戕而亡是罪責,哪怕是貴為皇後,整個宮內隻有皇後所在的坤譽殿內擺了一副棺木掛上了些許白綢,左右不過幾名宮人燒著紙錢,淒涼異常。
寧裴山與細雨出現在宮內之時,天已入了夜,冬日裏的風寒冷的嚇人。
兩人先在坤譽殿內為公主上了炷香。公主近身的侍婢全部都被李璟滅口殉了葬。
哪怕七年不在宮中,隻要是寧王想要知道所有的隱情,依舊有人遞到他的跟前。
泰安殿上燈火通明,李璟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般,鎧甲並未卸下完全,頭盔放在一旁,依舊專心的批閱著手中的奏章。
當寧裴山出現的時候,李璟整個人驚在了當場。
他從來沒有想過對方還活著!
不但這麽快知道了宮中的事,甚至還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看著對方手中的劍,李璟腦海中一瞬間又回到了七年前,天合殿上發生的噩夢!
“李璟,你可還記得答應過本王何事?”
寧裴山的話語並未有什麽起伏,可落在李璟耳裏卻如驚雷炸裂!
他知道今次是怎麽也躲不過的,不由的放下筆,爬過桌案上的佩劍,走了出來。
“許久不見,寧王爺一來就與朕絮叨這些往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