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章 陰魄陽身
古法有雲:集七子陰魄,抽陽火附斷魂,掏心而鑄屍身,入殼可銅身鐵骨,不死不滅,萬風無朽!
這段是記載在一本邪教法術上的文字。
寧裴山從來不信這些,卻不謂不懂一說。
玉虛大致也應該看過,所有邪法鍛製他都該知曉,否則也出不了那副犼骨的鬼麵。
陰魄陽身,這便是玉虛的妄想。
死去的小男孩是陰日陰時所生,在他死時也是陰日陰時。可他卻是男孩,便是陽體。玉虛用了殘忍的邪法,眉心那枚針眼便是最好的證明。
分魄針、鎖魂紅衣、墜魂坨分別將小男孩的魂魄抽離,化為了積怨極深的紅衣厲鬼,而墜魂坨卻又將他束縛住。這樣抽離出來的魂魄,需要集齊七人,煉為至邪的陰魄為屍身所吸食,並與自己的魂同時注入一具沒有心髒的陽體之中。
這樣出來陽體,可不死不滅修煉可做萬古不朽。
而玉虛這等沒有陽體的陰身之魂,如果得到了這樣一具陰魄陽身,便如虎添翼。這世間怕是沒什麽東西可以降服的了它了……
寧裴山臉色極為不好,對付這樣的孽主,怕是不亞於邪蛟的難度!
再看了看卷宗上出事的時間,是三天前,也就是寧裴山還在昏睡的第二日。
看來玉虛在逃出的那刻,便已有了如此的打算!
可眼下,怎麽破?
掐指微微推算,寧裴山便呆不住了。
那日的確是陰時陰地,可現下最近的陰時,便是明日的亥時!
推門而出,朝著言一卿交代了一句,寧裴山急忙離開了。
盯著遠去的背影,林錦博恨不得將對方的後背給盯出個窟窿!
可他阻止不了對方,部隊與地方無不隸屬、互不幹涉的原則,在沒有確鑿證據麵前,他什麽也做不了。
回了瞰仙峰閣的宅子,寧裴山直接去了道山居。擺上星盤,進行了下一步的推算。
結合上了地圖,陰地的位置很快便有了明確。
寧裴山眼中一淩,卻又皺起了眉心。
天、地、人三樣,這最後一樣,寧裴山的確沒法在短時間內推算而出。
陰厲有著自己獨特的嗅覺,如同狗的鼻子一般,哪隻活人更為適合,玉虛通過氣息便能鎖定,而寧裴山是人,並不能像它們那般行事。
如此,寧裴山便隻能自己開一盤新的棋局了。
他需要用一些秘法製造出一個有著陰日陰時命格的“活人”!
當然這一切,還需要言一卿來配合!
寧裴山一宿未眠,一具有著陰日陰時魂魄的屍體,被他成功的製造了出來。
新鮮的男子屍體這種東西,不難找,而陰日陰時這樣的魂魄卻不易找尋。
寧裴山甚至用了借魂之法從陰司裏,撈了一具回來。並讓魂魄附著在了屍體上。這樣的做法,甚至可以說是屬於湘南那邊的屍術手段,隻待時辰到後,寧裴山為它掩上死氣,附著上陽氣,直接起屍便是!
唯一剩下的功夫,便在言一卿那裏了。
寧裴山推算出來的陰地在本市一處叫做浣花溪活水公園。整個占地麵積不大,隻有不到十萬平方米,卻是開放式的場所。
第二日的夜裏,言一卿照著寧裴山的要求,帶人來到了浣花溪的周圍,並安排了兩個連的人做了策應,將整個公園都進行了封鎖。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貼身帶著寧裴山特質一枚青符。
這道符的作用便是能夠短時間遮蓋住他們肩頭的三道陽火,並隱藏活人身上的味道。
寧裴山讓他們都服下一顆抵禦邪煞侵體的雪蓮散後,涼亭裏他們便去執行了今夜的計劃。
言一卿將外圍的事情安排妥當後,便進了公園裏麵來尋寧裴山。
穿過假山,水灣過處,便找到了目標。
涼亭四角上掛著幾盞白紙燈籠,飛蛾在外麵撲騰著,摩擦著外沿,發出擦擦的細微聲響。
涼亭內的香爐裏焚著一股竹子與洋槐花的清香,而寧裴山正手執一尾琵琶,倚著欄杆,坐在朱紅木質長椅上。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隨意的輕撥弦線,悅耳的音律婉轉的從涼亭內傳來。
琵琶不知是用的什麽木材,顏色有些深,看著像是小葉紫檀的製的。
琴身的麵板潔白勝雪,可在上麵卻有一道深褐色的痕跡,像是血浸過的一般的痕跡。
言一卿不懂琴的好孬,可聽著對方隨意撥弄而出的音調,也能聽出這琴不是凡品。
這是言一卿聽過爺爺的一些友人愛好這手,可這第一次見男人會彈琵琶。一直覺得這是女人才會的玩意兒,沒想到這琵琶落入對方手中,卻一點也不顯突兀。
寧裴山的衣服言一卿從來覺得都是裝樣似的。今次內裏是一身高領斜襟葡萄扣的白色真絲唐裝,外麵依舊披著一件大氅,卻不同與前兩日見過的那兩件。
不似平日裏,一身冷色的衣著。這件大氅是郎窯紅的顏色,上麵用銀線繡著月下麒麟,隨著寧裴山的動作,袖口的綬帶紋樣上竟有著一絲不同尋常的光樣!
寧裴山甚少穿這麽豔麗的顏色,整個人明豔甚而有了幾分妖異。
可這麽熱的夏天穿成這樣,言一卿看著都覺得多。隻是眼前,言一卿開始覺得自己與對方真如爺爺所說,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本該是月下聽著琵琶語小酌一杯的意境,可言一卿覺得這涼亭中連空氣都是從陰曹地府吹來的風。
在寧裴山身側,一人緊閉著眼,正襟危坐在的僵在一旁。
那是個年輕的男子容貌,穿著交領左衽的服飾,腳下踩著一雙黑色的布鞋。男子的鼻息被寧裴山用黃絹塞住了,口中還放入了一枚玉製的平安扣。
是的,在寧裴山的身邊坐著的,是一具男子的屍體!
而寧裴山此時的行為,卻像是在為對方彈琴一般。
言一卿在涼亭外止了步,裏麵的情景太過詭異,他一點也不想靠近!
“還需要我做些什麽?”
寧裴山抬眼瞥了一眼對方,眼角一挑,連嘴角上的笑容都如山間的一抹幽泉。
可言一卿背脊卻一寒,像是看到了什麽妖物一般,整個人渾身都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