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林錦博的疑心
薑歡愉暈倒過去,一時把林錦博和寧裴山都嚇了一跳。
兩人連忙一把扶住她,怕她摔傷了哪兒。
攬過薑歡愉後背,寧裴山抬手將她抱起,兩三步便朝她家門口快步走去,林錦博看了眼現場內的情況,對一旁的人吩咐了一句,也跟了過去。
將人放在臥室床上,寧裴山本想摸出藥劑,卻發現林錦博在一旁,便轉而掐了掐薑歡愉的人中。
人是悠悠轉醒了,視線剛對上,便又迷迷糊糊閉上了眼,寧裴山搭脈一摸,或許是這些天太過疲累,加上方才的驚嚇,人竟又昏睡了過去。
兩人退了出去,寧裴山將門帶上。
“我現在沒法跟你去警局。晚一些可以麽?”
本是詢問的話語,卻有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懾力,像是長期習慣發號施令一般。
或許是因為寧裴山的態度太過冷漠,以致讓林錦博越發覺得他奇怪。
“寧先生,你是做什麽職業的?”
林錦博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
這份淡然和從容,尋常人可是沒有的。氣質非常好,顏值更是在線。這身衣著看似簡單,卻很是考究,像是定做的款式,沒有戴表或是其他配飾,隻有一隻碧玉的戒指。
林錦博看不出玉的好壞,隻是這顏色、質地,怕也不是什麽尋常物件。
“家裏有一些產業罷了。”
寧裴山並沒有正麵回答。
“寧先生是怎麽發現異味的,這裏離出事的住戶距離可有點遠啊?”
林錦博四處打量了一下,房間是女子單人居住的,隻是看著桌上的碗筷,似乎兩人並沒有吃完飯。
沒吃完便跑去案發門外報警?這不太合邏輯啊。還有他又是怎麽發現殺人案現場的?
“叮鈴鈴……”
轉頭,是桌上的手機響了,薑歡愉的手機。
寧裴山拿起看了看,上麵顯示是晨妙的名字,這名字他聽過不止一次,是薑歡愉極其要好的閨蜜。
寧裴山還未說話,接起來那頭便先開了口,滿滿的擔心和詢問。
“你回家了吧?今天怎麽樣?還有沒有鬼叫?你去聖水寺那老和尚怎麽說?要不還搬家吧!你住我這來?”
劈頭蓋臉一大串問題,寧裴山滿頭黑線,連忙打斷對方。
“你好,薑歡愉現在不太舒服,你方便過來照顧一下麽?”
電話那端竟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這把晨妙嚇了一跳,她一時緊張起來。
“她怎麽了?你是誰?”
“寧裴山,她的……朋友。”
寧裴山不知道該怎麽描述兩人間關係,或許該說是認識的陌生人?
這個名字,晨妙聽薑歡愉提過。
那晚的事情,薑歡愉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自己問是誰救了她,薑歡愉提到了三個字,寧裴山。
掛了電話,寧裴山看向盯著自己的林錦博一臉思索的樣子,有些頭疼。
眼前的人似乎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自己的身份有太多的秘密。寧裴山並不想同警察打交道,有許多的事情解釋不清,沒辦法解釋。
“頭,過來看看。”
外麵的走廊傳來一聲呼喚,林錦博收回視線,向門外走去,跨出門又回頭道了一句。
“一會人到了就去局裏錄個筆錄,別到處跑。”
寧裴山點頭道了聲好,便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而出門的林錦博卻低聲對著一旁的人交代了一句。
“悄悄盯著他,別讓他出這個門。”
聲音很輕,可對於寧裴山來說,風中的聲音都逃不出他的耳朵。一時覺得對方多此一舉有些好笑,轉身直接將房門給關了起來。
回望了眼緊閉的房門,林錦博轉頭繼續開展他忙碌的工作。
晨妙聽到薑歡愉出事來的很快,不過半個小時已經衝出了樓道的電梯門。
寧裴山與晨妙隻打了一個照麵,簡單交代了兩句便跟著刑警去了局上。
其實說是筆錄,寧裴山也沒什麽好交代的,不過走個流程。
事情並不是自己做下的,他也不怕警察調查,如果太過麻煩,陸淵也會替自己清理好後續。
前後估計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寧裴山走出了警局。
雨漸小了,卻沒有停,有些如春雨的紛揚,映在路燈下,如落雪一般。
攔了輛車,寧裴山又回到薑歡愉家樓下。
他其實沒必要回來,車有陸淵替自己處理,而他也不該與那女人有所牽扯。
一來一回,時間已經快到十一點了。寧裴山從樓下向上望去,整棟樓,在夜幕中似乎都籠罩在一片薄薄的霧氣之中。
耳畔裏,又傳來了死者與凶手之間的對話,死前的畫麵,如同被雨夜錄下來,不斷回放似的,一遍又一遍!
這事根本與案子被發現與否,偵沒偵破沒有任何關係!
女子死去的當天應該也下了雨,整個情景被她的巨大怨念錄入了雨夜,像是磁帶一般!
雨水如整個事情發生時的見證者,目睹了所有的過程。所以,在雨夜的那天,或許是死者的煞氣所致,整個情景不斷的在室內上演著。
薑歡愉所看到了,便是對麵住戶客廳落地玻璃所反射的影像。
至於她為什麽會聽見對方的話語,寧裴山不知道。或許是因為她八字太弱,能感應到陰魂在樓道中的怨氣。又或許是整個雨夜將聲音也一並收錄在其中。
這世間本就沒有能夠完全解釋的事,就像在他身上一樣,是人,是妖,還是魔,本就沒有明顯的界限。
電梯門開了。
薑歡愉住在十八樓,非常不吉利的數字,現在的電梯裏很多都用了其他層加字母代替。因為十八,不管是上還是下,都有入地獄十八層的意思。
不可盡信,也不可不信。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數字本身就具有魔力。
偏頭向那邊望去,刑警們還拉著警戒線在裏麵忙活,估計今夜是個不眠夜。
可寧裴山的神情卻極度的冰冷。
整個走廊中煞氣一陣陣的席卷,蜂擁的從打開的房門中湧出!
這才是他回來此地的真正原因。
黑色的死氣將樓道中的燈一陣一陣熾亮,哪怕沒有聲音,整個走廊的燈也像是受了感應一般,忽明忽暗。
“咚咚”的聲音不斷作響,回蕩在整個走廊之中。寧裴山知道,那是菜刀落入菜板砍碎人骨的聲音!
這麽重的怨念,而凶手還能在現場住這麽長時間不受影響,隻能說,鬼這東西,其實也是欺善怕惡之輩。
死氣在門內圍繞,已經如一灘爛肉的人頭,像個皮球一樣在門邊不斷滾著,發出“嗒嗒”的聲響。
寧裴山轉身向著案發的房間走去。
手掌虛空一劃,在自己的周身設置了一道屏障。
他來到案發門外,室內是幾位仍在忙碌的法醫和刑警,林錦博正站在客廳的窗戶旁,與另一人看著血的噴濺方向,說著什麽。
可寧裴山看到的遠不止這些,整個房間裏被黑色的蛛絲狀死氣纏附著。
魚缸中沸騰著血水,不斷向外湧著。牆壁上濺著新鮮的血液又幹涸掉,不停反複著。從屋頂順著客廳落地玻璃上,不停向下淌著血水,玻璃不斷顫動著,像是被什麽重物不斷撞擊著,發出“砰砰”的聲響。
無頭女子的陰厲出現在臥室的門前,她的腦袋在地上不停的滾著,留下一路的碎肉與血跡。
而室內的眾人卻一點都沒有察覺,他們甚至都沒法看到掩去周身氣息的寧裴山的身形!
“魂歸魂,土歸土,何必執著,生死因果,順天應命。”
寧裴山勸了一句,已死的人的執念從來隻會傷及自身,對魂魄毫無助益。
可這陰厲卻沒能破迷開悟,還消業障,像是發現寧裴山能看到自己,它朝著寧裴山直接撲了過來!
這些才成為陰厲的厲鬼並沒有多少神誌,溝通起來從來都存在障礙,論起來,與東郊廢墟那隻屍煞差了太多的段位。
寧裴山抬起右手,指尖淩空畫過幾筆,似乎隔空書寫了一字。隨著他的動作,一道符文的金光在空中一浮。
他五指指間微張,像是將符文推了過去一般,符文朝著房間正中飄了過去,一點點在空氣中暈開!
而後,整個空間裏徒然卷起了一股氣流,流光溢彩的山河之氣從下至上湧入室內,氣流縈轉,勢如破竹,竟直接將女子的陰厲強行超度了!
風卷殘雲之後,整個房間中的邪氣,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