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李受的選擇
秋天的天，是極為善變的，甚至堪比女人的臉。
剛剛還是烏雲密布大雨傾盆，此時就已經是金日高掛萬裏無雲了，也不知是青城這片地界特殊還是有其他原因，這裏的秋雨分明是沒有別處那般連綿不絕的樣子。
楊萌萌擎著一把油紙傘，感受著存留在空氣中的濕潤和涼意，再過幾天，就是十月底了，這樣的一場秋雨過後，的確會讓人裹緊身上的衣服。
油紙傘的傘麵上是一個身著古裝的美人，她亦是撐著傘，說起來這在傘上作畫的人不知是什麽心思，明明讓人在上麵淋雨了，偏偏還給了一把傘，說的好似這樣就能在讓美人在瓢潑的雨中舒服了似的。好在此時已經不再下雨，陽光沐淋，讓她也能變得幹爽一些。
木頭柄把上有些許的花紋鐫刻，倒是比那些單調圓滾的傘柄好看些。
街上已經重新有了行人，但皆是行色匆匆，像是楊萌萌這種悠悠然然的，也隻有她一個。
呼~
楊萌萌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她摸出手機，找到號碼打了出去。
“喂，出來陪我坐坐吧。”
“好。”
電話那頭並沒有問原因，直接答應。
“嗯，就在你現在那個小區下麵的咖啡廳吧。”
“好。”
“你現在下樓吧，我這就到了。”
“好。”
掛斷電話，楊萌萌就走進了身邊的咖啡廳。
緣，妙不可言。
妙語緣，確實是一個好名字。
點上兩杯拿鐵，一杯加了三勺糖，一杯加了一勺水，加糖的楊萌萌放在了自己麵前，加水的則放在了對麵。
剛剛擺好，李受就朝著她這邊走了過來。
“拿鐵？”李受的眉頭跳了跳。
“加過水了。”楊萌萌攪拌著杯子，讓裏麵的糖精迅速和咖啡融合。
“那就好。”李受這才放心地坐下來，端起咖啡小心地聞了聞，“還不錯，至少沒有用速溶咖啡來冒充。”
“你剛才的樣子真像一隻dog。”楊萌萌說話毫不客氣。
“嗬嗬。”李受不在意的聳聳肩，“dog翻過來就是god，說不定我哪天就翻一翻，變成神了呢。”
聽到李受說“神”這個字，楊萌萌拿著勺子的手停了下來，而剛剛形成一個心型的咖啡，也變得散亂。
“嗯，是出了什麽事嗎？”李受看著半垂著腦袋的楊萌萌，一絲秀發散在空中，但沒有任何的飄逸可言。
接到楊萌萌的電話，他就知道楊萌萌一定的出了什麽事情。
他太熟悉楊萌萌了，首先這家夥平時是根本不會給人打電話的，即便是有些時候打電話過來聊天，也是相當跳脫，這一點從聲音就能聽得出來。
今天他看到楊萌萌打電話過來，心中就已經有些不妙，一聽楊萌萌說話那有氣無力的樣子，便知道事情可能大條了。
要知道在高二楊萌萌家裏出事的那段時間，楊萌萌整個的都變了一個人，不過他們的關係也正式在那一段時間之中，有了超越同學的升華。
陪伴，永遠是最長情的告白。
李受從來沒有想過對楊萌萌表白之類，一開始是不想，後麵是不敢，再後來，也就沒有了這樣的念頭。
朋友是朋友，戀人是戀人，都說世界上沒有純潔的男女朋友，但無論怎麽否認，任何人都想要一個可以掏心窩子的異性朋友。
楊萌萌對李受來說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放棄大學，轉而提早的接手家裏的一部分生意，隻是為了來到楊萌萌所在的城市。
但實際上，他已經來了不少日子，和楊萌萌見麵的次數卻並不頻繁，甚至聊天的次數都不算多。
李受要的並非是自己成為那個可以和楊萌萌同眠共枕的人，他隻是想陪伴著這唯一的一個朋友，因為朋友不會無緣無故的分手，可以陪她走到最後。
“小受，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們這個世界突然變得不同了，怎麽辦？”楊萌萌低著頭，聲音同樣低低的。
但是李受聽得清楚，他不曉得楊萌萌為什麽突然問這樣的問題，但是可以感受到楊萌萌此時的那種迷茫和無助。
就好似一隻從夢中驚醒的小鹿，明明昨天的草原還是歡聲鳥語，一覺醒來，父母不見了身影，自己的朋友也不見了蹤跡。
盡管楊萌萌隻是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但李受已經解讀出了一切。
“世界每天都在變得不同，我們也是。”李受的聲音中沒有平時的玩世不恭，此時的他說話溫柔，眼中的光芒也有一種讓人放下心來的安全感。
“就算世界變了，變得很不一樣了，你要相信，那時候的我們，也一定會更加適應那個世界。但我們的本質是不會變的，就像你和我，你依然是你，我依然是我，而我們，也依然是我們。”
和煦的陽光透過窗子映在他臉上，發出金燦燦的光，再配上眸子中的溫柔，，就像韓劇中的男主角，在最適合取景的地方露出一個最讓女孩子心動的表情。
“噗嗤～”
楊萌萌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她抬頭看著李受，剛才的表情已經換成了戲謔的笑：“怪不得從高中那時候就有那麽多的女孩子喜歡你呢，你這人認真起來的模樣，還的確有些小帥呢。”
“哈，你以為？”李受看楊萌萌燦爛的笑容也放下心來，撇撇嘴道：“不過看你剛才的模樣，我還以為要說很多話呢，嘖嘖，一點挑戰性也沒有。”
“哈，你以為我是誰？”楊萌萌哼唧道，“都怪剛才的雨太大，影響了我的心情。如果剛才像現在這樣的天氣，我根本都用不到你。”
“是是是。”李受配合著，“不過再怎麽說，你也是占用了我這午後這麽寶貴的時間。你要知道我現在工作多麽繁忙，而午飯之後的這一丟丟時間對我的休息又是多麽重要，說吧，你想怎麽補償我？”
“補償你？”楊萌萌微微轉頭，斜眼看著李受。
“喂喂，你那是什麽眼神！”李受挫了挫胳膊，“還說我是狗，你現在才是真的像是一條賤痞的賴子狗。”
“賤痞的賴子狗是個什麽鬼東西？”楊萌萌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受，“這是你對自己的稱呼嗎？”
“滾滾滾，趕緊說，怎麽補償我！”
“什麽啊，還補償你，我還不知道你？一旦我鬆口了，一個月的生活費就沒有了，溜了溜了。”楊萌萌一口將杯子裏的咖啡喝盡，拿起身邊的油紙傘，準備開溜。
“喂，反正都出來了，這時間也不早了，一起吃個飯吧。”李受說著，也將摻了水的咖啡一口悶了。
“我去，還是真這麽苦！”
李受的臉立刻就皺成了一團。
“嘿嘿，苦一點上活該，讓你還想敲詐我。”楊萌萌點點腳尖，“吃飯的話，改天吧，今天實在是沒有什麽心情。”
“那行吧，如果有事情，給我打電話。”李受站起身，拿著錢包準備結賬。
“這個還用你說，你以為我會客氣？”楊萌萌擺擺手，“苦咖啡是請你的，走啦。”
李受搖搖頭，臉上卻是帶著笑，彎彎的嘴角蕩起柔軟的弧度，走出咖啡廳。
不客氣是最好的，更好的是，這一輩子都不要和我客氣。
“萌萌。”
剛走到校門口的楊萌萌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轉頭一看，是喬眉。
“嘿，眉眉。”楊萌萌笑著打招呼，但轉而臉色就變了變。
她看的真切，喬眉的身體之中赫然有一隻奇怪形狀的東西，而且那東西還正盯著她看！
“萌萌，我…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說。”喬眉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在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之後，就立刻說道。
“啊，什麽事情？”楊萌萌看著喬眉，一部分注意力卻是在盯著喬眉體內的那個東西，她想知道，此時的喬眉，是她自己本人的意識，還是體內那東西的意識。
“如果你現在方便，我們找個地方說吧。”
楊萌萌看看四周，校門口人來人往，兩個女孩子站在這裏，特別還是兩個很漂亮的少女，也的確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這裏的確是不太適合，剛好也到吃飯點了，那咱們找個飯店的小包間吧。”
楊萌萌征求意見。
“好。”喬眉答應下來，不過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最好是找一個比較私密的那種。”
“私密的…”楊萌萌想了想，喬眉說不定是找她說體內那東西的事情，無論從哪一方麵考慮，的確是不能讓一般人看見的。
思來想去，如果找這麽一個地方，還確實是有一個。
“楊小姐。”迎賓小姐看到楊萌萌，九十度鞠躬問好，其態度已經不是一般有禮貌和職業素養可以解釋了。
“你們好，我今天帶朋友來吃個飯。”
“我現在去喊經理。”左邊的小姐姐說著就要往裏麵走。
“別，不用麻煩了。”楊萌萌擺擺手，“我直接進去就好了，你們做好你們的工作。”
“是，楊小姐。”
喬眉看著輕車熟路的楊萌萌，對體內那東西說的話更相信了幾分，也明白今天自己找楊萌萌的確是正確的。
她咬了咬牙，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經理很快就過來，一同來的還有沐欣。隻不過今天楊萌萌並不是單純來這裏吃飯的，她讓經理找了一個包間，等菜上齊就吩咐她們一定不可以中途進來，無論是誰，即便是震三他們。
等經理和沐欣退出包間，楊萌萌這才看向喬眉：“咱們是先吃飯還是先說事？”
“說事情吧，我想盡快解決。”喬眉已經做了決定，此時已經沒有了遲疑。
“那你說吧，我認真聽著。”
楊萌萌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喬眉。
喬眉輕咬嘴唇，然後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這還沒完，裏麵的t恤，下麵的褲子，腳上的鞋子，一件一件，喬眉很快就脫了個精光，全身上下隻剩下了一件托著大胸胸的文胸和白色帶花的內褲。
楊萌萌目瞪狗呆地看著眼前的喬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眼前的喬眉，除了脖子以上的地方還是人的模樣，從脖子以下，原本光滑嫩白的皮膚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蛇一般的鱗片。
淡青色的鱗片覆蓋在她的身上，密密麻麻，在包間的燈光下竟然泛著寒冷的光。隨著喬眉的控製，這一片片的淡青色鱗片竟然紛紛豎立，化作一枚枚三角形的小飛鏢。
喬眉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在豎立的鱗片上輕輕一劃，上好紫竹製作的筷子竟然沒有任何阻尼，便斷成了兩截。
這還不算，喬眉手臂一抖，一枚鱗片真的化成一個飛鏢，射出了窗戶，不知飛向了哪裏，而她射出鱗片的地方，竟又有一枚新的鱗片出現，填補了空白。
楊萌萌看得真切，剛剛喬眉射出那枚鱗片之後，新出來的鱗片是從周圍鱗片之中分離出來的，而這些鱗片的光澤比之之前，要暗淡一些。
喬眉用剩下的半截筷子夾起桌子上的一塊牛肉放進嘴裏，嚼也不嚼，楊萌萌也來不及阻止，她竟然就這麽直接咽進了肚子裏。
接著，剛才光澤暗淡的幾塊鱗片，竟然重新恢複了原樣。
喬眉身子一抖，淡青色的鱗片盡數消失，展現在楊萌萌麵前的又是那一具帶著少女青春活力的魅力胴體，雪白細膩的肌膚閃爍著另外的一種讓人沉醉的光芒，那柔嫩的樣子哪裏還有什麽恐怖而言。
“你、這…”楊萌萌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並非天生這樣的。”喬眉先是解釋了一句，接著將手伸到了自己胸口，那個藏在她的體內的東西，就順著她的手臂從體內出來，站在了她的身邊。
“萌萌，你果然是能夠看到它的。”喬眉看到楊萌萌的眼神鎖定到了身邊那個東西身上，終於是做了最後的確認。
“就是它把你變成這個樣子的？”楊萌萌也不否認，喬眉剛剛的樣子，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怪物了。
“按照它的解釋，應該說是，但也不是。”
喬眉轉頭看向那個飄忽不定的東西：“你來跟她說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