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光說不練假把式
劉三一眼就認出其中幾件衣服正是出門前段小荷塞給他的,可他自從中了一箭之後,他這個一直隨身從舍不得打開的包袱卻不見了。
“這個怎麽在你這裏?”
她抬眼,“穆青給我的。當初我去找你,她就把這個包袱丟出來給我,也說讓我去給你做個衣冠塚。”
劉三擰著眉,“她告訴我東西丟了……”
段小荷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挑出一新一舊兩件衣服折好放在旁邊。她刻意不去談穆青,就像是劉三刻意不談秦銳一樣。
“明天就埋這兩件衣服吧。”
劉三把那件新的拿出來,撿了件舊的扔了過去。“這件是你做的,我還沒穿過呢,用舊的吧。”
她又把那舊的疊好放到一邊,脫了外衫就上了床。兩個人合衣躺在一起,什麽都沒幹也覺得特別的滿足。
已經到了深夜,段小荷看了他好大一會兒,見他的呼吸均勻平穩,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順著他的鬢角沿著他的臉頰一路摸索,這張臉像是長在他臉上一樣,竟然一點兒縫隙都沒有。
不甘心的又把手伸到他的另外那半邊臉上,手指才剛剛觸碰到他的臉就被他的大手給抓住了。
劉三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小東西,不睡覺一個勁兒摸我幹什麽?”
她莞爾,“好奇而已。”
劉三在她唇間輕吻一口,“有什麽好奇的,我雖然換了個名字,可我還是你相公,我還是你男人。”
她搖頭,“那不一樣。睜開眼睛看見躺在自己身邊的是張陌生的臉,你不會嚇一跳麽?明明是兩個最親密的人,可中間卻膈應著一張臉。”
劉三眼眸一黯,聲音啞然。“你很在乎這一張臉?”
她緊抱住他的身體,把臉埋在了他的胸膛上。“也算不上在乎,隻是還是喜歡你以前的那個樣子。”
說著她那不規矩的手悄悄探進了他的衣服裏,然而下一秒卻猛地抽了出來。劉三笑問他怎麽了,她把劉三往旁邊一推,起來點了蠟燭。
“衣服脫了。”
劉三一怔,頓時明白了。看他杵在那裏一動不動,段小荷上來就要扒衣服。他抓住她的兩隻手,“沒什麽好看的。”
段小荷掙了兩下沒掙開。“我是你媳婦兒,你那個我都看過,一個背我就不能看了?”
劉三被她說的臉紅了一下,便鬆開了她的手。段小荷上去粗魯的把他的衣服給脫了個幹淨,隻看了一眼她就哭了。
他的前胸後背都是傷疤,新的舊的長的短的,個個怵目驚心。昨晚上蠻牛太蠻,她疼的隻顧抓床單,竟然沒發現這個!
“傻媳婦兒哭什麽,上了戰場誰沒帶過傷?這些傷都是小事兒,我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算是賺到了。”
段小荷不要什麽升官發財,她隻想要自己男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這會兒看見這些傷痕,心疼的都攪起來了。
她的手指停在他心口旁的一個傷口,“這像是箭傷。”
劉三那雙眼睛頓時變得淩厲,目光同樣變得鋒銳起來。轉眼間又快速的把這些都給隱藏了下去,與平時一般無二。
“嗯,這就是我替穆將軍擋了的那一箭。”
段小荷倒吸一口涼氣,他就是因為這個才被傳出已經死了的消息……
“痛麽?”
劉三握著她的那隻小手緊緊壓在心口上,灼灼看著她。“不痛。當時我想我一定是要死了,可最後我還是挺過來了。別人都說我一定是有九條命,可你數數看,我這傷能致命的可不止是九處。你相公我命大著呢。”
她用另外一隻手捂著他的嘴巴,“你就不能說點兒好的?”
他將那隻手拿了下來,低頭深吻住他的小媳婦兒。段小荷翻身再上,死不要臉的挑逗了好半天,劉三一直倒吸涼氣,都有些懷疑這些年小媳婦兒是不是去那種地方學過技術了,一個大男人緊緊的抓了半天的床單要是被傳出去還不得被人笑話一輩子?
劉三將小媳婦兒撲倒,翻身在上。段小荷意猶未盡,笑話他怎麽這麽不經撩。劉三往小白兔上捏了一把,鐵著臉的問她這些招數都是從哪裏學來的。
她忍著笑說自己不知不覺就做出來了,哪裏還需要人去教。劉三抓著她亂動的腿,將某處抵在某處,隱忍著某種情緒,聲音沙啞極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在軍中呆了四年,也……渴了四年,你這麽撩我,有沒有想到後果。”
段小荷愣了一下,隨後笑道:“剛說不練假把式。”
劉三一把扯掉她那小肚兜,“假把式?”
……
這一天段小荷睡到日曬三竿才被劉三給強行拖起來吃飯,下了樓,果然見飯桌上已經擺了一桌子的飯菜。她目瞪口呆,“都是你做的?”
劉三點頭,“看你累的都起不來,特地抓了隻雞燉了湯給你補補。”
說這話的時候劉大正瞪著那雙充滿了仇視的眼睛看著劉三,段小荷忍俊不禁,劉大雖然傻,但是自從夏妤教他數數之後,這就成了劉大每天都要幹的一件事情。就算要出去陪墳,劉大也得數上一遍,總有種數量對了才好對夏妤交代的感覺。
所以不敢多少年,她那個雞圈裏的雞吃了一隻就得添上一隻,怎麽著數量都得是五隻。
現在被劉三給宰了一隻,劉大心裏能高興?
除去那一道清湯雞,其他的飯菜都很隨意。吃飯的時候劉三問她,他到底是哪裏得罪了劉大。段小荷把事情跟他講了之後,他當天就出去又獵了隻野山雞來,揪去尾巴上的毛再給扔回了雞圈裏。
於是劉大的心情又美好了起來。
段小荷拿著兩支山雞毛坐在院子裏看著劉三跟劉大一遍遍的數著那些雞,劉三已經在家裏呆了三天了,她始終都不去問他到底還有幾天走,弄得自己也像是劉大一樣,就差掰著手指頭的數日子了。
劉三現在不是原本的身份,一個客人也不好在別人家裏呆這麽久。她不在意自己又成為寡婦的身份,她在意的是村裏人萬一傳了他不好的話,他下次就不好再多呆。
不知怎麽的她突然想起從前劉三幫她打水洗頭那一幕,現在這房子裏她還讓人裝了個簡易的淋浴,簡簡單單的洗一場完全沒有問題。可這會兒卻懷念起了以前在劉家一塊兒過日子時,雖然窮苦,可卻覺得很幸福。
段小荷心神一動,立馬就去廚房燒了水。
等她端了盆水,把頭發放了下來,劉三就曉得她要幹什麽了。自然而然的拿過水瓢來,柔聲道:“我給你打水。”
她把頭發打濕,又打了皂角,沒等喊劉三呢,清水就緩緩的衝了下來。
不同於當年,現在的他真是溫柔了許多。段小荷嗤笑一笑,卻笑濕了眼角。她用手擦了擦,劉三就緊張的問是不是水倒的太猛,進了眼睛。他一把抓過旁邊的幹手巾給她擦著臉上的水漬,因為著急動作就顯得粗魯了一些,把她的眼角弄紅了一片。
見自己粗手粗腳的還把小媳婦兒的臉給擦紅了,劉三一頓自責,急的就差跳腳了。
段小荷說沒事兒,讓他繼續倒水洗頭。洗了頭,劉三又拿了幹的手巾要來給她擦頭發。段小荷掃了外頭一眼,把手巾拿了過來自己擦著,說她這樣曬曬就好了。
劉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聽見外頭有人打水的聲音,神色稍顯失落。
若他還是劉三,幫媳婦兒擦頭發這種事情又何須要顧忌別人。
“我明天要去接詣修回家了,你跟我一起去麽?”
劉三的唇抿成了一條線,點了點頭。段小荷咬咬牙,抓著手巾披著半幹的頭發就上了樓。劉三站在原地,心裏頭一陣糾結。
他跟著上了樓,看著獨自生悶氣的小媳婦兒。兩個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開。
“我明天會把你們送回來再離開。”
段小荷默不作聲的把半幹的頭發挽起來,拿了昨天挑出來的那兩件衣服,用塊嶄新的布料好好包起來。她抱著東西下樓的時候劉三抓著她問她要去哪裏,她咬牙,“我去葬我丈夫。”
劉三跟著她去了村裏的祖墳地,望著在外頭孤孤單單的兩個滿是雜草的墳包愣愣出神。那是曹獵戶和那個孤女,兩人都進不去祖墳地,就隻能埋在外頭。而劉三是劉家村的人,他的衣冠塚自然是要在裏頭的。
段小荷抬了抬下巴,“過去拜拜?”
劉三看了看四周,這才過去磕了個頭。起來後就跟著段小荷去了祖墳地,找了塊地方挖了個小坑,又看著段小荷置氣一般的將那包好的東西狠狠扔進了坑裏。
“埋上吧。”
“碑呢?”
段小荷隻說了兩個字,“浪費。”冷冷掃他一眼扭頭就走了。
劉三苦澀笑笑,在她問自己要不要一起去縣城的時候他就明白,小媳婦兒知道他要走了。
回到家,段小荷心裏雖然有氣,可也體貼的打了水來給他洗手。
正在這個時候門口跑進來個小娃娃,抱著段小荷的腿大喊小嬸嬸。段小荷心裏一驚,小詣修不是在錢巧巧那裏,怎麽回來了?
門口又進來一個人,穿著月白牙的衣裳,長了張俊美無雙的臉,可不就是秦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