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這個男人在掩飾鋒芒
劉三望著前頭,緊了緊拳頭。“嗯,要是我能出息些混出點兒名堂來,咱們就更好了。”
段小荷心裏咯噔一下,上去緊緊抓著他的胳膊。“咱們現在就很好,我有錢,賦稅我給的起。”
他望著小媳婦兒笑了一下,“我劉三不可能靠一個女人活一輩子。我現在去參軍,又不是以後……”
小媳婦兒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擋下了他接下來的話。
“我劉三不能一輩子都這麽窩囊,我也想要有出息。我劉三,一定不會叫人看不起的。”
“我沒有看不起你。”
段小荷有些哽咽,她知道,秦銳一定是跟劉三說過什麽。或許是其他的話,或者又是關於自己的身份。
隻是她這個身份都沒驗證過,那就不能說死了。她都沒有嫌棄劉三,他怎麽能夠先嫌棄自己!
“這事兒我不同意,沒得商量!”
段小荷轉身便走,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劉三追上她,剛要講話就被她給截了話頭。
“你去參軍了家裏的活兒誰來幹?你多久能回來?你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裏,我花錢蓋房子給誰住?”
講到後頭她又不爭氣的哭了,眼淚嘩啦嘩啦往下淌。劉三掙紮了一下,咬牙沉默著,又是一副堅決的樣子。
隔天劉三就要去把名字給報了,段小荷生了一晚上的悶氣,過了一夜氣也都消了。劉三的本意隻是一個人過去,段小荷偏偏要跟著一起走。
鎮上就能報名,兩個人到的時候這報名的地方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伍。劉三不想讓她跟著自己曬日頭,就把她攆到了牆根陰涼處的地方。
段小荷笑得他是心疼自己。已經快要入冬的太陽一點兒都不烈,照在身上暖暖的倒是挺舒服。隻是人家排隊的都是大男人,她一個女人跟著往前一步步的挪位置確實難看,也就乖乖的聽著他的話站在牆根下等著了。
看著這長長的隊伍,段小荷在心裏回憶著這大崇的軍事到底是靠譜不靠譜。
新參軍的人肯定是去做大頭兵,隻能編入前鋒送死的倒黴鬼。現在算是個太平盛世,可萬一秦銳那邊反了兩邊開戰,他們這些送死的大頭兵豈不是冤枉可憐的很?
光是這麽想想她就覺得膽寒。
一邊又感慨還是窮人多,都是為了壓死人的賦稅不得已才選擇了這條路。
壓下了心中那七八分恐懼,掐斷了想要把劉三強行拖出隊伍的念頭,她幹脆把臉轉到一邊去,緊咬著唇角,不想再看那邊一眼。
不大會兒的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頭,正是劉三。
“已經報了名字了,說十天後在這個地方等著,到時候,我就是個參軍的人了。”
劉三故作輕鬆的講完這一句,毫不意外的瞧見了小媳婦兒紅起來的眼眶。
“放心,你相公可是學過拳腳的人,不消兩三年一定混出個名堂給你瞧瞧。”
報了名就沒什麽事兒了,段小荷悶聲說要回家去,劉三想著自己走了之後段小荷的日子怕是會很難過,如果是去縣城裏,她就可以什麽都不用管,做個舒服的二當家等著數銀子就好了。
琢磨了片刻,劉三才敢把這話給說出來。段小荷一聽他這話心裏就著急了,“我有家幹嘛還要我去縣裏頭住?要是隻圖方便那她還花這麽多錢來造房子?難道我要一輩子都住人家的屋子?難道我男人參軍回來連個家也沒有了?”
劉三扯開嘴角,一臉寵溺。“是,有個家有個媳婦兒這才叫過日子。”
那你特麽的腦袋是被驢踢了要去當大頭兵?
段小荷把這話給咽了回去,跟著劉三在鎮子上轉了一圈。
“三哥。”
聽見這聲溫柔又暖情的稱呼,段小荷狠狠的抖了一下。回頭看見宋方雪,立馬又有種陰魂不散的感覺。
今天的宋方雪比之前的要顯得憔悴許多,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洗的顯舊了。估計她是沒料到這個時候能遇上劉三,否則照著從前那樣子,就算是再落魄也得把自己收拾的光鮮亮麗。
“三哥……”
宋方雪咬著唇角,欲言又止的看著劉三。段小荷看了劉三一眼,見他態度冷漠,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劉三不說話,宋方雪也不說話,隻是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看得段小荷很是尷尬。
“我能不能跟三哥單獨說幾句?”宋方雪咬著唇角問她。段小荷無所謂的笑笑,自己走到一邊去。
不知道宋方雪跟劉三說了什麽,沒兩句就紅了眼睛,那柔弱無助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宋方雪臉上掛著兩滴淚,抬手抓著劉三的衣袖。劉三冷漠的將自己的衣服抽出來,宋方雪那眼淚掉的就更厲害了。
這般情景,好像劉三就是個負心人。
他走到段小荷身邊,溫柔的執起了小媳婦兒的手,“日子是你自己選的,這會兒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回去吧,好好過日子。”
這麽說了這一句,劉三拉著她就走了。
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她就是不問也知道,無非就是宋方雪說自己過得更加淒苦,這會兒瞧見劉三又談起了那筆舊情來。
段小荷抬頭看他,見他依舊緊抿著唇角,側顏棱角分明,顯得比剛才還要冷漠許多。
心裏咯噔一下,突然就覺得劉三這個男人戲也挺多。他看起來就是個樸實的鄉下男人,可她卻覺得,這個男人在掩飾鋒芒,跟秦銳一樣。
回了劉家村,段小荷就忙著要給劉三做衣服納鞋子,她自己做不來,就拿著東西去找海棠娘,一針一線的跟著學做鞋,手上被紮了好幾個針眼。
海棠娘看她這拚命的勁兒,笑她說這麽有錢怎麽還這麽摳,要什麽直接去買就好了。段小荷捏著針線搖頭道:“劉三要去參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自己的手藝雖然不行,但是這是我做的,他就是放著不穿我也開心。”
海棠娘驚了一下,“劉三要去參軍?”
見她點頭,海棠娘一拍大腿,恨到:“他去參什麽軍當什麽大頭兵!你們現在這賦稅錢難到拿不出來?前些年村東頭有家的兒子就是去參軍,結果才半年就死在了戰場上,再沒回來過。可憐他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你這才剛進門,他怎麽還傻到要去當大頭兵!”
劉金富推了他媳婦兒一下,朝著她使了個眼色。海棠娘也知道自己這會兒不該說這種喪氣話,見段小荷低著頭一針一線的納著鞋,歎了一聲,又指著某處說這裏沒弄好,要這麽這麽弄……
她這一天就光在海棠家耗著了,等天黑的時候劉三才又過來接她。看著她滿手的針眼,心疼的把她一雙小手都捂在了心口上。
“你用不著這樣,我的衣服鞋子都夠穿的。再說現在咱們手裏頭有錢,想要什麽直接去買,幹什麽還要自己做。看看你這手,被弄成什麽樣子了。我這一去又不是不回來……”
“別說!”
段小荷抽出一隻手來捂著他的嘴巴,大大的眼眸閃過驚慌害怕。“我做的能一樣麽?你要是嫌棄,就壓在箱底,反正是一定要帶著的。”
將才做到一半的鞋子放在旁邊,她又一頭紮進了劉三的懷裏。
“非去不可麽?咱們非得要這麽樣麽?相公,我錯了,你留下好不好。海棠她娘說村東頭有家的兒子參軍半年就死了,我害怕,萬一你出了什麽事情,萬一我沒等到你回來……我害怕。”
劉三看了心裏難受,甚至都想要開口說自己不去了。
將小媳婦兒狠狠揉在懷裏,他沉悶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起。“我命大,死不了。”
段小荷的眼淚又下來了,她沒敢鬧,就怕又惹得他不高興,隻那臉往他的衣服上噌,將眼淚鼻涕一並噌到了他的身上。
這兩天段小荷要麽就往海棠家跑,要麽就在家裏悶著做衣服。聽著外頭有馬蹄的聲音,好奇的跑出來看了一眼,竟是劉二跟李寡婦回來了。
這倆不是說要做了月子才回來的麽,這才幾天就回來了?
李寡婦腦袋上圍了厚厚一層布,衣服穿的也不少,懷裏抱著包在繈褓裏的小娃娃。看見段小荷在門口站著看,臉色不善的就進門去了。
她裂開嘴的看著劉二,“不是說要做完月子才回來的嘛,怎麽這麽幾天就回來了?”
劉二冷哼了一聲,一樣的臉色不善就進了門去了。
後來劉三才說,秦銳果真隻管了他們的住,一口吃的都沒管。劉二這種好吃懶做的難得想要出去賺錢養活老婆孩子,沒想到竟然沒有一家要收。
在這麽下去兩個人還不得餓死?於是兩個人就想著在劉家村還能吃一口,也就點頭同意回來了,秦銳又給兩個人找了輛馬車將人給送了回來。
段小荷在心裏笑了一會兒,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秦銳使的手腳。
關上了門,段小荷將劉三拽進了屋裏,扒掉他身上的衣服把人往炕上推。劉三抓著她的小手,笑問說昨晚上那兩場還不夠,現在又想了?
段小荷一口咬上他胸前的小丁丁,激得劉三差點兒沒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