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賤人自有惡人收
張氏一邊說著一邊就進來了，把自己的包袱放在院子裏頭的那張破舊的桌子上，瞧見這三個人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嘲諷的說：“怎麽，不是叫我回來嗎，這會兒瞧著你們的臉，是嫌我回來多事兒了？”
劉二連連擺手，為表誠意還站起來走到她的跟前去，又是一副小李蓮英的姿態。“哪兒能，這是你家，我是你男人，你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累了吧，快坐下來歇歇。”
李寡婦瞧著就不樂意了，清嗓子的咳嗽了一下，偏偏劉二忙著伺候大房，壓根兒就沒聽見她的招呼，氣得直跺腳。
段小荷看著解氣，走過去打了聲招呼。“二嫂。”
張氏衝著她友好一笑，拉著她的手說：“你上回拿過去的果醬我娘喜歡的緊，讓我謝謝你。對了，我娘這幾天身體又好起來了，還得多謝秦大夫，秦大夫回村裏了沒？”
秦銳？
段小荷心口一窒，卻麵不改色的搖頭，“不知道，我們也剛回來。不過你娘的病好起來這真是好事兒，她要是喜歡，等你回去的時候再去我那邊拿兩罐去。”
張氏剛才是高興自己親娘病好了，倒是沒注意這會兒不該提起秦銳這事兒。抿抿唇，又說：“我聽說大哥要跟夏妤成親拉？要是我沒回去我還不知道這好事兒呢，日子定下來了？”
劉三點頭，把定下的日子說了。張氏推了推日子，正是年後。
“到時候我也來，這喜宴在哪邊開啊？”
“在我們這邊開，到時候新房子蓋起來，大哥也跟我們一起住。”
劉老漢自張鳳進來那會兒還有些高興，可人家進門之後連正眼都沒瞧自己，隻顧著跟老三兩口子講話，他這心裏就覺得張氏看不起自己，不舒服了。
“老大必須得跟我一起住，成親了不在家裏，還跟著弟弟帶出瘋，像什麽話？”
張氏掃了一眼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房子，“夏妤是個好姑娘，嫁給大哥本來就有些吃虧。如果老三他們的新居落成能夠分上一間給大哥，那是最好不過，至於這裏……”
旁邊一聲哎喲，隻見那被人冷落的李寡婦已經癱坐在了地上，緊緊的捂著肚子一個勁的喊疼。劉二趕緊過去扶去了，連劉老漢也跟了過去噓寒問暖。
段小荷跟劉三都把臉直接轉了過去，根本懶得搭理。張氏還瞪著眼睛瞧了兩眼，發現不過是假裝的就沒再看了，而是跟著他們兩口子繼續說著這場婚事。
“你們三個有沒有良心，沒瞧見芸香這麽疼？也不知道過來搭把手？”
“她哪回都疼，你一個人過去搭把手她這肚子就好了，連大夫都用不著，還用我們幹什麽？”
段小荷直接把劉二的話給塞了回去，劉二明明知道李寡婦是裝得，可人家肚子裏有他的寶貝兒孩子，不得不緊張。
劉三喊著劉大一並站起來，衝著那邊的劉老漢說：“爹，話我已經說到這了，我怎麽說的到時候就怎麽做，你要是不願意，可以自己想辦法。另外，大哥要是願意跟你們住，我也沒話說。至於孩子的百天宴，到時候我們會來送禮的。”
說完這些他就喊著段小荷跟張氏過去吃飯，張氏搖頭，說自己既然回來了自然得住在家裏。
話一落，段小荷跟劉三都小吃了一驚，就連另外那三個，都有些嚇到了。
一山不容二虎，劉老漢跟劉二叫張氏回家來隻是圖她賺了點兒錢，知道張氏心高便篤定她不可能回來。沒想到人家現在已經收拾了包袱過來，顯然是要回家常住了。可這李寡婦馬上就要生，全家都像是伺候老佛爺一樣的伺候著，現在這厲害的張氏一回來，這尼瑪……
“那，一起過去吃個飯？”
張氏把提來的那食盒拎給了段小荷，“這是我一早自己做的，你們拿過去吃，我就不過去了，在這對付著吃一口。”
另外這三個不樂意了，張氏是這邊的媳婦兒，理應東西是要留在這的。再者，什麽叫對付著吃一口，她現在出息了就瞧不起他們這邊的飯菜了？
段小荷瞧著那三個人的臉色，心情大好，謝過張氏拉著劉三就走了。劉大見他們這邊有好吃的，當然就跟著走了。
張氏坐在凳子上，不經意的露出手上戴著的鐲子，金黃金黃的亮眼睛。“這都快到飯點兒了，怎麽還不去做飯呐？”
李寡婦一驚，緊緊的抓著劉二的衣袖。“我肚子疼，你扶我回去躺著。”
劉二應了一聲，撫著她就要往屋裏走。
“等等。”張氏突然出聲，“她睡這屋，那我睡哪兒啊？”
“這……她一直都是睡這屋的。”
張氏好笑的看著劉二，“感情她來之前我都是睡院子裏，蓋天枕地的是不是？”
劉二臉上一陣難堪，張氏留在家裏的那些衣服，還有用過的被褥可都是被他給扔出來了。張氏要是回了屋發現了這事兒，可不得又鬧上一場？
“那……芸香就要生了，你就讓她住大屋吧？”
張氏神色越發的冷淡，視線裏頭的李寡婦卻笑得越發的得意。她掃了一眼這院子，高聲問劉二：“我走了這麽多天，原來這家就已經改名換姓了？兩個男人還聽個女人的話？先前大哥住那屋，還有老三那倆那屋，哪間屋子不能住人了？劉二你要是舍不得，那你跟著去住好了。想要我一個大房住小屋？你信不信我現在出去立馬一嗓子都吵得全村人都知道？”
“別！”劉老漢急了，瞪了劉二一眼，“老/二你倆去住老三他們那屋，收拾收拾就行了。”
李寡婦的得意僵在嘴邊，咬了兩下唇角，說她用慣了自己的東西，被褥什麽的都得要拿過來，不然晚上睡不著。兩個男人就想著要息事寧人，連連點頭。
劉二去小屋子收拾，李寡婦就去大屋子撿著自己的東西。等劉二收拾好了小屋子去大屋子搬東西的時候，兩個人在屋裏磨蹭了好大一會兒，窸窸窣窣的不知道說什麽。過了一會兒才抱了大堆的東西過來，被褥衣服，甚至連個小櫃子都搬過去了。
等人把東西都搬好了，張氏進屋子裏一瞧，頓時笑了。
曾經屋裏全是自己的東西，這會兒竟然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了。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可那也是自己曾經生活過熟悉過的東西，看著難免有些傷感。
“那個……”
張氏不理劉二，轉身朝著門口就走。劉二已經她是受不了要走了，心裏一陣複雜。覺著張氏走了也好，省得兩邊鬧騰，可又有些不舍得，打心眼兒裏的不想讓她走。
“嬸！”
張氏站在門口衝著個農婦笑笑，那農婦瞧清是她之後，一臉的驚訝。“呀，這不是劉二媳婦兒麽，回來啦？”
“嗯，回來了，今天回來的。對了嬸，你家有多餘的被子沒有？”張氏指了指裏頭，一臉苦相：“我剛回來才曉得，原來我以前的東西都沒了。這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連張被子都沒有，這幾天天氣漸冷，這沒被子我怎麽睡……”
農婦喲了一聲，瞧著她身後的劉二一臉鄙夷。“走，跟嬸回家拿。”
劉老漢在後頭給了劉二一腳，“看你幹的好事兒！”
劉二也惱，懊悔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早知道張氏厲害，沒想到她竟然搞這招！這回弄不了一嗓子，人家指不定怎麽說他家欺負張氏呢。
這效果比一嗓子可要猛多了。
段小荷一直藏著聽這邊的熱鬧，知道張氏搞了這麽一出，在心裏給她點了一波大讚。
簡直了！
“聽完了？聽完了過來吃飯了。”劉三寵溺又無奈的看著貓著身子藏在大門後頭的小媳婦兒，招呼著她過來吃飯。
段小荷想起張氏拿來的那個食盒，頓覺饑餓。劉大已經在那邊等著了，她走過去打開食盒，裏頭有一盤醬肘子，還有兩道瞧起來就很可口的點心。
那肘子醬的剛剛好，色澤也是最好的，味道光聞著就已經很香了。劉大伸手就要去抓，段小荷把食盒拿開，說這東西要熱一下再吃。
把東西送到廚房，瞧見劉三正往碗裏舀著粥。
“相公，我明天想要回撫江村一趟。”
劉三回頭看她一眼，點頭道：“行，我跟你過去。”
她張了張口，又把話給咽了下去。
段小荷這一頓飯吃的有點兒心不在焉，一直聽著隔壁的動靜。隻怕是剛才張氏那一招已經讓隔壁的怕了，這一頓飯吃的太安靜了點兒。吃完了飯，段小荷無聊的又約了張氏去看了自家的房子，村裏人瞧見這倆走在一起，驚的下巴都合不起來了。
張氏長歎了一聲，“誰說不是呢，當時咱倆吵架，弄得一個村子的人都知道咱倆不合。再後來又把你腦袋給打破了，整個村子都當我跟你是絕不能待在一塊兒的。誰能想到這會兒竟然還能並排走著談笑風生的去看你的新房子。”
段小荷也跟著笑，“雖然知道你是假裝的凶惡潑辣，可是那會兒的你確實很惹人厭。現在我倒是挺喜歡你那樣，起碼那邊的兩個人是有人治了。”
張氏突然拍了她兩下，指了指前頭正趴在井口往下看的那個人。“這是，秦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