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沒這個機會
難怪劉三會說十個張氏也抵不過一個陳家了,陳家這些人簡直不講道理!段小荷已經後悔來了這麽一趟,在家躺著多好,還留這遭罪鬧心。
陳全媳婦兒更是,直接就坐地上去了,那樣子,她就是個撒潑的潑婦。
“要出去?除非從我們夫妻倆身上踏出去。你想報官?哼,就看你能不能出這道門了!”
劉旺這一趟尋子是連累了段小荷受了傷,也讓劉三被狠狠勒索了一把,隻覺得自己的臉都丟光了。回頭看自己媳婦兒,她的臉上也不好看,那雙眼睛更是不敢看他。
一邊是自己媳婦兒兒子,一邊又是兄弟妹子,劉旺恨不得紮自己兩刀,原本簡單的事情怎麽就成了這般田地!
全場緊張的對峙中,怕就隻有劉三最輕鬆了。他撿起那會兒劉旺拎出來甩到一邊的凳子,小心的扶著段小荷坐下去,又輕輕的替她扶著後腰,一會兒問問是不是這裏,一會兒又問問到底是怎麽個疼法。
段小荷嘶的又倒吸了一口涼氣,劉三才知道是傷了哪兒了。看她疼成這樣不找大夫是不行了,就怕以後落下毛病可怎麽搞!
他站起來望著劉旺他媳婦兒,說:“嫂子,你跟劉旺哥吵架無非就是因為我媳婦兒。嫂子隻當是我媳婦兒的錯,可你難道就沒想想怎麽你這生意就做不成了呢?”
劉旺媳婦兒一直咬著唇的不說話,連頭都不敢抬。
“原本我媳婦兒是想跟你再把生意做大的,可你怎麽對待我媳婦兒的也不用我再說了。這水饅頭本來就是我媳婦兒做出來的,裏頭的紅豆沙也是她的手藝,她想教給誰弄那是她的事情,嫂子你要不是總這麽斤斤計較貪小便宜,你這會兒都能在縣裏買一套三進三出的院子了。”
聽到這最後一句,劉旺他媳婦兒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向往。劉三看著她那樣子冷了聲的又說:“我一直勸我媳婦兒要麽直接跟你把話說開,不帶你做生意了。她說出不口,總覺得都是鄰居的情分,這才越來越把你的勢利給放縱出來了。正好今天咱們把話給說開了,以後我媳婦兒的生意,跟你沒有一點兒關係。想要占我媳婦兒便宜,沒門!”
劉三這話是直接把她想要再來巴結段小荷的心思給斷了,劉旺媳婦兒那吃了死蒼蠅的表情,他看著就解氣。
劉旺對這些事情是沒有什麽意見的,反倒覺得早就應該這樣了。可陳全跟他媳婦兒又不幹了,又鬧了起來。
“什麽三進三出的院子?這明明是兩個人的生意,現在這姓段的把最賺錢的餡兒教給了別人,那不是讓別人去賺錢麽!一個麵皮誰不會做,現在滿大街都是!稀罕的是裏頭的紅豆沙!銀鳳,你這是被人坑了呢!”
陳全她媳婦兒巴著嗓子的朝著裏頭喊,就怕人家聽不見。
銀鳳本來已經開始有點兒愧疚心了,聽她嫂子這麽一說,臉又拉得老長。
段小荷見她那樣子,隻後悔自己當初跟人家合作個毛啊。
陳全她媳婦兒見銀鳳不說話,衝過來搡了她一下。“你是不是傻了!人家說以後的生意都沒你份了,你的損失怎麽辦?”
“怎麽辦?”她抬頭,迷茫的望著陳全他媳婦兒。
“賠錢啊!讓她賠你損失!不要她個百八十兩的都不行了!”
劉三冷著一張臉直接往那兩女人跟前一站,“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直接報官吧,這事兒是說不清了。”
陳全在後頭呸了一聲,“咱這事兒就是要私了,給錢,給了錢就放人。”
劉旺氣不過,捏著拳頭就要上去。劉三沒拉住他,隻是在陳全手裏那把刀衝著劉旺砍下來的時候,劉三才出手,一手握住陳全拿刀那手的手腕,一手緊緊握著刀柄,劉三手心的血當即就流了出來。
那些血更加刺激了陳全,對方見血那就是他贏了,陳全那雙眼睛裏全是瘋狂,力氣像是用不完的就要照著劉三劈過去。
銀鳳大叫了一聲,喊住了她哥。劉三抬腳一踹,足足把陳全踢出去兩三米的距離。
狗子更是看見大舅要殺自己爹爹那樣子,對這地方就更害怕了,撲到劉旺跟前死死抱著他的大腿,哭著說要回家。
一瞬間,這陳家裏就更亂了。
段小荷小心的捧著劉三那隻手,心疼的不行。劉三毫不在意的衝她笑了笑,又對劉旺媳婦兒說:“嫂子,你大哥被揍那隻是用的拳頭,可我手上的傷可是你哥用刀子弄傷的。你好好想想,如果你要息事寧人,顧及夫妻情分和狗子這個孩子,那咱們就坐下來好好說話。如果真還要鬧下去,那我們就奉陪到底。”
怎麽也是兩夫妻,感情還是有的,銀鳳咬咬牙,“哥嫂你們都別鬧了,事情是我惹起來了,我既然嫁過去那就是我的家,我跟劉旺回去。”
陳全一下子又火了起來,指著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地上的狼藉,還有那屋裏頭亂糟糟的一切。
“你哥我為了你連這張臉都不要了,家裏頭損失這麽多,你竟然拍拍屁股跟你男人回去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哥,還要不要這個娘家了?”
銀鳳一直低著頭,無視哥嫂倆的責罵和唾棄。狗子哭得一張小臉都花了,兩隻眼睛腫的像核桃。看著兒子,看著丈夫,銀鳳心裏也不好受。
“夠了,這家已經也鬧的夠了,以後我的事兒你們少管。”
說著就從屋裏拿了一個包袱出來,拉著狗子就上了外頭的牛車。劉旺喊著劉三帶著段小荷趕緊上車,後頭的陳全一瘸一拐的追了出來,不知道手裏拿了什麽,一下就砸到了劉旺家的青牛上,疼得青牛長叫了一聲,受驚的自個兒往前走了好長一段路。
“哥你回去吧,鬧著不嫌丟人啊!”
銀鳳都哭了,陳全卻在後頭追著說不能讓劉三跟段小荷走,他們走了再去報官可怎麽辦?銀鳳咬咬牙,從牛車上跳了下去,狗子哭著喊著讓她上來,說大舅會殺人的。她站在原地衝著牛車揮揮手,說讓劉旺先帶狗子回去,她明天自己回來。
這牛受了點兒刺激有些發狂的樣子,動作比往常的要快一些。就著夜路一路往回趕,牛車簡陋顛簸,疼得段小荷隻覺得整個後背都快要碎掉了。
“疼麽?要不躺下來試試?”
劉三手上簡單的纏了兩條破布,髒髒臭臭的,也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傷了他的刀也不知道幹不幹淨有沒有生鏽什麽的,這個破布又不幹淨,萬一傷口感染怎麽辦?古代沒有消炎藥,萬一破傷風呢!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手看,劉三不在意的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礙事兒,回去之後我重新弄弄就好了。”
照著劉三的法子她才剛剛躺下,牛車正好過坑,小小顛簸疼得她腦門上都掉出了豆大的冷汗。劉三慌裏慌張的又將她抱起來,緊緊的護在懷裏。
狗子折騰大半夜,早就在劉旺懷裏睡著了。劉旺往回看了看,總覺得心裏有些亂。又看看劉三他倆,歎了一聲說自己太對不起他倆,讓他倆跟著受了罪。
劉三說兄弟間用不著說這樣的話,隻說回去之後好好過日子,千萬別這麽鬧了。
等回了劉家村,劉旺問他要不要先將段小荷給送到秦銳那裏瞧瞧。劉三搖頭,固執的說家裏有藥,回去擦擦就好了。
劉旺先把孩子送回屋裏放炕上,劉三搭把手,把牛車給趕他家裏去。接著屋裏的光,劉三見那大青牛的脖子上被紮了個血窟窿,周圍毛皮上的血已經變得黑紫,傷口處卻還能看見往外頭冒的血。
劉三眉心緊皺,陳全那東西如果沒砸到青牛而是砸到了人,那這會兒隻怕那條人命早就不在了。
正好劉旺出來,劉三就把傷口指給他看。劉旺倒吸涼氣,狠罵陳全簡直不是人!
劉三又跟他說了幾句,這才抱著段小荷先回了家。劉老漢聽見動靜,還爬起來問了問人找著沒。劉三如實回答了之後,才將段小荷給送到了炕上。
炕上墊了厚厚兩條褥子,軟和和的。劉三端了盆水來,用麵巾著了冷水給她冷敷上。雖然現在是夏天,被這麽冰了一下,段小荷還是打了個激靈。
“太冷了?忍忍,這會兒隻能冷敷,一會兒我再給你上藥。”
段小荷看著他在屋裏忙來忙去,突然就想起她上回傷了腿的時候,劉三也是這麽忙前忙後的照顧自己。良久,她突然開口問:“以後我們會不會像劉旺他倆一樣?”
劉三脫口而出,回答的相當幹脆。“不會,你沒有這個機會。”
“為什麽?”
他戳了戳小媳婦兒的腦袋,又心疼的摸了摸她後背上的那一大塊淤青。“我不舍得打你,更不會讓你就這麽輕易的離開我。既然做了夫妻,那就是月老用紅線綁一輩子的人,怎麽能輕易放開。”
這一晚上過得太糟心,殊不知,這竟然是他們最後一次看見銀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