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眼紅有錢人
劉旺媳婦兒大叫一聲，忙著要去撿那些水饅頭。張氏一把將她拉起來，指著劉三的鼻子就罵道：“你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這些都是你劉旺嫂子辛苦做出來還直望著能賣錢養家的，你怎麽一腳給踹了！”
趕集真正熱鬧的還是從各個村子過來的莊稼人，糟蹋糧食這樣的事情最讓莊稼人痛恨了，劉三這一腳，簡直是拉仇恨！
劉三不懼四麵八方的指責，將段小荷護在身後。
“我媳婦兒幹幹淨淨，偏就你事情最多。張鳳，你要不是我二嫂我今天一準兒要揍你！當初我媳婦兒教你做魚醬，你自己瞞著出來賣賺私錢，她可什麽都沒說。家裏的雞蛋和肉你沒吃過麽？倒是我媳婦兒，從沒在你那邊討到好。上回你趁我不在還差點兒殺了我媳婦兒，這事兒，整個劉家村的人都知道，你想不認？”
吃瓜群眾唏噓一陣，又聽劉三接著說：“劉旺嫂子，這水饅頭本來就是我媳婦兒的手藝，本該是兩個人平分的錢，你哪次不是偷拿了許多，甚至我媳婦兒傷了腿的時候你還自己偷著出去賣，那錢我媳婦兒可是沒要過一文。你是眼紅別人日子越過越好，可你不想想你自己的問題。這水饅頭，我倒寧願我媳婦兒沒教過你！”
這一番話說完，倒沒人再說劉三的不是了，轉而議論起了兩個女人。
張氏咬著後牙槽，說：“我有沒有說實話，大家去劉家村問問就知道了。哼，你媳婦兒好心機，為了拿下那塊地，就差沒把裏長家的閨女供起來了吧？這麽拉關係的巴結人家，呸，一點兒骨氣都沒有！”
段小荷就嗬嗬了，這張鳳怎麽這麽能嚼舌頭。念著海棠能出來說一句話，啪啪打張氏的臉，她往海棠那邊看過去，卻見海棠隻是這麽站在那裏，跟那些看熱鬧的人沒什麽兩樣……
“我媳婦兒用不著人來巴結，海棠爹做個裏長有屁用，要不是我媳婦兒，海棠連命都沒了！那塊地我家也是付了錢的，你在這邊酸口氣，你有本事倒是拿出錢來，沒錢你說個什麽勁兒！我以前每個月都交給你的錢呢，算算這筆賬，都能買兩塊地了！你拿著我的錢克扣家裏的糧食，還給地窖上鎖，張鳳，你要不是我二嫂，我……”
“我要不是你二嫂你能把我怎麽樣？打我？殺我？劉三，算我瞎了眼，當初就不該救你大哥，你們一家人，簡直就是白眼狼！”
每每提起劉大那件事兒，劉三就不說話了。
段小荷歎了一聲。
“大哥的命確實是你救的，但這些年我們家對你也可以了。二嫂，做人要知足，你不能總是覺得別人欠了你。”
劉三突然這麽說了一句，倒是讓段小荷意外。
張氏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渾身都不自在。不會生孩子的人，就是不會下蛋的母雞，留著有什麽用！她這輩子生不了孩子，就是劉大害的！就是劉老漢一家欠的！
有人從這番對話裏聽出更八卦的事情，便問劉旺嫂子，那個救人是什麽回事兒。劉旺嫂子支支吾吾的說了一些，雖然沒說全，但是別人也聽了個大概，頓時這風向又變朝了張氏那一頭。
劉三見人家又指著自己指指點點，就怕段小荷也跟著他一起被人非議，便用他寬厚的身子遮住她對麵的人，抬起兩隻手看似不經意的捂住她的耳朵。
“我們回家吧，反正東西已經買夠了，回家吧。”
段小荷心口暖暖，緩緩一笑。“好。”
她朝著海棠望過去，兩雙眼睛對視在一起，海棠立即垂下眼眸，那裏頭慌亂，愧疚，後悔，複雜極了。
“海棠，你跟我們走麽？”
海棠一愣，更是羞愧的無地自容，一個字都說不出。
段小荷跟劉三正要走，劉旺媳婦兒卻上來將人攔住。“小荷妹子，別的咱也不說了，今天這水饅頭的錢你得陪我。”
劉三怒了，本來就五大三粗的體格，捏著拳頭往人麵前一站，嚇得人都得抖一抖。劉旺媳婦兒仗著這裏人多，便挺起腰杆的接著喊：“那也是我一早上辛辛苦苦做出來的。你媳婦兒那十兩銀子好賺，我這一文一文的可都是辛苦錢，你得賠我！”
“我說了，我媳婦兒拿錢是幹幹淨淨賺的！”
劉旺媳婦兒哼了一聲，“誰知道啊。”
“那十兩銀子，是我給的。”
錢巧巧從人圈裏擠進來，來回的看著劉旺媳婦兒和張氏。“說我妹子偷人換錢花的，就是你們倆？”
這鎮上的人都認識錢巧巧，也知道她平時最愛跟幹淨的人打交道，原本就想要散場的人，又留下來接著看起了熱鬧。
錢巧巧冷哼了一句，又望著劉旺家的媳婦兒說：“我認得你，每次趕集賣了水饅頭你分錢的時候可是把我妹子應得的給扣了一半，這可是我親眼見的。就你這樣的，我妹子跟你合作生意算她倒黴！”
隻見錢巧巧掃了一圈吃瓜群眾，又把目光停在那個鬧事的女人身上。“不就是十兩銀子麽，怎麽叫你們眼紅成這樣了？你們以為我妹子的本事就是做個魚醬做個水饅頭？我妹子本事多著呢，為了這麽點兒蠅頭小利就露出嘴臉，你們這簡直是自斷財路。”
說著便一把拉起了段小荷就走，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麽，折回頭去喊著劉三，說：“妹夫，不跟著走難道要留這賠錢啊！”
劉三啞然失笑，跟著也走了。
從那會兒那一眼之後，段小荷就再也沒看過海棠一眼。這會兒段小荷走了，劉三也走了，這裏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海棠妹子，你也瞧見了，你跟她好，她不見得想跟你親近。看人家巴上個會做生意的有錢人，我看人家以後是要去縣城裏做大買賣的人呢，這哪兒還能想得起你了。”
吃瓜群眾都散了，張氏便看見了站在那裏像生了根的海棠，便跑過去酸了兩句。見她身上的衣服跟段小荷那身一樣，嘲諷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又顧忌人家是裏長家閨女的身份，隻能把話給咽了下去。
劉旺嫂子心疼的拾起地上那些水饅頭，連灰都拍不了，顯然是不能吃了。心裏一惱火，便幹脆將重新拾起來得那些又都給打翻了。
“海棠妹子，跟我家一塊兒回去吧？”
段小荷被錢巧巧拉著到酒樓裏坐了一會兒，才想起了海棠來。劉三說，海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會自己照顧自己。
但其實段小荷知道，劉三這是在氣當時海棠沒站出來幫她說話。她為了海棠都進了一回縣衙了，可海棠在這麽多人指責議論自己的時候都沒敢出來幫一把。
段小荷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海棠怎麽就跟自己突然間生份了起來，可她將人從村裏帶出來，就有義務有責任的要幫人家給送到家裏去。
這麽一想便再也坐不住了，拉著劉三就要離開。錢巧巧不知道他們在縣裏發生了什麽，隻當她是心煩剛才的糟心事兒，喊了小二包了一些點心給他們帶上，就說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去了剛才那個地方，問了人才知道海棠是跟著張氏她們走了，段小荷這心才放了下來，這才趕著小青回村裏去。
歸時沒有來時熱鬧，隻有小青在前頭時不時的哞一聲。快到劉家村的時候，在前頭趕車的劉三突然回頭對她說：“海棠如果也像劉旺家那媳婦兒一樣，那你跟她還是不要往來了。衣服的事情，等你把女紅學會了再做也行，要不到時候找幾個本事好的繡娘，也是可以的。”
段小荷沒說話，腦子裏一團亂。算起來，在這個異世大陸裏海棠算她唯一的一個朋友了。如果連海棠也跟她生份了，這得是多難過的一件事情呢。
回了劉家村，段小荷去打聽了之後才曉得，原來海棠跟著張氏他們早就回來了。
如此，她的心就放了下來。
將錢巧巧給的糕點拿出來，分了劉大大半，又讓劉老漢過來嚐嚐味道，兩人都直誇味道好。段小荷想了想，便問他們是這個好吃，還是那天做的桂花糕好吃。
劉大眼睛都笑眯了。“桂花糕好吃。”
段小荷一高興，又給他遞了一塊糕點。張氏從外頭回來，手裏握著兩枚雞蛋，高傲的像隻打鳴公雞似的就從她跟前飄過去了。她吃完了最後一塊糕點，拍拍手的回了屋裏。
她還得抽個時間去趟海棠家裏，好好問問海棠的意思。如果海棠不跟她搭夥兒幹了，她就拜托秦銳或者錢巧巧找幾個繡娘來。其他小姐的衣服就算是晚幾天也沒事兒，就是那小郡主的得緊著來。
想到這，她便問劉三：“怎麽京城裏的小郡主會跑到這小縣城來？”
劉三想了想，說：“有錢人的想法，我們這些老實人哪裏會知道。不過我覺得咱們還是少跟他們朝廷裏的人打交道，都說京城裏頭亂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