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以偽傍真
“姐,我要回家。”
海棠撲在她的身上,緊緊抓著她的衣服。段小荷心說什麽事情竟然能在大白天把人嚇成這樣,又不是殺了人。
殺人!
段小荷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就看向秦銳:“你殺的?”
秦銳慎重的搖了搖頭,又指了指海棠。段小荷倒吸一口涼氣,怎麽也相信不了海棠會殺人。連劉三也愣住了,海棠膽子這麽小,怎麽可能殺得了人……
兩雙眼睛狐疑的望著秦銳,秦銳卻隻是搖頭。
段小荷著急了,怎麽就知道搖頭,話不會說麽?剛要張口,劉三卻也衝她搖頭,“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
小二敲門進來上了一桌子好菜,可見這雅間裏的氣氛有點兒不對勁,瞧了一眼,隻當是在哭的這個跟長得好看那個鬧了嘴,便偷笑著退了下去。
望著這一桌子的招牌菜,四個人都沒了胃口,等海棠的情緒平複一些之後,便找了家客棧,兩個男的兩個女的各做一間。
段小荷幾次想要開口問問情況,可見海棠那樣子,又把話給咽了回去。好不容把海棠給哄睡著了,這才敲開了隔壁劉三和秦銳的房門。
兩個男人也沒睡,劉三打開房門見是她,就將她給拉了進來。
“媳婦兒怎麽辦,以海棠那性子,會不會再尋短見一回?”
段小荷也擔心這個,抬眼看著秦銳,“到底發生了什麽?”
秦銳說,當時他走出酒樓,發現海棠也在後頭跟著,就問她幹什麽要跟著自己。海棠說不出個所以然卻又依舊執著得要跟著她,秦銳當時覺得無趣便想了法子將她給甩了。等良心發現折回去找的時候,才在某個巷子裏找到了已經弄死了小公子的海棠。
段小荷問秦銳海棠是怎麽把人給弄死的。秦銳隻說他到的時候,那小公子已經死了。
你妹啊!凶器呢!傷哪兒了啊!就海棠那樣的,不能雙拳就把人給幹死了吧!
隔壁一聲驚叫,是海棠!
幾個人跑了過去,隻見海棠摔在床下,緊緊的抱著那床被子,像在酒樓一樣的臉色發白瑟瑟發抖。
段小荷一看就心疼了,過去就將她扶起來,海棠卻是一頭又紮進她的懷裏,瞪著一雙眼睛,害怕極了。
劉三動了動嘴,想說點兒什麽。段小荷衝他搖搖頭,示意他們先出去。
兩個男人走了之後,她才開口問:“海棠,這人不是你殺的吧?”
海棠沒說話,身體卻猛地抖了一下。
“你平時連隻雞連條魚都不舍得殺,怎麽敢去殺人。秦銳說他趕到的時候那小公子正死在你的腳邊……你告訴我,當時有沒有其他的人在?另外那小公子是怎麽死的?他是不是對你幹什麽了?”
海棠這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段小荷忙著叫她小聲點兒,這是客棧,不是在家裏。
海棠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說:“我跟丟了秦大哥,那小公子又過來對我動手動腳,我這剛拾起柴火往他腦袋上砸了一下。正好秦大哥過來,將我帶走了。後來就聽見,那個人已經死了……”
段小荷心說海棠這一柴火得要多大的力氣,這麽一下就把人給幹倒了?
“有人看見他對你動手動腳了沒?”
海棠點頭,“街上很多人都看見了,我聽說那人是縣上的小霸王,人家怎麽敢管!”停了停,海棠又哭著說:“我那會兒真蠢,怎麽能跑巷子裏,想找個人作證都找不著。”
正說著,樓下一陣整齊有序的腳步聲,段小荷正在疑惑,就見秦銳跟劉三闖了進來。
“縣衙的人來了,可能是聽到了什麽消息。”
秦銳講話的時候,眼睛是望著海棠的。段小荷心口一窒,將海棠一把拉了起來。“把你衣服給我!”
海棠腦子一片空白,身子又癱軟了下去。段小荷重新將她扯起來,“你這個樣子怕別人不知道你殺人了麽?老娘叫你把衣服給我,你特麽倒是利索點兒!”
一邊說著一邊就去扒海棠的衣服,海棠受了刺激似的尖叫掙紮,弄得段小荷好像是個弓雖女幹犯!秦銳隻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海棠就消停了,又在段小荷瞠目結舌中拉著同樣愣住的劉三走了出去。
段小荷才剛剛跟海棠把衣服換過來,就有人來敲了房門。穩了穩心神,剛打開房門就有兩個衙差闖了進來。
“剛才在樓下聽見有人叫,叫什麽?”
段小荷指了指站在床邊像個木頭人似的人,說:“她受了點情傷,鬧鬧脾氣。”
正說著,秦銳跟劉三就過來了。見自己媳婦兒被人盤查,劉三護犢子的跑到身邊,“媳婦兒,他們要對你幹什麽?”
衙差疑惑道:“既然是夫妻,怎麽不在一間住?”
段小荷指著那邊的秦銳說:“我妹子跟他吵架了,況且兩人還沒成親,自然是我跟我妹子住一間房。”
秦銳一臉擔憂的湊了過來,夠著腦袋的往裏看。“嫂子,海棠她還鬧著麽?”
段小荷佯裝生氣的將他推出門去,“你一邊呆著去,回去我就把你倆的這門親給攪黃了!”
衙差拿出一幅畫照著段小荷對比了又對比,對身邊的人打了個手勢。“帶走。”
劉三一愣,將她護在身後。“我媳婦兒犯什麽事兒了你們要帶她走?”
衙差亮了亮腰間官配的腰刀,“郡守大人的侄子被人殺了,有人上報說最後看見這身衣服的女子與他故作糾纏,這會兒要將她帶回衙門候審。”
說著,還將那畫往劉三跟前晃了晃。那紙上就畫了一件衣服,正是剛剛被段小荷換在身上那一套!
劉三握緊了拳頭,額前的青筋突突直跳。“什麽叫故作糾纏,我媳婦兒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不可能殺人!”
“那就是她殺的了?”衙差態度囂張舉著腰刀直衝著海棠。
海棠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兩隻手緊緊的抓著床邊的幔帳。段小荷怕她再這麽下去就得露出馬腳了,便說:“去衙門就去衙門,我問心無愧。相公,你去跟今天來看樣式的那些個姑娘說一聲,就說衣服可能要晚上幾天。等我從衙門出來,再登門道歉。”
說完,就自己先往外頭走了。
海灘癱軟在地,無聲的哭了起來。劉三緊著就要追出去,卻被秦銳攔住。劉三體會不出她話裏的意思,但是秦銳明白。等衙門的人離開之後,秦銳就讓劉三趕緊將那些姑娘的住址給找出來。
劉三在段小荷的東西裏翻了好一陣,才抬起頭。
“隻是約定了取貨的日子,並沒留下那些姑娘家的住址。”
秦銳緊皺著眉,放在桌麵上的那隻讀書人的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
劉三一巴掌拍在桌上,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大不了我去劫獄,反正我媳婦兒不能受一點兒委屈!”
海棠擦了把眼淚,站起來就往外頭走。劉三將她喊住,問她要去哪裏。海棠說事情因她而起,她要去衙門投案自首。
秦銳眼底閃過什麽,清冷的來了一句。“別添亂。”
接著又對劉三說:“咱們找不到得人不如讓衙門去找。劉三哥你現在趕去衙門,死咬小荷一直都是跟你在一起這件事兒,如果知縣再問你,你就將你們去買過東西的所有地方都講一遍,那裏頭的老板夥計可都是證人。”
劉三出去之後,秦銳又叫海棠將段小荷之前換得衣服拿過來,兩件衣服在來縣裏的前一天剛被海棠給改過,顏色不一樣,款式倒有些相似。外行人晃眼一看或許看不出,可那賣料子的夥計一定能認出不同來。
他想了想,又教了海棠幾句。
案子是連夜審的,段小荷剛被被帶到衙門,就衝過來個穿金戴銀的夫人,一個巴掌就乎在了她的臉上,這力氣大的,讓她的耳朵都耳鳴了一會兒。
“小賤蹄子,你連我兒子都敢動手!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段小荷看著正坐在上頭的知縣,“是啊大人,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知縣微不可見的擰了一下眉頭,便叫人將那夫人拉開,一問一問的審著段小荷。
段小荷裝傻充愣,咬死了自己沒見過那慘死的小公子。貴夫人猙獰著一張臉又撲了過來,段小荷得臉又挨了一個巴掌,還被劃了兩道。
劉三被帶上公堂,看見她臉上那倆巴掌和兩道紅印子,臉一黑。“我以為知縣大人最是公正嚴明的,沒想到在富貴與貧賤之間根本就沒有公正嚴明四個字。當今得天子可是明君,知縣大人代表的可是朝廷,這麽做,是不是有失公允?”
知縣被一個莊稼人這麽說,簡直臊了老臉了。段小荷卻覺得劉三不過才跟秦銳學了幾天的三字經就能說出這麽本事的話,實在是滿意極了。
案子還是要審的,知縣派人去傳了幾個人證過來,大家都是睡得迷迷糊糊被叫過來得,就隻認段小荷那張臉,唯有賣給她布料的夥計認出了她這身衣服。要說不一樣,卻又說不出哪裏不一樣來。
段小荷跟劉三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