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守株待雲印
花嫵甩下齊巔,跑回流雲觀將自己關起來,打開齊巔給她的那本冊子,思量起來。
榮安侯府那些妖道忽然離開有兩種可能,要麽是主動離開,要麽是被逼的。
前者不大可能。花嫵知道那些妖道嗜血,剝奪生命毫不在乎,他們的修為那樣高,應該不會在乎修界所維護的法則,如果他們不想走,榮安候應該趕不走他們。
也就是,可能有一個修界高人在指揮他們,讓他們離開。
至於這個高人,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失蹤的雲印,而他讓這些人撤離長安的理由也非常明顯。
假如他要為這些妖道煉製丹藥來維持他們的身體正常運轉,那就得讓他們處在他的可了解的範圍內,他現在不敢露麵,所以隻能讓他們來找他。
如果我是雲印,我會怎麽做呢?花嫵換位思考,首先,需要一個安全的容身之處,並且此處曠闊,鮮少有人。他不光要安頓自己,還要安頓妖道,這個地方應該不在長安內,但也離長安不遠。
其次,他既然要煉丹,就要開爐,高品丹藥在成丹時可能引起象變化,極易被人察覺,他要是不想被人察覺,就要找一個靈力波動原本就十分濃鬱的地方,掩人耳目。
然後,他帶著的這些人,需要時常更換新的皮膚,如果要不斷殺人,那麽落腳的這個地方就既要人跡罕至,又有人出沒,還不易被人察覺有人失蹤。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花嫵在齊巔給她的這本冊子上看到了一種煉丹用的靈藥,叫凝血芝,這種靈草並不稀有,能大片長在靈力繁盛的山穀中,這東西的作用就是快速凝血,對那些妖道的恢複效用極大,用量也多,所以雲印很能會在一個生長凝血芝的地方落腳,就地取材。
綜上所述,她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清涼山。
清涼山是大衍每年舉辦祈雨節的地方,之所以總在那裏擺祈雨陣,就是因為那是一座靈山,有靈氣籠罩。
那山上還封印著一柄叫枳首劍的凶劍,據這把劍是幾百年前大陸各國混戰時一位將軍留下的,劍下亡魂無數,聚成劍靈,因無法將其怨念完全淨化,因幢時修為高超的道長就把這把劍封印在了此處。
此刻花嫵已經有九成把握,雲印就躲在清涼山上,她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師姐,讓她帶人去抓。
或許她應該先去查探一番,否則師姐大張旗鼓帶人去,宮觀不準要不滿,背地裏又傳什麽受流雲觀控製的閑話來。
打定主意,花嫵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溜出了流雲觀。
她不是不能明日再去,可考慮到她要躲著齊巔的監視,心不能讓師姐發現她衝毀了封印,於是她決定立刻就溜,此時正是出城高峰期,她混在其中也不會被人察覺。
花嫵想得挺好,但她從城門處穿過時,謝恬和謝遙兩兄妹正從城外回來,謝遙隨口道:“那不是太淵觀花道長麽?她這個時候還出城?”
謝恬抬頭看了看昏黃陰鬱的色,眸子裏也閃過奇怪。
“要不要打聲招呼?”謝遙著就想走過去。
謝恬拉住她,“算了,看她的樣子似乎有急事,還是別過去了。”完又奇道:“你很喜歡她?”
“是啊,花道長性情平和,沒有尋常女子的扭捏作態,舉止坦蕩大方,我很樂意與她多多往來,還尋思著下帖子請她來家裏做客呢。”
謝恬看看妹妹,一貫沒什麽表情的眼裏倒是露出幾分笑意,溫聲道:“難得有你喜歡的人,那往後就多請她來家裏玩吧,她心地很好,不會拂你好意的。”
“嗯。”謝遙聽了高興起來,“那我明日便給她下帖子,她喜歡吃什麽?我總要留她在家吃頓便飯吧?”
謝恬搖頭,“這我怎知。”
謝遙怔了一下,“這樣啊,看大哥上次的模樣,還以為你們很熟呢。”
謝恬道:“我是不知她愛吃什麽的,不過興許你可以去問問槐王。”
“槐王?”
——
花嫵根本沒看到謝恬兩兄妹,出城後就騎上花驢,往清涼山去。
清涼山是座靈山,山上又常年養陣,所以一直有宮觀的道士鎮守,花嫵想要溜進去,就要避開這些道士設的路障。
原本她是想找南宮懿幫忙,大搖大擺進去的,但一來他跟宮觀關係緊張,二來花嫵還不能肯定雲印躲在這兒,宮觀是否知情,因此最後還是沒去找他。
起來事情也夠奇怪的,宮觀以及崔李兩府似乎都是同盟關係,與槐王在朝廷上相互抗衡,但在勾結邪門歪道一事上,卻是與上音觀狼狽為奸,宮觀好像被蒙在鼓裏。
花嫵還清晰地記得在淮陽候府,丹鶴盛怒之下險些要殺了南宮懿,她記恨南宮懿逼死淮陽候,卻似乎並不知道她的家族在瓊州做了什麽。
一想到丹鶴,花嫵又是感慨。好好一個年輕有為的道長,卻被俗世的利益爭逐生生給毀了,丹鶴的本性其實不壞,可太容易受到外物誘導了。
槐王不喜歡她,也許不是因為她是修界人,而是因為她心性不夠堅定吧?
那他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呢?花嫵一個人頂著夜色慢慢走,心裏不由升起好奇。
既然他有喜歡的人,那為何不娶妻呢?以他在大衍的權勢,娶一個家世過得去的女子不困難吧?除非這人身份複雜,讓他有所顧忌?
花驢哼哼了兩聲,花嫵回過神,臉上驀然發紅,她想什麽呢,好端賭為何要去想槐王?南宮懿喜歡誰和誰在一起跟你有什麽關係。
花嫵心虛地瞄瞄四周,咳了咳。
來到最外圍結界處了,花嫵運起靈力,周身浮出淡淡金色,在夜晚就像月亮一樣,輕輕鬆鬆過了結界。
穿過結界才算是到了清涼山,花嫵心想雲印應該不會去摘星台那裏,因為那個廣場太空曠了,不夠隱蔽,於是她有意繞著山走,想往穀地尋去。
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她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密林深處,明日氣似乎不是很好,這一晚上烏雲遮月,連星光也沒櫻
花嫵覺得自己迷路了,她這一路上沒有感覺到任何邪門歪道的氣息,也沒遇到任何攻擊,一切都靜悄悄的。
“莫非我猜錯了?”花嫵歪了下頭,喃喃道,一邊著,一邊從指尖又擠出一滴血,抹在花驢的額頭。
又等了半晌,她還是什麽也沒等到,花嫵長歎了一口氣,跳下驢背,“這山裏別妖道了,連個遊魂都沒有,要不去山頂看看?”
她看到山腰上有一塊類似於一頭大象那麽大的白色岩石,於是準備上去坐一會兒歇息一下,可走近了一看嚇了一跳。
那塊白色巨岩呈一隻眼球的形狀,從眼皮、眼瞼到眼窩都十分相似,定睛一看,真的像是一隻眼睛在盯著你,目光幽冷又專注,讓人發毛。
花嫵也隻被嚇了一跳,就爬上去坐在上麵看著色發呆,不知在想什麽。
快立冬了,不知不覺她在長安已經度過了三個季節,可她還是沒有找到【禍者】,什麽時候能回稷華山呢?好想師父啊。
不過也許是因為近半年一直有事忙,讓她覺得日子比在稷華山時過得快,等師父出關的日子,也沒有那麽難熬了。
她仰身躺在草地上,別處的山上已經草木凋零,但清涼山上靈氣濃鬱,這會兒地上的青草還很嫩。
花嫵鼻尖嗅了嗅,嗯,是凝血芝的香氣。
凝血芝!花嫵一下子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坐的這麵山坡上長著好大一片凝血芝。
她摘了一點放在鼻尖聞了聞,剛長出來的,新鮮得很。
那麽明就在不久前,這片地方的凝血芝應該被人采過,至於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花嫵看看地形,爬上了這處山坡的對坡,在一棵樹下悄無聲息蹲守起來。
花嫵相信采凝血芝的人肯定還會再來,於是在此守株待兔。
時間倒是不難熬,就是對著半山坡一隻石頭眼睛,讓她有點陰氣森森的感覺。
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她蹲了一一夜後,第二日黃昏,終於把雲印等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