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李家的小姐
高寧追著花嫵問了幾日,都被她找理由搪塞過去,心裏越發好奇,一日兩日,傷心之情慢慢就衝淡了。
酷夏來到,白日暑熱非常,若不是實在有事,花嫵都老老實實躲在屋裏靜坐,等閑不出去。
不過這她卻早早穿戴整齊,神采奕奕出現在高寧公主屋外。
“什麽事啊?花嫵。”高寧公主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昨夜太熱,半宿才睡著呢,我要再睡會兒。”
“別睡了我的公主,”花嫵在她耳邊叫道:“你忘了今什麽日子?”
“今日?記不清了……”
“今日不是淮陽侯府老侯爺的壽誕嗎?我們要去赴宴的,快起來!”
“哦,對。”高寧公主點點頭,突然倒下,迷糊道:“你自己去吧,反正你有請帖,我要睡覺。”
花嫵趕緊拉她一把,“不能睡!我們還要去看戲呢!”
“看什麽戲啊,你也不怕觀主聽見了要罰你,耽於享樂!”
“這出戲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你不看一定會後悔,別怪我沒提醒你啊。”
高寧瞪大眼睛,隱隱猜到了什麽。
“去不去?”花嫵笑問。
高寧公主思慮片刻,默默坐起來。
——
兩人穿戴整齊,坐馬車出發。
淮陽候府李家是大衍有名的世家門閥,與忠顯侯府王家、清義侯府謝家、榮安侯府崔家並稱為四大世家,是長安極為顯赫的府邸。
淮陽候府老侯爺年事已高,據他從年初起身子就一直不好,能撐到今年這個壽辰已經極為不易,所以整個候府都十分高興,定要為老爺子大操大辦,遍請名士。
花嫵的身份自不必,元玉真饒弟子,定是要請,她早早就收到了請帖,後來聽高寧也收到了,花嫵微微奇怪。
四大世家雖然地位顯赫,可為何要特地請一個在觀中清修的公主呢?
“你有所不知,淮陽候的次女是禹王妃,他們家算是半個皇親國戚,是以每次宴飲,都會給我們發帖子。”
“原來如此。”
其實墨容和臨朝也收到了帖子,兩人都會禦劍,於是便先走了,留下花嫵兩人慢悠悠乘馬車。
——
淮陽候府。
頂級世家就是氣派,宅子內五步一樓,十步一景,處處彰顯華貴,連來往丫鬟的衣裳上都繡著明晃晃的金絲。
花嫵努力表現得不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到處打量,直到眼睛掛到一棵樹上。
那是一棵通體金色的樹,樹身隱隱能看到銀色的脈絡,樹冠茂盛蓬勃,微風一過,金色的葉子片片搖晃,更加神奇的是,邊搖晃邊發出銀鈴般的清脆響聲。
“金鈴樹!”花嫵很是吃驚,遠遠望著那棵被栽在水中高地上的樹,直愣愣停了步子。
據這是一種才地寶,世所罕見,沒想到在這繁華的長安城,竟然能看到這種神物,這東西花嫵隻在書上瞧過,連稷華山上都沒有呢。
帶領她們行路的婢女笑著行禮道:“花道長果然博學,正是金鈴樹。”
花嫵道:“我聽聞這種奇樹有自己的意識,需要以靈力養,若對生長環境不滿意,便不長大,這棵樹長得如此繁茂,必是有高人栽培,敢問府上有誰乃修道之人嗎?”
婢女又行了一禮,臉上盡是與有榮焉之色,恭敬道:“花道長所猜不錯,家中三姐已是達到化境的女冠。”
“這般厲害?她今日可在?”花嫵萌生出結交的想法。
“公主與花道長且回頭看,我家姐來了。”
花嫵回眸一瞧,嘴角笑意頓時僵住。
她的人竟然是丹鶴!
丹鶴遠遠瞧見花嫵,神色也是一震,隨即不著痕跡掩下情緒,緩步走來。
“她是李家三姐!?”花嫵悄悄捅捅高寧,嘴巴不動,含糊著問,“你怎麽不早!”
“你也沒問過呀。”高寧一臉懵然,不明白她反應為何這麽大。
花嫵不由冷笑,原是自己疏忽了,能成為大衍宮觀掌門的弟子,內定的繼承人,光有分怎麽能夠,原來她還是個大家姐,不論在世界和修界,都地位顯赫。
花嫵忽然生出一絲罪惡的攀比心,想自己雖然在修界行輩奇高,可脫離了太淵觀和師父,她有什麽呢?
啥也沒有,在世界來,她隻是個普通百姓。
花嫵微微扁嘴,覺得頗為不甘。
“公主,花道長。”她發呆的時候,丹鶴已經走到了兩人麵前,淡淡道:“多謝兩位前來參加祖父的生辰宴,兩位在此停留,可是在等墨容觀主?”
“我們在看那棵樹。”高寧公主拿手一指,問:“那是你種的麽?”
“不錯。”丹鶴輕一點頭,“十歲那年外出遊玩,在深山裏偶然遇到,便給帶了回來,種在此處。”
“怎麽不種在宮觀中呢?丹鶴道長不是住在宮觀多些麽?”高寧眨著眼睛問。
丹鶴看了花嫵一眼,才道:“是槐王殿下,此樹漂亮,栽在家裏能替我陪伴父母,給他們解悶,若栽於宮觀之中,清修之處,反倒可惜了。”
花嫵默默聽著,心道便嘛,看我作何?
丹鶴見她沒反應,想了想又問:“花道長,自罰以來我們便沒有見過了,看你氣色已經恢複了回來,我便放心了。”
花嫵心裏冷笑,你還有臉提罰?多虧有師父罩著,自己才沒喪命,現如今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忘得挺快!
花嫵是真沒想到,自己得罪宮觀,惹上攝政王救下的人竟然是個白眼狼!嗬嗬嗬。
她抬頭,禮貌地朝丹鶴笑笑,就在丹鶴以為她要話的時候,花嫵忽然拉住高寧的手,轉身道:“快走吧公主,樹再好看也不過是個東西,不是人,咱們是來賀壽的,來看人,別跟不是東西的東西浪費時間。”
“啊?”高寧公主被她一頓繞,繞糊塗了。
丹鶴被晾在原地,暗暗握了握拳頭,她怎會沒聽懂花嫵在罵她,真不留情麵啊,這個討厭的丫頭!
可今日是祖父生辰,而且花嫵剛受過罰名聲極盛,不易跟她起衝突,這羞辱隻能先忍下。
丹鶴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複下來。
路上,高寧公主琢磨過來,悄聲問花嫵,“你方才是不是故意給丹鶴難堪?”
“我有嗎?”
“你不喜歡她?可你還親自救過她呢。”
花嫵笑了笑,隨意道:“沒有的事兒,我怎會對她不滿呢?我還指望著她給我演戲看呢。”
高寧公主又疑惑起來,“啊?”
——
槐王府。
“殿下,大事不好!”西柏溜進書房,一臉戒備憂愁,欲言又止。
“講。”
“屬下聽花道長去赴了淮陽候的生辰宴。”
“所以呢?”南宮懿抬頭,眼底毫無波瀾。
“丹鶴道長可是……李家的姐呀,花道長會不會是去找她的麻煩?世家背景雄厚,萬一花道長想不開,大鬧一場,隻怕會吃虧啊。”
“她又不傻,怎會明知難以報複還要動手?再有墨容道長看顧呢,沒事。”
“哦……”西柏訕訕撓頭,“那屬下便出去了。”
“徐青衛不是要去嗎?你若不安,便跟著他去吧。”
“屬下得令!”西柏一邊往外跑一邊偷笑,明明是殿下自己不安,還非要拿我項,一點都不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