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女孩的心事

  梁自雄先生。


  ??聽到熟悉的稱謂，黑暗中的人兒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那種凝固在黑夜裏的靜寂，

  ??就像是一陣風，包裹著她，她的眼睛逐漸的就濕潤了。


  ??我很喜歡你，可是我們卻不能夠在一起。


  ??女孩子的心事就像是一張白紙，想念起來的時候，白紙上就寫滿了字。


  ??字上，慢慢都是思念。


  ??梁自雄先生，梁自雄先生，梁自雄先生。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的念著，眼睛裏濕潤潤的。


  ??這一切輕飄飄的，仿若是一場夢。


  ??東哥知道了梁自雄的死訊，對天長長歎了一聲。


  ??想起現在一句流行語，歲月是把殺豬刀，放在這，妥也不妥。現在表姐有了自己的家庭，隨著姐夫去了遠方，走動自然少了，寫信更是不可能，現在這個手機，電腦，各種軟件盛行的信息時代，誰還會去拿筆寫信啊，老掉牙了，別說寫信，就是寫字大多都被打字代替。上大學後便極少與表姐聯係，有了電腦手機，接觸QQ，微信，臉書這些工具，每天都要刷下微博，朋友圈，看看誰誰發生了什麽事，沒事在群裏裝裝偽球迷，和一幫沒見過麵的人胡扯一通世界杯。偶爾打個電話回家，說不到幾分鍾，嘟嘟得掛了。每天忙來忙去，朝五晚九的工作，回到租的小屋子，便開始通過冰冷的手機，平板和世界接觸。走在路上，人行道的紅燈前，看看左右，大多是低頭族，地鐵上，安靜的讓人恐懼，大家都忙著低頭看世界，誰有空和周圍不認識的人嗬嗬哈哈。忽然某一天聽到誰誰跳樓了，誰誰找了個富商，啊哈哈，一群人在看不見的平台上大笑大哭，哭笑的對象和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人們習慣用手機用冰冷的軟件維持與他人的關係，寫信便不複存在了。


  ??一陣肅殺的寒風吹過，女孩下意識的裹緊毛皮大衣，那是一件與背後的卡通書包極其不搭的大衣。女孩漫無目的走在熙攘的大街上，“就這樣走，累了就歇會。”


  ??走著走著，女孩突然覺得左腳抬不動了，低頭一看，烏黑皺巴，像脫落的被踩了幾腳的樹皮，這是一隻近乎畸形的手。那隻手此刻正微弱的拽著女孩的褲腳，“可憐.……可.……”女孩尖叫一聲，迅速，使勁的甩動左腿，那隻還在用力說話的“大手”砰得一聲，落在冰冷的地上，激起一陣塵灰。路過的人大都避嫌的遠離那隻手，偶有人會直腰往大手前方的破鐵碗裏扔幾個硬幣，或是紙幣，有綠色，有灰色，隨後便加緊步伐離開。平日裏女孩也會扔幾個硬幣，隻是今天，她實在被這隻大手嚇壞了。女孩飛似的往前跑……

  ??累了，女孩停在一家咖啡店門前，稍稍調整了呼吸，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輕輕抬起右腳，緩緩走進去，像是十八世紀的歐洲貴族小姐。女孩是這裏的常客，喜歡這裏，因為它有個好聽的名字——星期八。女孩對星期八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就該在這裏。像往常一樣，她坐在靠窗的八號桌，手托著腮，看著窗外，嘴角微微上揚。“今天是星期三喲！”女孩淡然的抬起眼眸，露出好看的酒窩，“恩，但我的每一天都是星期八，和以前一樣，來杯星期八吧。”服務員淺笑轉身，為女孩調製星期八。對這個年輕的大哥哥，女孩是頗有好感的，並不是他有著多麽好看的五官抑或挺拔的身材，也不是為他招牌式的微笑。事實上他是一個長相普通，身高普通，經曆普通，生活普通的普通青年，女孩卻在心裏默認他為知己，隻為他曾說過的一句話。一次閑談中，女孩提到自己很喜歡星期八，青年回應“我也很喜歡，但……”青年未說出“但”後的話，便被老板急急忙叫走了。女孩呆了很久，因一句“我也很喜歡，”平靜的心湖被一顆石子激起陣陣漣漪。女孩或許聽到了青年說了“但”，卻是無意去想青年未說完的話。“我也很喜歡，”就夠了，就夠了，女孩這樣想。青年走後，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這是女孩從未知曉的。


  ??就這樣，坐在星期八的八號桌，品著星期八，望著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象，女孩覺得無比幸福。不覺著，落日的餘暉悄悄吻上女孩的臉頰，好似無奈又似心疼，女孩覺察出自己該走了。於是，整理一下衣領，梳理一下劉海，緩緩起身，依舊優雅地走出去。不知為何，女孩感到一身輕鬆，不知無意還是有意，她把一樣東西安放在星期八，那與大衣極其不搭的卡通書包，還在星期八睡著，女孩沒有叫醒它，也許是忘了，也許吧。


  ??東哥抬起頭來，看到了妻子的眼。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走在一條必經的小路上，“又是一年秋。”女孩望著滿地金黃的落葉，有些老成似的在心中感慨。女孩的腳輕輕踩在落葉上，發出咯咯的聲響，定是把它們弄疼了，一絲羞赧掠過心頭，女孩不由得加快腳步，聽著那一聲聲越來越清晰的呻吟，那個微弱的聲音和醜陋的大手竟浮現在女孩的腦裏，女孩更急促地走著，努力忽略耳邊的呻吟，努力用青年說話的樣子擠走腦中可怕的畫麵。一切徒勞，呻吟之聲愈加響亮，腦中的畫麵愈發清晰，女孩失聲大叫，終不顧形象，飛快飛快跑開，消失在看不見的落葉盡頭……

  ??偶然的在一次整理房間中，發現擱置了很久的MP3，找了一個充電器給它充電。抱著無聊的心態，掛上耳機，打開機子，竟還能放歌，放的是四個女生的《心願》。對於現在的孩子來說，這應是一首老的不能再老的歌。舒緩的音樂，熟悉的歌詞，讓我整個人靜了下來，什麽都不想做，就這樣坐著椅子上，在小台燈冷暗的燈光下，望著滴答滴答的時鍾，偶爾眨兩下眼睛，均勻地呼吸，不想張嘴，說話吃東西，在此刻都是多餘的。靜靜的，伴著音樂，靜靜的。


  ??葉海鷗死了，鮮血染紅了她的眼。


  ??很模糊的，我看見爸爸帶著很小的我，在秋收後，布滿燒焦痕跡的稻田裏，奔跑。爸爸手裏的線團不停轉動，那透明的細線另一端拴著一隻花燕子，它正乘著風歡快的往高空飛舞。我拍著掌，跟在爸爸身邊，咯咯地笑，那笑聲是這般清晰，鬆樹們似是被我的笑聲感染，禁不住地笑起來，“嘩啦，嘩啦，嘩啦.……”我笑得更開心了，眼睛隨著笑得更彎了。在那雙笑吟吟的黑眸子裏，映著另一張笑臉。那是一張皺巴黝黑的臉，皮膚粗糙，額頭由於禿頂的緣故，格外光亮，寬厚的嘴角高高上揚，眼裏溢著滿滿溫柔，眼角的老皮緊縮在一起，形成一朵朵明閃閃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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