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足夠理智
“埃爾小鎮那個地方你也知道，地形非常的複雜，叢林和戈壁交織著。布魯斯的隊伍並沒有藏匿在小鎮裏，而是在外圍的一處窪地，戰鬥打響後，他便從外圍打了進來……”
??“行動失敗了？”
??我不由得脊背發涼，雖然沒有切身經曆，但也能感受到那時的凶險。
??“幸好我們有空中力量，用火力將布魯斯的小隊攔截在外麵，給了我們營救人質的時間。而布魯斯見情況不妙，沒有多做糾纏就逃命去了。”
??“向南是挨了布魯斯的黑槍了？”
??“是啊，這個狙擊手，難纏的很。”
??陸國華又說道：“任務雖然完成了，但這一仗打的憋屈，這血蜘蛛又和亞伯搞到一起了。”
??我沉吟道：“您剛才說，亞伯這次走的貨，量非常大是吧？”
??“是，超乎尋常。”
??“亞伯應該雇傭了兩夥雇傭軍。第一支是侵擾我國邊境，依靠人質來吸引軍方的注意力，然後拖延時間。”
??陸國華微微一愣：“可這樣的話，邊防部隊會封鎖邊境啊。”
??“是，但至少可以讓走私人員順利到達邊境線。埃爾小鎮距離孟克部落那麽遠，那裏的封鎖線不會很嚴密的，最多增加兩支巡邏隊，而那時，布魯斯的小隊完全有能力撕開薄弱的封鎖線，護送走私人員出境。”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這次我們和武警特戰看似各自為戰，其實都是亞伯搞的鬼。這批貨的數量，的確值得亞伯雇傭兩支隊伍。隻不過在孟克部落拖延時間的那支隊伍，豈不是送死的？”
??我歎道：“有些傭兵就是不怕死啊，一群亡命之徒。”
??記得以前看過一本關於傭兵的書，簡單的將雇傭軍分為四類。
??第一類，是類似於F國外籍兵團的模式，任何國籍都可以加入，看似寬鬆，但實則有嚴格的紀律和專業的訓練。他們隻為該國而戰，工資比很多國家的士兵高很多，並且退伍後待遇很好（獲得該國國籍、綠卡或高額酬勞）。
??第二類，是雇傭軍公司下轄的傭兵團，同樣有專業訓練和嚴格的紀律。他們執行雇傭軍公司分配的任務，而這些任務，多是解決各個國家難以麵對，或是不願意麵對的戰爭。工資優厚。
??第三類，是無依無靠的個體組織。成員多來自於雇傭軍公司、退伍軍人等，自由度相對比較高。雖然生意需要自己去找，但完成任務後的報酬會全到成員們的腰包，不會有克扣。（例如電影《敢死隊》裏的隊伍）
??第四類，就是亡命之徒，他們雖然以雇傭軍的形式存在著，但其實就是非法武裝分子，專門接那些見不得光的任務，要錢不要命。成員多來自各國監獄服刑人員、臨時招募等等。他們不是不想要雇傭軍公司的人，而是正常人不願意幹這種事。
??由此可見，其實雇傭軍並不全都罪惡的，有些國家人口稀少、生活富裕，願意花錢養雇傭軍來替他們守衛國土。
??真正把雇傭軍搞臭的，是後兩類。他們往往接不到各國的反恐、守衛任務，便活躍在世界各地的戰場，要錢不要命的他們，會買巨額的保險，然後無所畏懼，甚至一心求死。
??嚴格意義來說，血蜘蛛傭兵屬於第二類。雖然他們不隸屬於雇傭軍公司，但畢竟依附著血蜘蛛。血蜘蛛不斷的挑起戰爭，然後讓自己的傭兵去賺取戰爭財富。
??血蜘蛛的傭兵像恐怖分子似的，足夠拚命。但其實他們隻執行血蜘蛛任務時，才會做出瘋狂的的事情，給別人幹活時，經常溜之大吉。
??所以我斷定，在孟克部落充當炮灰的傭兵不是血蜘蛛，他們不會為了錢瘋狂到這種地步，一定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傭兵團，而且很有可能是被亞伯騙了。
??布魯斯見勢不好、溜之大吉，才是血蜘蛛賺錢幹活的行徑。
??亞伯的陰謀沒能得逞，也不知道會不會怪罪到布魯斯的身上，不過也不怪血蜘蛛傭兵不拚命，要是再糾纏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隻能說邊防巡邏隊的戰士們太給力了，及時發現了亞伯的走私隊，而且還沒有打草驚蛇，才給了軍方雙管齊下、各個擊破的機會。
??陸國華說道：“亞伯，我們是早晚都要除掉的，已經向國際組織申請境外圍剿了。”
??“那難度太大了吧？”
??在他國領土上動刀動槍，其實那麽容易的事？要是去救人倒還好些，畢竟是去殺人。
??“靜觀其變吧，亞伯盤踞在EM兩國，也是作惡多端。隻要這兩個國家忍耐到了極限，甚至不用我們動手。”
??“難。”
??陸國華搖搖頭：“邊境的事你不用管，你還是要顧好你自己。情報部門說，布魯斯的小隊並沒有出境，而且都是亞洲麵孔，一旦喬裝很難確認身份，他們很有可能去來協助邱浩然的研究所轉移的。”
??我想了想說道：“我還是覺得，傑森和布魯斯不是一路的。如果是傑森來了，那我有必要小心些，這布魯斯嘛……”
??“你的自負害得你還不夠慘嗎？”
??陸國華嗬斥道：“我警告你，不要再搞出幺蛾子！你自己也清楚，血蜘蛛高層間的關係錯綜複雜，不要肆意揣測！你得留著小命來東北虎報告。”
??話雖這麽說，但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當初若不是我落入傑森手下，又怎麽能知道血蜘蛛高層理事會的存在呢？對於血蜘蛛的情報，有多少是我提供的？而哪次麵對血蜘蛛不是九死一生？
??當然，小心點總是沒錯的，如果不需要的話，我才不會兵行險招，最好等圍剿研究所的時候，我拿把槍湊湊熱鬧，然後帶著榮譽回東北虎。
??“知道了，放心吧，我現在可惜命了。”
??“別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幹情報和上戰場一樣危險，抗命都是致命的。你現在隸屬於情報部門，別把臉丟到外麵去。”
??“是。那什麽，陸若琪的身份暴露了，你知道吧？”
??“嗯，我已經讓她不要出門了。她整天在家裏研究論文，也不用出門。”
??知道我在轉移話題，陸國華歎聲說道：“上午剛和她通過電話，她還是挺擔心你的，非要讓我把你撤出來。”
??“不是我不想撤，而是情況不允許，眼下我的身份雖然讓血蜘蛛懷疑，但還是能幫上忙的，至少撤出去就會壞事。”
??“陳鋒啊。”
??陸國華躊躇的說道：“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些。”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故意提到陸若琪擔心我，還不是想讓我和他女兒複合嘛！可我現在真的沒想好，如果不能像當初那樣愛她，又何必破壞這份美好呢？也許各自安好，才是我們最終的歸宿。
??陸國華：“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我當初的幹預就是錯的。如果你沒有當兵，現在已經結婚了吧？沒準孩子都有了。”
??我苦笑著搖頭：“若琪是一心想考研究生的，應該不到結婚的地步。而且就算我和她感情穩固，邱浩然也還是會出現啊，這是命。”
??“不，這是我帶給若琪的。她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有著慘痛的童年。”
??陸國華看著我，說道：“每個人都該正視自己的錯誤，我也不例外。從今以後，你和若琪的事我不會管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們不要放棄這段感情。”
??“嗯，那就讓我們自己做主吧。”
??“好。”
??從消防通道出來，主治醫生來查看病情，我也順便跟進去看了一眼，向南的傷勢還是挺重的，屬於右胸口的貫穿傷，這狙擊槍的子彈可不是開玩笑的。
??向南的意識有些昏沉，時不時呢喃，但卻始終沒能清醒。
??陸國華和殷詩晴跟著主治醫生去辦公室了解病情，我和李乘風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
??李乘風很少有愁眉不展的時候，永遠那麽的意氣風發。可現在滿臉胡茬、雙眼通紅，失落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和他的關係一直很微妙，坐在一起也是毫無話題。
??“年假的時候……”
??李乘風忽然開口，令我微微一愣，等待著下文。
??“我去看了韋林，他是猛虎特別行動組的第一批隊員，是參謀長親自選拔的。”
??李乘風依靠著座椅，說道：“他是中士退伍的，其實他不想退伍，維和的時候，右腳直接被炸沒了。”
??“當初第一批隊員中，沒有一個是安安生生退伍的。韋林和李茂傷殘，陶宇、王棟犧牲，隻剩下向南了……”
??這些名字，我都在猛虎特別行動組的隊史上見過。我能想象到那個畫麵，幾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創造了東北虎模擬外軍的曆史，他們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在教室裏鑽研外軍戰術，去戰場上廝殺……
??我安慰道：“向南會沒事的，主治醫生不也說了嘛，向南的狀況還是挺好的，他不會落下殘疾的，還能回來的。”
??李乘風望著天花板，笑著說道：“你知道嗎？選拔第一批隊員的時候，我是主訓，對向南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家夥笨死了，好像沒腦子似的。”
??我也笑了：“他是軍校生啊，有那麽差嗎？應該比段弘毅這樣的國防生好些吧？”
??“軍事素質比段弘毅好些吧，但天賦比段弘毅差遠了，覺悟更是沒法比。”
??“但他太努力了，總是加練到深夜，一閑下來就鑽研戰術，也總愛和陶宇爭。陶宇這人你還不知道嗎？老好人一個。”
??我笑著，仿佛陶宇就在我的眼前，衝著我和藹的笑。
??李乘風繼續說道：“有一次向南為掩護戰友失去聯絡，我帶著隊伍撤退。嗯，就像上次拋棄剛子似的……”
??提到剛子，我心裏有些翻湧。當初剛子也是掩護戰友掉隊的，是李乘風攔著我們不去救的。我和他的隔閡，也是從那個時候產生的吧。
??“陶宇不顧我的反對，孤身一人去救向南，兩個人在叢林裏待了四天四夜，沒有任何補給。”
??李乘風擦了擦眼角，說道：“我知道，在你們眼裏我足夠絕情和冷血。可身為帶隊主官，我的一切命令不隻是為了勝利，也要保全所有人的性命。你知道這有多難嗎？”
??“我知道。”
??我幻想著，如果猛虎突擊隊的某位隊員陷入險境，我明知道去營救是死路一條，會帶著所有隊員去營救嗎？
??我不會，一定不會。
??李乘風不是冷血，而是足夠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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