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合格的戰友
“他娘的!來啊!”
??我怒吼著,扣動著扳機將門口的三個敵人逼退。
??和之前醫院鬧事的那批敵人想比,眼前的敵人更加恐怖,作戰素質簡直是天壤之別。
??安東看著樓梯,我看著窗口,似乎敵人短時間內也衝不上來。但問題是我們的彈藥不多了。
??標配的三個彈夾,在戰鬥剛開始的時候就用了一半,本來是突襲戰,硬生生的打成了僵持戰。
??突然,兩側牆角各竄出一個人,手裏都拿著手雷,見我探出頭來,也不敢在手裏捏太久,立刻順著窗戶拋了進來。
??“手雷!”
??我直接用槍托敲出去一顆,另一顆正落在安東的腳下。
??腹部中彈半臥在地上的安東,聽到我的呼喊後立刻反應,一腳將手雷踢到了樓梯下。
??“轟!”
??我卷縮在角落裏,感覺整個樓都顫抖了一下,木質的樓梯欄杆應聲而碎,鋪天蓋地的往我身上砸。
??那種骨頭都快散架的痛感,讓我讓點暈厥過去,而敵人的槍聲也讓我瞬間清醒。
??我直接躍下樓梯,對著衝上來的敵人一通掃射,但子彈都打在最前麵的那個人身上,而手裏M4卡賓槍“哢嚓”一聲。
??空倉掛機,沒子彈了。
??我快速竄到樓上,掏出腰間的手槍,對著樓梯口。
??此時我的神經高度緊張,生怕敵人再扔上來一顆手雷,然後順勢衝上來,那樣我將毫無辦法。
??“啪啪啪……”
??就在這關鍵時刻,門口突然傳來了M4清脆的槍聲,混合著慘叫聲。
??自己人?
??“控製!”
??一聽聲音我就知道是汪鵬。
??“上來!”
??聽到了漢語,汪鵬立刻跑了上來,看著極其狼狽的我,他緊張的呼喊道:“陳鋒!有事沒有!”
??我瞧了瞧身上,除了右臂有明顯的傷口,似乎沒什麽大礙。
??“你們怎麽才來啊!搞什麽飛機啊!”
??我的憤怒,更多的是自責,一時激進的闖入胡同脫離隊伍。短短的一兩分鍾,我和安東仿佛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
??當然,也正因為我的激進,才沒有讓敵人逃走。
??汪鵬的C隊是要轉移群眾的,戰況失控後他能及時趕到,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他應該是聽到我在通訊器的求救,就立刻順著定位趕過來的,否則不可能這麽快。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汪鵬才不會和我計較,檢查了一下安東的傷勢後,對我說道:“你趕快給他包紮,我去救別人!”
??說完他丟給我一個彈夾就走了,也不知道正麵的其他A隊隊員們怎麽樣了。
??我把彈夾換上,然後連忙查看安東的傷勢。
??兩槍全都打在小腹上,這種傷本身並不致命,但就怕流血過多,必須及時處理。
??安東本處於昏迷邊緣,在我給他處理傷口時醒了過來,看著我手上的鮮血,他露出了一絲慘笑。
??“沒死就好……隻是,我要告別獵人學校了嗎?”
??我微微一愣,咬牙說道:“你可以的!堅持住!”
??對於安東來說,獵人學校的畢業證恐怕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可我現在並不能確定,他會不會因這傷勢而離開。
??安東咳嗦了兩聲,輕輕地呢喃道:“我這樣,應該配做你的戰友了吧?”
??我腦子很亂,那些糟糕的後果不停的在我腦海裏縈繞。
??“當然,你是合格的戰友!”
??安東欣慰的一笑,意識又開始恍惚,而我則背著他,離開這破敗的矮樓。
??樓下躺著兩三具屍體,我攤開他們的袖口,發現其中一個人的手腕上,紋著血紅色的蜘蛛,栩栩如生,其餘人都沒有。
??而沒有紋身的人,看樣子都像是本地人。
??越是貧窮的地方,越容易滋生恐怖分子。這些當地人應該加入了血蜘蛛,被血蜘蛛的傭兵訓練很久了。而在醫院鬧事的那批人,最多算是血蜘蛛的外圍成員。
??我攙著安東轉移到旁邊矮樓的時候,外麵的槍聲漸漸地弱了下來。
??沒過多久,外麵的警笛聲響起,一輛救護車開了過來,我連忙把已經陷入昏迷的安東抬了上去。
??老規矩,場麵由警方接管,杜克宣布收隊。
??之所以是杜克宣布,是因為艾登受傷了。
??汽車炸彈導致旁邊的矮樓倒塌,而當時艾登是在二樓,根本沒辦法跑,直接被埋在廢墟裏,腿部骨折。
??和艾登一起在二樓的金在勇,壯烈犧牲……
??而一樓的倪秋和路易斯就比較幸運些,聽到安東的呼喊後就轉移了,沒被埋在裏麵,凱文沒在樓裏,也是躲過一劫。
??還有很多學員和我一樣,受了一點輕傷,但沒有什麽大礙,現場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那輛逃跑的麵包車,也被D隊攔下了,司機被製高點的吳天一槍斃命。
??可清理現場後,並沒有發現白衣青年,在整個戰鬥過程中,也沒有人看見。
??這家夥根本就不在這,或者正如他的綽號,像蜉蝣一樣從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回去的路上,我們的心情都非常的壓抑,誰也沒有想到,這一仗我們會打的這麽糟糕,金在勇的犧牲,更是讓我們痛心疾首。
??金在勇性格比較內向,不爭不搶,不傲氣也不嬌氣,對誰都很禮貌和善,以至於我們常常忽略他的存在。
??H國軍人職業化,強製服兵役製度,舉國上下都是當過兵的,其特種部隊不管是武器還是訓練,都是世界頂尖的。
??這次H國派來了兩名特種兵,至今都沒有被淘汰,足以說明問題了。
??我和金在勇的接觸比較多,尤其是備戰分隊後,常常一起訓練、一起出征。
??“我很喜歡中國,假期可以去找你玩嗎?”這是金在勇經常對我說的話。
??而我總是向他解釋自己幾乎沒有假期,或是玩笑著說:“你們那的姑娘都好漂亮,可以給我介紹幾個嗎?”
??近一年的相處,我們早已成為了親密無間的戰友,越到後麵,我們越希望大家能一起走到最後。
??回去的飛機上,我望著金在勇覆蓋著校旗的遺體,沒有掉下來一滴眼淚,可過往的點點滴滴,都刺痛著我的內心,痛到窒息。
??這本不是他的戰場,可他卻把熱血和青春留在了這裏。
??他比我們都牛,青史留名,永遠年輕著……
??來自H國的另外一名學員全賢俊,就坐在我的對麵,早已經淚流滿麵,噪音刺耳的飛機裏,依稀能聽到他的哭喊。
??據說,他們來自同一支部隊。
??我們都能理解他的感受,他需要用歇斯底裏來宣泄痛苦和不甘,他也足夠強大,不需要我們的安慰。
??……
??一場惡戰以慘勝收場,而我們的備戰期,也準時結束。
??時間來到了最後一個月,杜克替艾登宣布,我們完成了所有的訓練科目,進入最終的考評階段(第八階段)。
??這意味著我們徹底告別了魔鬼訓練環境,甚至連基本體能訓練都沒有了。
??我們一點高興的心情都沒有,因為當天上午,我們就參加了金在勇的追悼會。
??追悼會稍顯簡陋,是在獵人學校正門旁的草坪上進行的,所有學員穿著作戰服、戴著貝雷帽,手持白色花束。
??在一番沉重的悼詞後,校長奧日喬伽宣布,追授金在勇中尉“獵人勳章”,其名字一樣將刻在獵人學校的榮譽牆上。
??除了生命,他沒有失去任何東西,他該得到的,獵人學校都給了。
??我將手裏的花束送上的時候,眼淚立刻就掉了下來。
??不值得。
??順利畢業就能拿到獵人勳章,名字就會被刻在榮譽牆上,他本來就可以畢業。
??拋開一切浮華的榮譽和功勳,他就是客死他鄉,沒能榮歸故裏。
??可還能怎麽樣呢?
??當校長親自將榮譽勳章嵌進棺槨,祖國的國旗將他的靈魂包裹,那些值得和不值得,都隨之變得不再重要。
??我們,都成了被留下的人。
??能夠留下來,不證明我們有多麽的強大,隻是足夠幸運。
??有些難以啟齒的是,我非常的痛苦。
??之所以說是難以啟齒,是因為我本該不能有這樣的情緒,祖國派我來這裏學習,而我也必將把所學知識帶回祖國,期間發生的一切,都是個人情感。
??而戰士,不需要這種跨國情感。
??我的熱血、我的信仰,都在生我養我的那寸土地。而當學業終結,這段情緒必將一刀兩斷,此生最好不複相見。
??可當時,很多人都流淚了,緬懷不僅僅是金在勇,還有我們一年來的戰友情。
??離開的日子,正式進入倒計時。
??嚴格意義上說,最後階段並不能算是考核,而應該算是考證。
??考核項目共有30多個,包含特種兵所有的專業技能,但凡能通過,都將頒發該專業的畢業證書。
??有各兵種專有科目,如海軍的潛水、空軍的跳傘、陸軍的攀岩。
??也有共同科目,如CQB(室內近戰)、雷達、爆破學,還有特戰戰術位置(如狙擊手、突擊手)等。
??可以說,這是收獲成果的階段,長達一年的訓練,如今達到了什麽樣的標準,全在於這個階段的發揮。
??不管哪個科目,其標準都非常的高,有些科目危險係數還很高。就拿跳傘來說,就連空降兵韓旭,都沒把握通過,可見這有多麽的難。
??在這個階段,大家都是各自為戰的,誰也幫不了誰。雖說不再有訓練要求,但我們常常為了備考每個科目,夜以繼日的練習。
??尤其是我,國內學員都認為我最有希望奪得個人最高榮譽,因為在訓練期間,我就拿到了三個證書,基礎好。
??於是,這群狠心的家夥,為我量身定做了13個備考科目,並監督和驗收我的訓練成果。
??拚盡全力後,我隻拿下來6個科目,分別是:突擊手、海軍潛水、諜報、反恐、作戰指揮和西班牙語。
??也就是說,我將手捧6大畢業證書,3大榮譽證書,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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