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極限
為什麽要握拳頭呢?
??其實我是想知道,在經過一輪電擊後,我的肌肉是否還能夠正常的工作。
??但我不明確的是,此時大腦是否是清醒的,自然無法保證做出的判斷是正確的。
??我也不想去顧慮這些,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早已經迷失我的心智,讓我憤怒,更讓我絕望。
??“真的嗎?”
??艾登似乎有些不相信,似乎覺得我還能夠再堅持一會兒,沒想到隻一輪電擊就把我搞定了。
??我低垂著腦袋,含糊的說道:“我不想再堅持了,我想回家……”
??真的想回家……
??我想吃媽媽做的菜,聽老爸高談闊論。更希望回到我為之驕傲的猛虎特別行動組,回到我的猛虎突擊隊,告訴那些兄弟們我在這裏所經曆的一切,得到他們的寬慰。
??可我更想一年後再回去,拿到獵人勳章,捧著一堆證書回去,告訴他們,我並沒有讓他們失望。
??這一刻,我腦海裏閃出很多的畫麵。懷念以前的,設想以後的……
??我沒有看艾登的眼神,而艾登也陷入了沉默,或許是覺得有些可惜?但不一會兒,他還是示意旁邊的杜克為我解開手銬。
??我依舊低著頭,一副頹然的樣子,而當杜克為我解開一切束縛的時候,我忽然動了!
??來不及緩解下半身的麻痹,一把奪過杜克腰間的手槍。
??這個動作我不知道練習了多少次,早已經嫻熟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周圍的教官都沒有想到我會反抗,包括杜克。
??在握住手槍的那一刻,我就扣動了扳機。
??這麽做的原因是,我不確定這把手槍是否上膛、是否有關保險。
??當然,如果手槍上膛又沒關保險,這一槍肯定打在杜克的腿上,但我現在顧不得那麽多,我隻想完成我的目的,那就是——殺了艾登!
??此刻,我胸膛裏充滿了恨意,根本不會去管殺了艾登後需要付出的代價。當一個人處於生不如死的狀態,又何嚐會考慮後果?
??然而扳機根本扣不動,證明這把手槍關著保險。(大部分槍械的保險都是鎖扳機)
??手槍的保險通常都是在大拇指可觸碰到的地方,於是我很輕鬆的找到,站起身一把推開杜克的同時,將手槍上膛。
??(子彈上膛的槍械,如果再進行上膛的動作,會把膛內的那顆子彈頂出去,一般不會出現卡機的情況。)
??但我太高估自己的身體狀況了,我雖然用握拳的動作恢複了手臂力量,但腿部還處於麻痹狀態,推開杜克後直接癱軟在地。
??在倒地的一瞬間,我還是把槍口對準了艾登,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可我糟糕的身體狀態,還是影響了我的動作。
??盡管隻是浪費一兩秒的時間,但對於艾登來說,足夠做出躲閃動作了。
??艾登一腳踢開麵前的桌子,借著這股力量整個人向後倒去,我的這一槍打在他身後的帳篷上。
??他踢開的桌子正撞在我的小腹,衝擊力其實並不大,但我此刻實在是太虛弱了,奪槍扣發已經用了我的全部力量,桌子直接把我撞倒在地。
??下一刻,旁邊的杜克和兩個教官,立刻把我製止住,手槍被奪了回去。
??緊接著,身旁的教官圍著我一陣拳打腳踢,我連打滾的力氣都沒有,隻是本能的護住頭,隻希望這一切能早點結束。
??這群人下手特別的狠,不過一開始我還能感覺到疼痛,後來隨著意識的渙散,這種痛感也越來越弱……
??我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正在陷入昏迷,但卻並不想擺脫這樣的狀態。
??或許一旦陷入昏迷,我的身體狀況會變得更加糟糕。但此時的我已經沒有力氣支撐,隻要能得到解脫,我願意嚐試任何辦法,除了屈服。
??可艾登的一盆冷水,仿佛是在告訴我,我連昏迷的權利都沒有,在這裏,任何形式的解脫都是妄想。
??我雖然清醒了過來,但是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任由著艾登掐著我的下巴。
??“我本以為你足夠聰明,沒想到居然幹出這麽愚蠢的事情來。身為俘虜,怎麽一點覺悟都沒有?”
??我咧嘴問道:“俘虜的覺悟是什麽?屈服嗎?那你還是繼續招呼我吧,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否則我一有機會就弄死你。”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剛才你真的殺了我,你會有什麽下場嗎?”
??這涉及到很多方麵,但不管祖國怎麽為我開脫,也是難逃其責,總要給個說法。
??我無所謂的說道:“大不了償命,還能怎麽樣?殺你,也是尋求解脫的一種方式。”
??“嗬嗬,雖說你蠢了點,但還是有點骨氣的,我很欣賞你。不過,你注定要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
??艾登陰笑著,語氣絲毫沒有動怒,但眼神裏的恨意還是很濃烈的。
??這貨肯定也是縱橫沙場多年,至少像剛才這樣的凶險,他不隻一次經曆過,所以他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後怕。
??至於他所表現出來的恨意,主要是演戲和大意後的懊惱。並不是因為我想殺他,這裏任何一個學員,在麵臨我這樣的處境時,都會想殺了他。
??都是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爹生媽養的,誰還沒有一點脾氣?
??如果說其他訓練時反抗,那算是性格毛躁、韌性不足,不適合做特種兵。但這是模擬戰俘訓練,向敵人反抗有什麽不合理的?
??本來特種兵被俘,生存的希望就很渺茫,逃出去的幾率無限接近於零,求死在某種情況下,也是明智的選擇。
??我現在的心態,就是破罐子破摔,當痛苦到極致的時候,大腦已經感知不到痛楚了。
??現在靠的不是體力和意誌力,而是信仰。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否扛住接下來的折磨,但我堅信自己會恪守軍人底線。
??“來吧,還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不然我可睡了……”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
??艾登冷哼了一聲,站起身正要說話的時候,他身後那個一直守著電腦的教官走上前,在他身邊耳語幾句。
??這台電腦一定實時檢測著我的身體狀況,畢竟我手腕上帶著體感手環呢。而這位教官之所以攔住艾登,大概是我的身體已經到達臨界點了吧。
??我有點驚訝,自己居然還能如此清醒的分析處境,但卻仿佛耗盡了我僅存的理智,接下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人體是有保護機製的,如果承受了很大的傷害,是會以“昏迷”形式進行保護,強行停止行動和思考能力。
??陷入昏迷後的我,自然不知道艾登後來又怎麽處置我的,靈魂仿佛暢遊在混沌世界,我很享受這份自由,唯一不爽的是,好像有人拿針紮我。
??“吱吱吱吱……”
??一陣刺耳的噪音將我驚醒,耳膜仿佛要被刺穿了一樣。而當我睜開眼睛,眼前卻漆黑一片。
??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是活著還是死了,難道說這就是下地獄的感覺嗎?
??我驚慌著,拚命地掙紮著身體,劇烈的痛楚讓我意識到自己沒有死,但卻絲毫沒有減少心裏的恐懼。
??於是,我開始大聲的呼喊,然而噪音太大了,我根本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啞巴了。
??不一會兒,噪音停止了,而我還在不停的呼喊,直到身旁的聲音響起……
??“陳鋒!陳鋒!”
??“誰?誰!”
??“我!我!袁英,袁英!”
??“你也死了?”
??“……”
??我什麽都看不見,腦子更是處於遊離狀態,加上耳朵嗡嗡響,我無法辨別袁英的聲音。
??“冷靜,冷靜!別怕!”
??我感受到袁英壓在我的身上,莫名的安全感包裹著我,這才停止了掙紮。
??“這是哪?我怎麽什麽都看不見?我是不是瞎了?”
??“牢房吧,戴著頭套呢,當然看不見。”
??我這才仔細的感受了下,發現這頭套隻有下巴處有個小口子,才讓我不至於憋死。
??“你趕緊給我弄開!”
??袁英沒好氣的說道:“我也戴著呢,怎麽幫你弄?”
??我這才發現手腳都被綁著,還是那種特製的銬鐐,根本弄不開。
??“那你怎麽看見我的?”
??“你腦子出問題了?我能聽不出來你的聲音?喊的像殺豬似的。”
??袁英坐在我旁邊,問道:“我是第一個接受審訊的,結束後就被丟到這裏了。按理說我下來就應該是你啊,怎麽現在才被丟進來?”
??“這裏還有誰?”
??“我不知道,大概有十多個人了,大部分都是昏迷了扔進來的,懶得說話了。”
??就算說話,袁英也未必能聽出來是誰,大家的西班牙語口音都很奇怪,除非關係特別好的。
??看來我昏迷的夠久的,每個人的審訊時間都得二十分鍾左右,照這麽推算的話,至少得五個小時以上了。”
??如果都是這種強度的話,肯定會有學員支撐不下去的。
??我靠著袁英坐起來,問道:“你為什麽這麽清醒?”
??“我接受過這類訓練,加上發燒,他們也就沒太折磨我。”
??“你發燒了?”
??“沒事,我申請接受治療,教官也同意了,打了兩針。”
??我反應過來,說道:“看來我也接受治療了,昏迷的時候總感覺有人拿針紮我。”
??這也就能解釋,我為什麽現在才被丟進來。
??“你怎麽知道我才被丟進來的?”
??袁英解釋道:“這噪音每十分鍾一次,至少是120分貝以上,隻要不是深度昏迷,肯定都會被驚醒。而深度昏迷的人,也不可能丟進來,那不是要人命嗎?”
??“這樣啊……”
??噪音如此的頻繁,意圖非常的明顯,就是不讓我們睡覺。我陷入昏迷的幾個小時,算是特殊關照。
??當然,這種特殊關照也是因為我的身體情況太糟糕了,必須得接受治療,然後昏迷一陣子。
??既然不是我主動申請的,應該不算在48小時的中止訓練權利之內。
??“袁英,我好像快撐不住了……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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