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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農夫毒蛇

  話說容氏夫妻二人覺得這上官鴻為人不錯,給女兒容嬅細細說了些他的事。


  容嬅很是抗拒婚嫁,她抱著自己的父母,道:“女兒不要,女兒要一輩子都陪著你們。”


  夫妻二人笑她傻氣,道:“嬅兒,男婚女嫁人之大倫,豈有獨身之理?再說,我們百年之後,誰能照顧你愛護你呢?”


  容嬅聽後淚眼朦朧,道:“爹爹娘親要長命百歲,你們不許離開我!”夫妻二人見惹哭了她,就手忙腳亂地哄了她好一會。


  容知竹隨後讓友人幫忙設宴,宴請了些當地的有識之士,其中包括那上官鴻。


  宴會當日,他們讓自己的女兒立於屏風幕後,看那上官小子是否是個滿意郎君。


  話說女人真是膚淺之物,容嬅看到那上官鴻長得甚是俊朗,便心生好感,隨後還故意在街上遇到他幾回,上官鴻都表現得若即若離,很是儒雅知禮,容嬅更是心喜。


  一個月之後,就有媒人到了上官鴻的寒舍,問他是否願意入贅容家,當容家的女婿。上官鴻回道:能當容知竹胥吏的賢婿他求之不得,但是他的家族原是個有名的望族,他不能忘本,如果他入贅容家,他們上官家就沒了後。


  容胥吏夫妻二人聽後,也越發覺得上官鴻是個可靠之子。


  “落其實者思其樹,飲其流者懷其源。上官鴻也算是個有忠義之輩。”容知竹讚道,遂讓媒人告知上官鴻,他和嬅兒生的第二子可跟他姓。


  此後這婚事順順當當地辦了下來。容知竹還在渠縣擺了三日三夜的流水宴宴請當地百姓。


  婚後,上官鴻還跟著容知竹去縣衙辦公,用心得力,很受容知竹重視。


  那時跟容知竹交好的曹縣令還稱讚道:“容胥吏,你的賢婿現在就可接了你的工作,你大可安心享晚年。”


  之後容知竹卻得了一種怪病,日漸消瘦,最後骨瘦如柴,不得不把公務都交予了上官鴻處理。沒過多久,容知竹就歿了。


  隨後上官鴻就繼承了渠縣胥吏一職,他留在家中的時日漸漸減少,容嬅不滿道:“衙門哪有這麽多的公務,昔日我爹爹任職時天天準時歸家,哪有這麽多酒宴。”


  上官鴻怒斥道:“那是你爹爹不識時務,不懂得跟同道交好,這是為官之道,你爹爹卻故作清高。”


  容嬅驚詫:“你好大的膽!我爹爹待你如此好,你竟然在心裏如此看待他!我算是看錯了眼,嫁了頭白眼狼。”遂二人大吵一架,上官鴻愈發囂張,整日不著家,夜夜流連勾欄酒肆。


  容母知道後,更是鬱鬱,哭道:“這老頭子一去,家中就變了天,這上官鴻定是中了邪才會性情大變。”她這一哭,思慮更重,臥病不起,這容家家中雪上加霜,老仆們更是侍奉得小心翼翼。


  話說那上官鴻拋妻棄子,日日宿在勾欄之處,一日,他到酒館喝酒,就聽到兩個醉漢在那議論。


  “這縣裏如今最風光的怕是上官鴻了吧。”一短褐大漢笑道。


  另一個高瘦的醉漢嗤笑道:“這上官小子有甚麽了不起,不過是個吃軟飯的窩囊廢,靠老婆發家的懦夫。”


  “哈哈,他靠著容家的威風當了胥吏,這容家老爺去世後,這容家宅子,容家財物都是他的!這吃絕戶吃成他那樣子,真是一絕!”


  二人哈哈大笑,又說了好些渾話,上官鴻越聽越氣,當即掀翻那兩人的酒桌,大聲嚷嚷著讓衙役把他倆拘了。兩個醉漢看到這般酒也醒了,灰溜溜地躲了回家。

  上官鴻心中暗恨,又多疑渠縣嘴碎的窮鬼到處亂說他的壞話。他回到容府,看著自己那倔強氣惱的妻子,更覺得那是自己的恥辱。他假意與自己的妻子重修舊好,處處低聲下氣地哀求她,奉承她。


  容嬅雖是惱恨他對自己父親不敬,但是仍掛念著夫妻恩情,也就順著台階下了,原諒了他。


  容母高興得直抹淚,身子仿佛也好了一半,也能坐起身來。她笑道:“好了,好了,上官女婿去了邪,日後你們夫妻二人要好生相處,恩恩愛愛,相互扶持才是。”上官鴻應了是,容宅又是一片祥和。


  過了兩個月,容嬅被診出有孕,容府更是熱鬧,全府上下喜氣洋洋。上官鴻還請了些江湖術士在家中擺陣,增添子孫運道。有個術士說道:“這新出生的公子與這宅子氣道相衝,夫人須覓一風水寶地孕育胎兒。”眾人將信將疑,最後還是在城郊尋了個住處,把容嬅安妥在那裏,家中仆人也去了大半,剩下幾個在那照顧臥病在床的容母。


  如此過了八個月,一日,一個小丫鬟跌跌撞撞回了農莊,哭著跟容嬅說:“小姐,我去集市買東西,聽到很多人說容家沒了,變成了上官府,我就跑過去宅子那裏,發現容府的牌匾真的被摘了下來,改成了上官府的牌匾。宅子門口還站了兩個壯丁,攔著不讓我進去。”容嬅一聽,怒上心頭,當即就要回城跟上官鴻當麵質問。


  走到門口,容嬅腹中胎兒卻是發動了,眾人趕緊一邊找產婆,一邊找自家姑爺。


  因容嬅這是生頭胎,甚是艱辛,熬了差不多十個時辰,那上官鴻卻始終不見人影,仆人不敢告訴她實情,隻道姑爺公務繁忙脫不了身。


  容嬅拚盡全力產下麟兒,卻虛脫昏倒。等她醒後,卻被告知兒子被上官鴻派來的幾個壯仆搶了去。她不顧產後虛弱的身子,硬是讓身邊的人備了牛車,把她拉進城裏。


  牛車停在了改頭換臉的上官府,府裏的人都攔著不讓她進去,她喊道:“這宅子裏有我的母親,還有我那負心郎,為何不讓我進去。”


  門前的人說道:“容夫人前幾個月便去世了,這宅子裏就隻有上官老爺。”容嬅聽後,幾欲昏倒,勉力掙紮著起身,痛罵那上官賤人。


  倏忽門開了,上官鴻站在台階之上,才懷裏拿出一封信,讓身邊的小廝拿給容嬅,睨眼道:“容嬅,我念在往日夫妻情分上,今日不與你計較,這是封休書,你往後好自為之。”


  容嬅啐了一口,恨道:“這是什麽狗屁!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忘了我父親對你的恩情?我母親待你如同親子,你卻讓她病死宅子,還不知會我,你就是個劊子手!你快把我麟兒還回來!”


  那上官鴻抬眼道:“潑婦!這裏哪裏是你喧鬧的地方,我不通知你,自是因為你有孕在身,若是得知你母去世過於悲痛,影響了我兒怎麽辦?我念在你懷有我的兒子,才容忍你,讓你好生懷胎。”說罷,便讓家丁趕人。


  容嬅傷心欲絕,欲找縣令主持正道。誰知那縣令卻是顆牆頭草,毫不理會容嬅。容家昔日鄰居偷偷接了容嬅回家,容嬅終日渾渾噩噩,鄰居夫人安慰她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容嬅你要好生想想。”也不知道她到底聽了進去沒有。當夜,容嬅就消失了,此後再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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