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秘事
回到自己的院子時候，便起風了，院裏的梧桐葉被吹的簌簌作響，朔回說道：“祖父在你出生之日便在院裏栽種了這棵梧桐樹，是梧桐樹上落鳳凰的意思。”
我笑了笑，沒有接話，不知怎的，看見這個小院內心便有些說不出的壓抑，房裏黑乎乎一片，沒有人掌燈。烏雲偶爾放過月色，照在窗柩上，冷冰冰的白光，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朔回輕輕地握住我的手，指尖傳遞著特有的溫熱，冷不丁卻說了一句：“哥哥對你以身相許可好？”我抬頭看著他，他沒有看我，白玉般的臉頰像是匠人的精心雕刻，我從沒想到一個人可以好看到這種地步，雙眼裝進去了滿天星辰，唇瓣隱藏著最可口的甜言。
可我們是兄妹，朔回一定是玩笑話，我這樣想著，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眼睛，幾分認真幾分神情，就在我想怎麽樣反駁時，他刮了刮我的鼻子輕笑：“怎的，還要猶豫許久啊，不希望哥哥永遠是你的麽？”
我哼了哼，拍開人的手：“你永遠都是我的，還用希望麽？”
話剛說完，就聽見朔回低低地笑聲，顯得很是愉悅：“護食的小崽子。”
我便開始推搡他回去：“你快回去，已經這樣晚了。”朔回磨蹭著不願意離開：“這屋子是母親與魏蓁蓁替你收拾的，我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雖說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更別說，防的人是魏蓁蓁。
推開屋子，立刻傳來一陣濃鬱的香氣，像是花香，又不像，說不出來的難聞。朔回眉頭緊擰，拉著我就走。
我問他：“去哪裏？”
朔回的聲音冰冷：“去找祖父。”
看看天色，烏雲都集在了一起，況且，祖父年紀大了，入睡本就不大容易，便說道：“怎的要去找祖父，天大的事情明日再說吧，說不定祖父早就已經歇下了。”
朔回的怒氣已經漲到了極致，整張臉沒有一絲表情，眸子都是冷冰冰的顏色，我知道是與我有關，卻是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朔回看了我一眼，說道：“魏蓁蓁的心眼忒壞，這滿屋子的香氣是麝香，她還這麽小，怎如此懂得這種惡心人的香料，背後，必定是有人指使的。”
我心下一驚，前世的書籍電視中，看了太多麝香毀一個女人做母親的權利，況且，在這種子嗣為上的古代。
可如今去找魏蓁蓁討說法，定是討不得好處的，輕輕拍了拍朔回的手，與他說：“你剛才也說了，魏蓁蓁還小，在外人看來，是不懂得這種香料的作用的，隨便一個理由就糊弄過去了，她若死咬著牙不放，便是不說出來幕後誰人指使，是誰也將她奈何不了的，還落得我苛責庶姐的名聲，以後再是想在府中立威，就是很難了，你瞧著吧，她與母親定有一天壞事做盡，到那時，便是新帳舊賬一起算的時候。”
眼見著說服了朔回，不禁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何緣故，總覺得母親畏懼朔回，連父親都對朔回禮讓三分，不像是對待自己兒子，倒是像對待權貴，或是朔回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結交的什麽了不得的人，才讓父親對他有些忌憚。
這一夜是順了朔回的心意睡在他那邊的，朔回的臥房收拾的很是別致，明窗處放置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按上擺置著各種名人發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鬥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乃是大家墨跡，其詞雲：煙霞閑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觀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東邊便設著臥榻，拔步床上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的紗帳。
細看之下，沒有一件是奇珍異寶，卻件件名貴賞心悅目。朔回輕笑著說道：“快歇息吧，我今日睡在書房。”
朔回的院裏沒有丫鬟伺候，一群小廝書童，朔回嫌他們粗手粗腳便都遣退了下去，梳洗一番之後，乖乖上了床。
朔回燃了一柱安神香之後，陪了我一會，便熄了燈離開了，許是安神香的緣故，這一覺睡得是格外香甜，竟連外麵下大雨也不知道。
這個身體並不習慣睡懶覺，差不多卯時便起了，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發呆。也不知道穿越來是幸與不幸，整天對著和經理一樣的臉，前世喜歡的人卻是自己的哥哥，即便如此，還是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情絮。想的太過入神，連朔回推開門進來我都不知道。
朔回坐在床邊撫平我淩亂的發絲，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在想什麽？”
我從他的身上聞到了潮濕泥土的清香，夾雜著淡淡的涼意，沁人心脾。
我抬頭對他微笑一下：“我在想韓蒼，好幾日沒有見他，也不知道他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朔回的語氣有些吃味，不悅地說道：“這才幾日不見，難道哥哥還比不上韓蒼？”
我瞅了他一眼，看他的樣子，感覺胸腔暖暖的，好像與全世界為敵也好，與誰交惡都好，隻要有朔回在，連空氣都是暖的：“韓蒼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朋友也不能天天想著。”朔回孩子氣的話語跟年齡是極為不符的，可是轉念一想，他也不過是十五歲的年紀，放在現代，別說獨當一麵了，估計還在媽媽懷裏當媽寶呢，隻好嘟囔著：“我不想了。”
朔回還不依不饒起來：“隻能想我一個。”我瞪大眼睛看看他，看著他黑曜石的眸子，仿佛可以讓人深陷進去，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朔回給我喚來兩個穿青衫的丫鬟，之前在祖父的房裏好像看見過，難道是朔回早早起來還去了祖父那邊折騰，就是為我挑選兩個侍女？沒待我發問，朔回便揉揉我的頭發說道：“快些收拾，雨已經停了，一會去市場給你挑選兩個靈巧的丫頭。”
說罷，有些不悅地看了看兩個丫鬟，倆人皆是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他，朔回冷哼一聲出去。
丫鬟才敢說話：“四小姐與二少爺的感情真好。”年長一些的丫鬟也笑著說：“對的，小姐與二少爺打小感情就好，四小姐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太老爺經常提起他們二人的趣事呢，隻是每次讓二少爺聽見，他都要喝醉一次，此後，太老爺便不敢再提起了。”
這個丫鬟對我年幼的事情都知曉的那麽清楚，想必是從小養大的家仆，祖父將她派來，擺明著讓我打聽府中事宜啊。
這麽好的機會，當然要用上了，我便問她：“魏蓁蓁是哪房遠親的。”
另一個丫鬟識趣地掩上門，年長丫鬟才說道：“對外說是外係的偏親，其實是大老爺與小姐奶娘的種，大老爺當年癡情於尚書大人的妹妹柳嵐兒，以至於情根深種，可柳小姐性格剛烈，怎麽樣都不從。大老爺想用強逼迫，卻被人下了迷藥，把劉小姐也換成了小姐的奶娘，當時大夫人十月懷胎，受不得氣，整府上下無人敢走漏風聲，奶娘肚子也爭氣，也懷上了老爺的種，前前後後，與夫人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太老爺先丟人，便一直讓老爺將魏蓁蓁養在莊子上，剛好做了小姐的替代。”
原來還有這樣一樁秘事，可是還是有哪裏感覺奇怪，明明都是說的通的，對了，是奶娘的年紀：“奶娘看起來也不是很年輕啊，看著與母親差距是很大的。”丫鬟點點頭繼續說：“對的，奶娘與你大夫人相差了十二歲，比老爺還要大上幾歲。”
聽起來好像也是沒有問題，但是問題出在哪裏了呢，廢了好大的勁才想明白，年少的笑嘻嘻說道：“傳到橋頭自然直的，小姐切莫煩擾了心智，平白落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