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的身體才好看
所有的奢華背後都是無數的心酸與勞作，梳洗打扮好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粉嫩的裙擺和繡花小鞋，粉色的珠花點綴著小髻，還被朔回強加著披上一張披風，還是粉色的，可見朔回對粉色的癡念到底有多大。
朔回牽著我的手，走在遊廊上，聽見一個姑娘蹲在圓柱下小聲的哭泣，我拉了拉朔回的手示意他停下來，上前打量了一會人：“你是誰，怎麽無端在這裏哭泣。”
姑娘揚起了頭，露出一張哭花的小臉，左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愛美的時候，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也不想哭的，嗚嗚，可是今日我弟弟病的厲害，沒人願意幫幫我，管家不願意給找大夫，說是嫡小姐回來了，偏偏出了這檔子事情，太過晦氣。”
那便是因為我，才使得她弟弟看不成大夫，難道人命就這般不值錢？我給她擦了擦眼淚，眼睛都腫了起來：“你先不要哭，天大地大，人命才是最大的，你帶我去看你弟弟,哥哥，你去找大夫，先不要去找管家，我倒要看看魏府的管家是什麽人物，竟然這樣視人命為草芥。”
姑娘瞬間不哭了，通紅的雙眼看著我，呆了呆連忙請安：“給小姐公子請安了，臘月不是有意冒犯的，隻是臘月太心急了。”
說著，就要哭了出來，我有些無奈，怎麽古代的女人都是說哭就哭的，沒一點征兆，眼淚就撲簌撲簌往下掉：“你先別哭，耽誤了時間你弟弟就真的沒法子救了，你快去前麵帶路，一切交給我和哥哥就好。”
從背後看臘月，身板弱不禁風一看就是長期的營養不良，花一樣的姑娘就要破敗在深宅大院，怎麽想怎麽有些心疼。不過這姑娘還真是蠢萌，都知道得罪了還要把自己名字給交代出來，真是夠實誠的。
府裏的最深處，遠沒有外頭光鮮亮麗，像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絝子弟，光是荒蕪的院落就有好幾處，好容易走到院子大概是最西端的地方，大熱的夏天竟然感覺有些涼意。
“這就是了，弟弟是馬廝，就住在這裏。”
我看了一眼房子，還算齊整，就是不知道裏麵是怎樣的光景，正準備走進去的時候，臘月卻是猶豫了，我便問她：“怎麽了？”
臘月躊躇了一會，開口說道：“我怕髒汙了小姐的眼睛。”我歎口氣：“什麽時間了還說這樣的話，我若是嫌棄便不來與你走這一趟了。”
臘月這才推開門，房裏立刻傳來一陣惡臭，一個八九歲的少年趴在床上昏迷不醒，屁股後麵沾滿血汙，連麻布褲子，都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我快步走到少年跟前，手抵上上額頭測了測溫度，燙的驚人，前世我就遇見過發燒成傻子的情況，即使醫療科技那麽發達，也有致死的風險。
臘月還過來阻止我：“小姐，這樣不可。”
封建社會的奴性真的會害死人，我抬眼望了她一眼：“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樣的話，你去廚房瞧下有沒有藥酒，若是沒有藥酒，其他的酒也可以的，快去。”
臘月顯然也是被自己弟弟的樣子嚇到了，跌跌撞撞跑了出去，我褪下少年的衣物，也許可以稍微散點熱。褲子不容易脫掉，血汙和褲子已經連城一片，撕下來都能帶著一塊肉皮，這得受了多大的折磨。
過了好長時間，臘月才急急忙忙拿著一個大甕跑進來：“怎麽這樣慢？”
臘月的聲音帶著一些哭腔和懼意：“廚房裏什麽都沒有，我想與管事求一些，可是管事說老太爺為嫡小姐設宴，席上的酒水都不夠，沒法為我多拿。我就去偷了一些，還被家丁給發現了，幸虧瑩瑩小姐救了我。”
趁著窗柩透出來的月色，能看到臘月臉上的青紫，歎口氣：“你去拿一塊幹淨的布子，然後去找朔回哥哥，這地方太偏，哥哥也許找不到。”
臘月把布子遞給我，答應一聲就走了。
我用酒精沾濕布子，給少年擦著身體，先降溫吧，剩下的隻等醫生了，也看他的造化了。
我給少年擦了一遍身體，唯獨屁股和大腿之間我沒敢動，好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剩下那一點，應該是不大礙事的。
臘月終於把朔回和大夫領來了，我也終鬆了一口氣，隻是，朔回臉色好像很不好，看向臘月的眼神也不那麽友好了，雖然他平常看別人的眼神也不大友好，可沒這麽生氣啊。
臘月好像終於明白了眼前的人物，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朔回臭著臉說話：“還不快去？想讓三小姐的努力都白費了去？”
大夫忙背著藥箱過去把脈，皺著眉頭表示情況很是不好。臘月緊張兮兮的絞著衣襟子，想到少年的傷勢，我便問道：“他是怎的傷的這樣重？”
臘月猶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氣說：“前幾日蒹葭小姐要去馬場練習騎術，我弟弟年幼，為蒹葭小姐牽馬，難免高興，蒹葭小姐上馬後不小心馬匹不小心踩到石子，硌了蒹葭小姐一下。本來蒹葭小姐還是溫柔大度的樣子，結果從馬場回來，就使人把弟弟捆了去，弟弟回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又是魏蓁蓁，我輕笑了一下：“這府裏，隻有我才是魏蒹葭，今日剛剛回府，之前的叫做魏蓁蓁，隻是個鳩占鵲巢的庶女。”
不知怎的，嗓子眼裏突然湧上了一陣怒火，這個少年還這麽小，就忍心使他遭受這麽大的傷痛，況且還隻是在馬背上顛了她一下，難道這人命就真的不值錢麽？這樣視人命如草芥的惡女，怎麽敢呆在母親麵前膝下承歡，管家不管醫治，想必都是受了魏蓁蓁的指派，若不是我今日恰巧撞見，苛待下人，視人命如草芥的人大概就是剛回府的我了。
沒理會大夫說了什麽，也沒理會臘月的千恩萬謝，轉身就走，剛走幾步就被朔回提著後領子提起來，在空中撲騰幾下手腳之後怒視著人：“放開我！”
朔回挑著眉頭：“放你去晚宴麽？”
“不然呢？”
朔回噗嗤一聲就笑了，兩指夾住我的衣袖嫌棄地瞅了兩眼：“你這樣子去晚宴，是順帶乞點好吃的麽？”
我才看見我的衣袖沾滿了黑紅色的血汙，想是剛才給少年擦身體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的，要是其他地方的血也就算了，可偏偏還是屁股上的。低下腦袋沉思一會，還是決定不換了，說不定還能幫上點小忙，我搖搖腦袋：“這點小血，不礙事的。”
可朔回的臉色突然又變了，男人家家的，變臉怎麽那麽快，真是男人心海底針呢，朔回鐵著臉像吃了好幾斤秤砣：“我的身體不好看麽？”
誰知道你的身體好不好看，我又沒看過，我一臉懵懂地看著他，表示不理解，朔回好像認命地歎了口氣換上誘哄的語氣：“蒹葭喜歡朔回哥哥麽？”
“蒹葭最喜歡朔回哥哥了。”
“那蒹葭以後不許看別人的身體，再小也不行，大不了，朔回哥哥讓蒹葭看我自己的，這是自家的，怎麽看都虧不了。”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是朔回的聲音好像有種魔力一樣，讓人隻想一輩子聽下去，他的所有都讓人想要一股腦答應。這樣的男人，像是毒，誘人深陷深淵。
跟著人的套路點頭，反正我還小，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