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份暴露
風平浪靜之後,縣官夫人才過來打圓場,說是打圓場,卻像是在挑事:“神女光臨寒舍,本就是寒舍之光,魏小姐可別來無恙啊。”
聽到魏小姐三個字,魏黎氣的瞪大了眼睛,沈子寧又適時地為我答疑解惑:“她最討厭別人叫她魏小姐了,畢竟她以為人婦,雖然是守寡了,也比小姐好聽。”
我才笑著點點頭,韓蒼聽到這邊的動靜也趕了過來,一言不發地用身體擋在我前麵,自然又引起了沈子寧的注意:“你是蒹葭的護衛麽?”
韓蒼不理她。
“你不會說話麽?”
韓蒼還是不理她,直到魏黎氣急敗壞的開口:“你算個什麽東西?一個小小的縣官夫人,也敢這樣跟我說話,還有你,哪跑來的野丫頭,小小年紀就敢冒充自己是神女,也不怕皇上治你欺君之罪。”
魏黎倒是學聰明了,直到拿皇上壓人了,可韓蒼站在前頭,就莫名地想要依賴,不想自己去麵對外麵的風雨,看得出來,韓蒼也是很滿意我的做法,對著魏黎,語氣清冷,一點也不像十歲孩童說出的話:“魏小姐說話,可要三思,神女的名號,是百姓給的,若是欺君,那全天下的百姓都在欺君,若要治罪,全天下的百姓都要被誅九族,百姓生存不能,勢必會群起而攻之,魏小姐的心思,著實縝密讓人心驚啊。”
說罷,便給我一個心安的眼神,黑曜石般的眸子,有種讓人深陷的魔力。
“好,真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呢。”
永安王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過來,細長的雙手拍出掌聲,卻給人壓迫感,仔細看他的眼睛,泛著妖異的藍光,透過韓蒼直直注視著我,由內心的最深處無端生出一股濃濃的不安。
韓蒼不動聲色地擋在我麵前:“王爺謬讚了。”
永安王似是誇讚一聲:“小小年紀就如此有眼力,看出來我是王爺,神女,也定不簡單啊。”
沈子寧擔心地拽住我的小指,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起身福了禮:“王爺說的哪裏話,韓蒼本就聰慧,善於識人,這整個庭院中無人能比得上王爺通身的氣派,剛才夫人也說,又貴客光臨,身份尊貴是皇上最疼愛的孩子,剛才子寧又談起您又是滿腔的崇拜,也就自然能確定您的身份了。”
永安王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子寧,子寧閉著眼睛隻管點頭,縣官夫人笑意盈盈的行禮福身:“是妾身說與這倆孩子的,有貴客臨門,自然要與他們說清楚,免得冒犯了王爺。”
縣官看著自己的夫人,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可縣官夫人,卻隻是冷淡地注視著前方,連眼神都不給他一個。
永安王又大笑了起來:“看來,夫人和神女是一條心了,那為何不提醒神女當眾頂撞自己的姑姑可是大不孝?我朝向來注重孝道,就算神女不知道自己的姑姑是當今的一品誥命夫人,夫人不會不知道吧,你說,本王要不要治你個連坐之罪呢?”
縣官當即嚇得一哆嗦,連忙跪爬在地上,沈子寧打著膽子說話:“你們好不講道理,明明是誥命夫人挑釁在先的。憑什麽……”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喝止住:“還不住嘴!”沈子寧扁扁嘴低聲嘟囔著:“本來就是嘛,爹爹最壞了。”沈將軍抱拳對著永安王:“是老陳教子無方,小女一向頑劣,冒犯了王爺,還請王爺海涵。”
永安王倒是寬宏大量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就著實讓人生氣了:“無妨,大小姐的性子直爽,很容易被人帶壞過去,畢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這邊的炮火剛平息一點,魏黎那邊又不閑著了:“王爺說的哪的話,這個野丫頭,怎麽可能是我外甥,我的三個外甥女可都好好在都城待著呢,哪容得下這麽個野丫頭攀親。”
永安王的嗓音又恢複了帶有磁性的低沉:“這就要問問神女本人了,神女名為魏蒹葭,可是魏相的幺女呢,七年前,可是魏老太爺最寵愛的孫女呢。算了,清官難斷家務事,這關係呢,還得夫人您自家理,忘了說一句,本王是要帶神女回都城的,今後的事今後再說吧,阻州縣令不是為神女準備了家宴麽?這件事就先翻過去,先開始家宴,對神女來說,機會難得,理應珍惜。”
話都說成這樣了,魏黎再怎麽咽不下這口氣,也還是乖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可眼睛裏的不甘和探究,是怎麽也掩藏不住的。
本來在魏家的身份還想瞞住,等回了都城再做打算,看如今這情況,怕是安穩的日子到頭了。
席位上沒有人再說話,就有幾個穿著像貴婦的夫人們偷偷用眼神打量著我,看我目不斜視的樣子,愈發地大膽起來,被韓蒼冷眼掃過去,有趕快移開了目光。永安王又開口:“怎的宴會還不開始?難道是沒有為神女準備節目麽?”
縣官還趴在地上不敢起來,聽見王爺文化,開始對自己的夫人發凶:“幹什麽吃的,還不開始準備?”
縣官夫人才笑意盈盈地拽了一根小樹葉,吹了一曲小調,九個曼妙的女子穿著薄紗輕衣就依次上來,拿著小扇扭著小腰,說不出的豔麗好看,在九個女子圍成一個圈時,從中間飛上來一蒙著麵紗的姑娘,手拿一籃荷花,所舞之處,皆有清香。
女子為永安王獻上了一朵荷花,又在跪著的縣官麵前舞動腰肢,縣官毫不為所動,縣官夫人的眼神,卻多了些絕望。
一曲舞畢,滿堂喝彩,永安王拍手叫好:“不錯不錯,有賞。”
縣官夫人走入庭院中心,跪下身子雙臂移過頭頂:“求王爺為妾身尋夫。”
“尋夫?怎麽說,夫人的夫君不就在這?何來尋夫一說。”
永安王的眸子裏泛起冷意,眸色好像都變成深藍,更為妖異,縣官夫人悲戚地看了縣官一眼:“這個人,並不是妾身的夫君,還望王爺明察。”永安王放生大笑:“笑話,這個人不是你的夫君又會是誰?”
聽見永安王笑,縣官的身子抖得越發厲害,反而永安王聲音低沉冰冷,縣官就越不擔心,就好像是永安王笑的越厲害,就說明他越生氣。
縣官夫人也不怕他,眼裏的堅定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妾身的夫君,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失蹤,這個人,是假的夫君,假的縣令。”
“哦?那你說說,是如何的假法呢。”
縣官夫人的語調悲悲戚戚,沈子寧小聲說:“她真可憐。”
我和韓蒼相互看了一眼,眼裏都有明了之意,若是這個縣官是假的,一切就能說的通了,不過王爺真能放棄這顆棋子麽?
“妾身半個月前,回娘家省親,回來就聽說夫君去迎神女來阻州,可是,晚上回來之後,就發現夫君的性格大變,連說話聲音,都格外尖細,甚至,還火燒神女的屋子,妾身的夫君,定不會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聽見縣官夫人連這件事都抖落了出來,顯然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既然她勢必要為自己討個公道,那我便幫她一把又如何。
便捂著嘴驚呼一聲,就差滴幾滴眼淚了:“是真的麽?仔細想來,那日也是奇怪,門窗都被上了鎖,根本沒辦法逃出去,還有今日夫人毒蛇,該不會也是縣官的手筆吧。”
縣官夫人對我投來感激的一瞥,沈子寧則是擔憂的抓著我的手上下打量,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帶頭說話:“幸虧神女有天神護體,要不然,唉”剩下的話不言而喻,也有的回憶起了縣官這幾日的種種反常:“對哦,前幾日我家小廝無緣無故被打死,去擊鼓鳴冤,以前程縣令多麽清正廉潔的一個好官,這次竟然收了人家的賄賂,好端端的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
聽得跪著的縣官臉一陣紅一陣白,永安王握著凳子的手暴起青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水都跟著崩了出來,我都替他的手疼:“程縣令,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