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牽線搭橋
陸瑰雲看裴微音的反應，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一時有點懵。
“不是吧！你真的看上劉士林了？”
一見鍾情這種事，聽過，沒見過啊！難不成還真有？怪不得昨兒一向精明強幹的劉士林也心不在焉的，合著真是鐵樹開花了？
陸瑰雲震驚之餘，竟然還有些八卦的喜悅。
但是裴微音是深教禮教束縛長大的女子，引此事為恥，被人知道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陸瑰雲是個現代人，在她的觀念裏，鰥夫寡婦再娶再嫁都是正常的事兒。再，像裴微音這樣，年紀輕輕嫁給先帝，不過也才侍奉過幾日罷了，難不成還要立個貞潔牌坊？
沒想到，她正在想如何促成這段姻緣時，裴微音卻突然坐直，向著床邊的柱子撞去。
“喂！”幸虧陸瑰雲眼急手快給攔了下來，要不然按裴微音這個勁兒，真不準兒是生是死。
裴微音素要臉麵，哭道：“我活著還有什麽，索性死了博個清白……”
“什麽清白不清白的，先帝都過世這麽多年了，你何苦要為他死守？隻要你們真心喜歡，就在一起又有何妨！”
隻要你們真心喜歡，就在一起又有何妨。
裴微音愣住了，看向陸瑰雲的眼神充滿不敢相信。蒼白的麵容似乎多了幾分血色，淚也停住，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你當真這麽想？”
陸瑰雲怕她再尋短見，連忙拿個靠枕給她墊上，無比堅定地點頭：“當真！”
“可是……不過是我鬼迷心竅，他一定沒有這麽想過。”
“不會啊，昨兒我看劉士林對你挺上心的啊。”為了暫時穩住裴微音，陸瑰雲開始胡編亂造，“他還問你來著。”
其實劉士林壓根兒沒問。
裴微音問：“他……他問我什麽？”
“他問及你安好，還昨兒衝撞你，萬分抱歉，想再見你，和你賠禮呢。”陸瑰雲張口就來。
從陸瑰雲看來，這倆都是清高的性子，在一塊兒挺合適的。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
“可是……”
“別可是了，再，你還沒有問過他的意思呢，不定他也正為此苦惱。”陸瑰雲道，“這事兒簡單啊，我去替你問問，要是他願意，不就成了？”
“皇上和太後不會答應的。”
“皇上那裏有我呢，太後……太後也是女人嘛，哪有女人想和別人分享丈夫的，她巴不得先帝的後宮解散，都把你趕出宮去呢！”
陸瑰雲罷，又端起藥來，對她道：“你要是不想留著性命出宮的話，就別喝這藥。”
裴微音心情十分複雜。她既萬分感激陸瑰雲願意相幫，又怕心事最終還是虛化。
然而，那碗藥就擺在麵前，像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還怕這一時半會麽。她緩緩伸出手臂，接住了藥碗。
陸瑰雲鬆了口氣，看她喝完了藥，才放下簾子離開。
“你去哪裏？”
陸瑰雲轉過頭，嘿嘿一笑：“去給你相親！”
劉士林下了朝準備回家，聽到有人喊他名字，頓住腳步，回頭一看，是陸瑰雲。
風呼啦地吹了起來，道旁一棵槐樹的樹葉落了滿地。他與陸瑰雲也算是老相識了，微微笑著，拱手行禮，道：“臣見過昌妃娘娘。”
“不必行虛禮了。”陸瑰雲擺了擺手，“我是來問你件事的。”
自從山西之行後，劉士林真正開始佩服陸瑰雲的眼光，從此相信女子中亦有真知灼見者。他保持著距離，但是態度很溫和：“娘娘是想問令尊的事吧？請娘娘放心，昨日根據皇上的示下，已經辦妥了，臣將補選之人都派往金陵，隻待令尊發話。”
“不是這件事。”
劉士林不解，不是為了陸知府的事，昌妃娘娘還能有什麽事找他？難不成是來替皇上傳話的？可這不符合皇上的行事風格呀。
他低頭道：“娘娘若有什麽吩咐，還請明示。”
陸瑰雲沒有那些個彎彎繞繞，有話就直了：“沒有吩咐，隻是想問你，你昨日見到裴太嬪了，你對她怎麽想的？”
劉士林眼神一閃，並未露出神色，他仔細回想，自己並未將對裴微音的心思告訴過任何人，昌妃娘娘不可能會知道。
仍是打著官腔，謹慎地回答：“臣當時衝撞了太嬪，嚇跑了太嬪的寵貓，行事魯莽，深感抱歉，還望恕罪。”
“除了這個呢？”
“除了這個……”劉士林抬眼，“娘娘的意思是……”
陸瑰雲想試探他，於是道：“太嬪病了。”
“什麽？她病了？”劉士林果然著急，但又立馬收住，回到一個大臣該有的姿態，“臣的意思是，太嬪病得可嚴重？是否請太醫診治？”
“關心則亂啊。”陸瑰雲笑著走到槐樹下，回頭對他道，“劉大人是不是很關心裴太嬪？”
話到這裏，怎麽著都有些變味。劉士林沉默片刻，盯著地上的青磚，十分關心卻又不敢表露，麵容壓抑。
陸瑰雲不等他回答，一笑：“大人可知道，太嬪得的是什麽病？”
“什麽病？”
“相思病。”
劉士林倏然變色，盯住陸瑰雲。
陸瑰雲麵不改色：“該的，我都了，怎麽做，就看大饒了。”
此時疾風起，吹得他的衣袖上下翻飛。他在沉思，也在淩亂。
劉士林原本想，太嬪和他絕無可能，此乃是對先帝不忠，罪該萬死。
可是，他昨晚夢了一夜的紫薇，伊饒神態笑容，都一筆一畫地刻在心裏。
那個“不可能”到了嘴邊，卻不出口。
最終，他想到了自己的功名，還有家中的父母。他不能為了一個女人，耽誤自己辛辛苦苦謀來的官職和仕途，也不能連累家人朋友，讓他們為他蒙羞。
“請娘娘轉告太嬪兩句詩。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還有，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臣，告辭。”
劉士林躬身，深深一禮，然後毅然決然，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