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死生契闊
最近玉芷宮很安靜。
也許，太安靜了些。
大家都知道，皇上和昌妃娘娘吵了一架，原先如膠似漆，現在分房而睡。昌妃娘娘一氣之下搬去了偏殿，還揚言要回娘家去。
但是昌妃娘娘還懷著身孕，皇上自然不肯。
皇上去了偏殿幾次，想把人勸回來，結果都是無功而返。
整個玉芷宮，安靜得連根繡花針穿線的聲音都能聽得見。皇帝在主殿悶頭處理政務，心不在焉，陸瑰雲在偏殿看她的書，也神思恍惚。
她是秉持現代觀念的人，平等自由是骨子裏帶來的東西。在她看來，娶和嫁就應該是一樣的，丈夫和妻子的地位也應該盡量平等。雖然爺當了皇帝，他們之間可能確實不能做到這點，但是她希望至少爺有這個意識。
“娘娘，您想什麽呢，書都拿反了。”鍾靈慧端了盞茶進來，提醒道。
陸瑰雲低頭一看，方才隨手轉了轉書，竟把書給轉反了，不禁失笑，連忙把書又轉了回來，接過那盞茶，抿了抿，道：“是我有些走神了。”
鍾靈慧也是一笑，從袖子裏取出本冊子，道：“這是這個月宮裏新添的物品造冊，請娘娘過目。”
陸瑰雲隨手翻了翻，別的宮添置的大多都是些尋常物件，翻到玉芷宮，卻見鳳袍、鳳冠、鳳印等赫然在目，這些東西都是皇後專用的，心裏一驚，這是要封她做皇後的意思？怎麽都沒事先一聲呢。
她對鍾靈慧道：“你去和內務府，我宮裏暫時不用添這些。”
鍾靈慧道：“先皇的喪期已滿，您複位皇後也是早晚的事，想必這也是皇上和太後的意思，恐怕不好推脫吧。”
陸瑰雲半晌沒話，然後突然問：“靈慧，你覺得，女子嫁男子，是不是就成為那男子的附屬品了？”
沒想到陸瑰雲會這麽問，鍾靈慧怔了怔，隨後好像能明白她問這話的含意，回答道：娘娘和奴才過，男子所能做的，女子都能做到，不應成為附屬。奴才受娘娘教誨，也是如此以為。”
“嗯。”陸瑰雲點零頭，突然茫然。她不知道，現在爺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麽。那日他所的話中，有意無意中透露的居高臨下的意味，讓她不太舒服。
是，爺是對她很好，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得勁。
這時蓮進來，福身低聲道：“皇上又來了，皇上這次見不到您就不走了，您看……”
孟池羽心不在焉了半，才把手上的政務磨完，非想來見她一麵不可。且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是她不讓見，就在門口一直等。他還就不信了，媳婦能有這麽狠心，讓他等整整一日？
陸瑰雲站起身來往外走，蓮忙問：“您這是做什麽去？”
“自然出去恭迎皇上了。”陸瑰雲話間已經走到令門前，看見孟池羽正等在那裏，向他行禮：“臣妾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請皇上恕罪。”
他眼前一亮，但又不願輕易透露歡喜的心情。反而上來就她虛偽：“得了吧你，什麽有失遠迎，來了幾次都不讓朕進門。”
然後大搖大擺地進了門，往坐榻上一坐，逮著茶就自己倒了一碗，叫眾人全部退下。
“怎麽？還生氣呀？”他看了她一眼，“這都好幾日了，你氣也該消了吧。”
陸瑰雲白了爺一眼：“這不是生不生氣的問題。是你的思想有問題。”
“行了孫太醫和朕了，朕知道你現在懷孕脾氣大，你什麽都對，成不成？”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他現在隻要一和她分開，就會十分想念。哪裏還姑上什麽對還是錯，忙站起身，從後麵輕輕摟住她的腰，略帶撒嬌地道：“搬回去吧，都老夫老妻了還賭氣，讓孩子們笑話。”
真難得，難看見爺撒嬌。但是陸瑰雲的原則還是沒變，她輕輕挪開他的手，轉過頭直視他的眼睛，道：“孟池羽，你是不是覺得，我擁有的一切，都是你賞賜給我的？”
爺眼神一閃，然後笑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是因為你那日，你覺得娶我就很給我麵子了……”
“這絕對不是原話。”爺矢口否認，“朕絕對沒這麽過。”
她非要理論這事：“那你也了類似的話！我不管！”
“行行算我錯了，我知道錯了，這幾連你麵兒都見不著，這懲罰還不夠大啊？”爺嬉皮笑臉地貼上來。
她冷著臉不搭理。
他沒辦法，想起一招來，撐著頭突然頭疼。
她一開始沒理，後來，他得越來越嚴重，她才忍不住轉過身去看了一眼。
以前他忙的時候，時不時地就有頭疼的毛病。會不會是最近又發作了？那可不好受。
“頭疼？真的假的？”
“真的。”爺還確實對她很是頭疼，“你能不能幫我揉揉？”
“叫個太監來給你揉。”
“不要，他們下手不知輕重，還是雲兒好。”
“你……”陸瑰雲看他眉頭皺得厲害，也有點兒心疼，輕咳一聲，“那這事先記著啊。”
他答應不迭，催她快揉。
她便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在他的腦袋輕輕揉了揉，問：“還疼嗎？好點沒？”
“嗯，雲兒一揉，就好多了。”他一副享受的樣子，“謝謝雲兒。”
她翻著白眼給他揉，道：“有什麽好謝的，我的性命都在你手裏，皇上有吩咐我哪敢不從。”
到這裏，她又突發奇想地問：“如果有一，我們吵得不可開交，你會不會要我性命？”
這麽著，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
爺本來頭不疼，被她一按倒有些疼，連忙坐直了她：“胡思亂想什麽？朕怎麽可能會要你性命？”
“你被李其玉下藥的時候，不就恨不得馬上殺了我？你可是皇上，你要殺我，我沒命活的。”
他明白，之前李其玉的事讓她失去了安全感，一臉嚴肅認真地道：“陸瑰雲你記著，你陸瑰雲的性命就是我孟池羽的性命，我就算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會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