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相見不如不見
可是一望過去，不知是不是錯覺，竟發現不遠處地上那人，眼睛好像蒙上了些許的灰塵。頭都給砸破了，還要低頭替人情，看樣子怪可憐的。
他這時想起翡翠白材事來，這些對付她不就是為了找回麵子麽？現在麵子既找回來了，不給則顯得自己氣，於是指著不遠處高高供在架子上的翡翠白菜，以施舍的口吻道：“你要的賞，就在那裏，自己扛回去。不過有一點朕要和你明白，禦賜之物，不能送人，不能轉賣，得供著，明白麽？”
陸瑰雲暗罵自己太笨，怎麽竟忘了還有這條規矩？合著這翡翠白菜，就算是價值連城，不能賣就不能變現啊！那她要這玩意幹啥使，這不是給自己找了尊佛供著麽？
被算計了！她咬牙恨恨地想。
他則頗為自得地俯視著他，仿佛是在嘲笑她棋輸一著。
藏書閣老鄧憂心忡忡地等了半，沒想到竟然真的等來了這棵翡翠白菜。禦前的人心翼翼地搬來，此乃禦賜貴重之物，需要專門設一個地方供著，所以特意打了個高高的架子，將翡翠白菜擺在上麵。
老鄧對著那高高在上的翡翠白菜，躬身拜了拜，然後抬頭觀察一番，嘖嘖稱奇道：“我進宮幾十年，隻聽過翡翠白菜，還沒見過這物什哩。”
老鄧著回頭，對陸瑰雲豎起了大拇指：“還是你這丫頭能耐啊！”
陸瑰雲卻沒有半點高心意思，反而一副的模樣，憤憤地道：“不就一顆破白菜，有什麽了不起的。我現在還不想要了呢！我去他的……”
她話沒完，被老鄧一把捂住了嘴。
老鄧緊張地左看右看，確定沒人聽見才鬆開手。訓斥她道：“皇上賞的東西你也敢罵？你這丫頭真是活膩味了。”
陸瑰雲歎了口氣，沒再什麽，繼續幹活去了。老鄧跟過去幫忙，拍拍她的肩膀，關心道：“瞧你臉色有些累。別幹了，我來吧，你吃飯去。”
“我臉色難看不是因為累……”陸瑰雲拿起雞毛撣子，麵無表情地撣璃書架上的灰塵，道，“是用飯的時辰了，您去吧，我不想吃。”
“人是鐵飯是鋼，你這麽著不吃飯可不成。丫頭，你瞧你現在這麽瘦，你爹娘得多心疼呐。”
聽了老的話，陸瑰雲想起自己遠在金陵的爹娘，想必他們得知廢後的消息，也很掛心她吧。
明亮的夕陽將書架染成橘黃，沒來由地鼻子一酸。倒不是因為淪落至此，而是覺得對不起家人。
好在父親和幾個哥哥的事業沒有受到她的牽連。
想到家裏長輩，看老鄧時也更加親切了幾分。便問：“老鄧，你就打算這麽一輩子在宮裏當差？”
“可不咋地。”老鄧眸子暗了暗，“像我們這種宦人，無兒無女的，還不就得在宮裏幹到死？”
“那你還有別的親人嗎？”
老鄧搖頭沒有，他是窮苦人家出身，從就被家人賣進宮來當太監，父母早過世了，上頭一個親哥也過世了。他是世上漂泊無依的老浮萍，在紫禁城當一輩子差，最後估計也就死在紫禁城了。
他著抹了抹淚，然後對陸瑰雲道：“不過你們姑娘家好，到了年紀能放出宮去嫁人。何況雲兒你這麽個人材，肯定能找到好夫家。”
“皇上不肯放我出去。”陸瑰雲像對老鄧，也像對自己，“我估計和你一樣，也要老死在這紫禁城裏了。”
老鄧問皇上為何不肯放她出去嫁人。她一笑，她已經嫁過人了。
老鄧大驚：“你莫不是在誆我？你嫁人怎麽會進宮？”
“因為我嫁的人……已經死了。”陸瑰雲咒了他一句。
這下老鄧頓時明白了，原來是個年經的寡婦啊。想必以後在宮裏當嬤嬤的。他為她大感惋惜，這麽才貌雙全的一位姑娘，大好青春就這麽……
“老鄧你放心，你百年之後，我給你買棺木好好安葬，必不會讓你去亂葬崗的。”
一語中了老的心事，他在世上沒什麽親人，現在唯一憂愁的事情就是身後事，也許是平時過一嘴，陸瑰雲就記下了。
他老淚縱橫，拉著陸瑰雲的手：“真是好姑娘，你放心，以後有我老鄧一，就算舍命也會護你周全。”
此後幾日，皇帝常常命人來藏書閣找書，有的是拿去辦正事，有的則純屬是他一時興起。還指定要陸瑰雲親自找了送去。
這日他更加過分，一之內，陸瑰雲幾乎往幹清宮跑了將近二十次。
就算是脾氣再好，也不帶這麽折騰饒。陸瑰雲終於忍不住了，一邊掏手帕擦滿頭淚，一邊衝他翻白眼。
“你要找書，就不能名字一口氣把書名完嗎！”
孟池羽就是故意的，冷笑道：“怎麽？不想幹活？那就回冷宮去吧。這輩子也別出來。你不幹這差事，自然有人搶著幹。”
“你……”陸瑰雲的白眼簡直都要翻上去了，合著他以為讓她跑腿還是她的福分？
她跑了這麽多趟，再好的身體板也是唇焦口燥，現在隻想著退下去到耳房裏討口水喝，懶得再多什麽，句告辭就要走。
這時剛好趕上永福進來。她能明顯感受到，永福看見她時的神色變了變。
“皇上。”永福熟練地打了個千道，“謙王殿下下了學，來給您請安了。”
孟和昶來了？陸瑰雲臉色一灰，下意識地退後兩步，她現在這副樣子，是絕對不能再見兒子了！
現在出去，肯定會和他撞個正著。於是，她瘋了似的找地兒躲，立刻鑽進了一道屏風的後麵。
剛躲進屏風後麵，她就聽見兒子進來請安的聲音。
“兒臣恭請父皇聖安，父皇萬歲萬安。”
皇帝朝屏風的方向看了一眼，這女裙有意思，兒子來了，像賊似的躲著不見。
“父皇，您看什麽呢？”孟和昶抬頭，有些好奇地也往屏風的方向看去。
“沒什麽。”皇帝猶豫了下，並沒有拆穿她，“書房裏好像進了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