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猜忌
本以為這已是殘局，沒想到挑燈夜戰，還能再下一個時辰的棋。兩人為了助興，邊下棋邊喝零兒酒。
最後皇帝贏了孟世端一個子，才滿意地收手。
已是子時。這場“拉據戰”的戰線拖得太長，加上酒勁，孟世端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眼皮子慢慢往下垂，不一會兒就合上了，竟趁著宮人換茶水的工夫，趴在棋盤上睡著了。
皇帝看他睡得香甜，也不忍弄醒，便朝永福招了招手，低聲吩咐他扶王爺就在暖閣裏歇下，再去景陽宮傳個話。
孟世端半醒不醒的，由宮人們侍候著換了衣裳，就這麽著在暖閣裏睡著了。
楊念玉在景陽宮等到大半夜，沒等來孟世端他人，倒是等來了他夜宿暖閣的消息。
晚膳時她就等著他，一直等到這時辰，菜已熱了幾遍，現又涼了。
侍女藕兒知道王妃心情不好，試探地問：“王妃要不再叫廚房做新的來吧？”
她心思千回百轉，不知他不願回來，是因為生她的氣，還是因為想給她點教訓看。
又或者，看上別的女人了，找個借口夜不歸宿而已？
夜黑了，她眼前卻是更深的黑。沒胃口地搖頭：“我不吃了，撤了吧。”
藕兒愣了下道：“您晚上一點兒沒吃，這不好吧。”
“叫你撤就撤。”
“是。”
偏房裏傳來兒子哭鬧聲，往日都是孟世端哄著兒子睡覺。今兒楊念玉隻好自己去哄，哄到後半夜，聽著孩子漸漸均勻的呼吸，當娘的卻失眠了。她想了很多很多解釋，還是覺得夜不歸宿，定是因為他有了別人。
前一日確實累著了，孟世端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睜開眼，發覺身旁無人，意識到不對，連忙坐直了身子，邊換衣裳邊問怎麽回事。
宮人聞言進來躬身：“王爺您醒了，昨兒你和皇上下完棋睡著了，皇上就讓您睡這兒了，奴才們這就伺候您起身。”
孟世端這才回想起來，由著宮人服侍，問道：“可和王妃過了？”
“王爺放心，皇上叫人去傳過話了。”
他點點頭，連忙穿戴整齊地回景陽宮去。
藕兒在給楊念玉梳頭，見他來了，忙放下梳子行禮。
“你們都下去吧。”
“是。”
他拾起梳妝台上的梳子，親自為她篦發，賠笑道：“昨兒實在有些不清醒，你沒等我吧？”
楊念玉一動不動地坐著，沒搭話。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他一個不留神，梳到她頭發的一截打結處，她也隻是咬著牙沒吭聲。
“你還生我氣呢？”他訕訕地放下梳子，攬住她的肩膀。
她推開他，冷冷道：“臣妾不敢生氣。”
“還不生氣，你這就是生氣了。”孟世端輕輕纏住她的青絲長發，笑道，“為這點事生氣不值當。”
透過銅鏡，他瞥見了她一圈濃濃的黑眼圈，便知昨夜肯定是睡得不好。
“是不是那子吵得你睡不著？叫別人去哄就成了，幹嘛非勞累自己。”
她答非所問地道：“王爺昨夜在哪睡的？”
“皇上沒叫人傳話嗎，我昨兒困了睡暖閣的。”
楊念玉才不相信，隻認為他在撒謊，冷哼一聲：“吧，昨兒是去的青樓還是睡的宮女？”
孟世端先是一愣，旋即臉漲得有些紅，浮現出慍怒的神色：“你什麽？”
楊念玉站起身來，咬著牙道：“你若真有相好的，也不用瞞我，直接娶回來做妾就是了。可是修兒還不足月，你就幹這種事，像個當爹的嗎？”
被冤枉的滋味，還是被心愛之人冤枉，如同是萬箭穿心。
男饒拳頭狠狠地砸在梳妝台上，將那些金銀玉飾震得濺起，落了滿地。楊念玉被這聲響嚇了一跳。
就在她以為他要動手打饒時候，他已一揮衣袖賭氣地走了出去。
她頹然地坐了回去。腦子裏怎麽也想不起畫麵，隻記得他惱怒時屋子裏那些可怕的聲響動靜。
更不確定她是猜對了，還是沒猜對。隻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生她氣了。
她趴在梳妝台上，失控地哭了起來。
原本他們定的這日，是他陪她回娘家探親，這下也去不成了。楊府的熱了半日，沒等來王爺王妃，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
孟世端離開景陽宮，轉頭就去郊外騎馬了。
縱馬狂奔時，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速度之快，才能讓他稍稍忘記這些不如意。
再回宮時，錯過了下鑰的時辰，便在宮外的朋友宰相汪森家裏借宿了一夜。
他又是一晚上沒回來，且這次連個口信也不帶，她一時有些心慌，在想是不是猜錯了他的心思，才會讓他這般惱怒。
第二日，她借著宮人相助去了暖閣，給皇帝請安。
“臣婦叩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皇帝也聽孟世端一夜沒回宮的事，猜她來訪是與此事有關，便放下手中的公務，出來相見，親自扶起她道：“三嬸不必多禮，快看座。”
楊念玉坐下，心中惴惴，道：“臣婦問皇上一事，還請皇上務必據實以告。”
“什麽事？”
楊念玉猶豫地開口：“我想問前一日，王爺是真的宿在暖閣嗎？”
皇帝登時明白，合著三嬸是懷疑他三叔外麵有人啊？
他連忙為孟世端證明清白：“沒錯，那日朕與三叔下棋，喝零酒，見他困了，就讓他歇在這了。”
皇帝沒必要騙人。楊念玉的心驀然一沉，原來，竟真是她錯怪他了麽？
“是臣婦錯了。臣婦不該猜忌王爺，這下，王爺必是厭惡臣婦至極了。”她喃喃，似在皇帝，也似在對自己。
“你先別急，朕這就叫人找三叔去。”皇帝叫人去找，然後回頭對楊念玉一笑，“三嬸這又是何必呢，三叔什麽樣式人朕能不知道麽，哪能趁著你生孩子，幹那苟且之事。”
皇帝派去找孟世賭人，很快就在宰相府裏找到了他。
他進暖閣，正要和皇帝打招呼，卻見楊念玉就坐在窗下，稍稍一愣。
楊念玉聽見腳步聲就知道是他，忙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