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寒梅著花未
顧襄過年向太子告了幾日假,回到顧府。才一進花廳,就嗅到一股梅花的暗香,在空氣中浮動。
咦,她怎麽不記得家裏種過梅花?正當顧襄四顧環視,後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轉身,程遠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走了出來,手上掬著一捧剛摘下的花束。
他閃現得太過突然,把顧襄嚇了一跳。
她捂著胸口驚魂未定,回過神來詫異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大過年的,我自然要來給嶽父嶽母拜年了。”程遠笑道,把花束交到顧襄手裏,芳香撲鼻,“這花是我剛摘的,送你。”
顧襄心裏藏著高興,表麵卻板起了臉斥道:“什麽嶽父嶽母?你再胡說,我就趕人了。”
她一麵這樣說,一麵取了把剪子,稍微修剪花枝,再將花束插進琮瓶。
窗台上的陽光充足,照著花瓣的飽和色澤,襯著疏疏的枝條,宛若初生般的明豔動人。
女孩子哪有不喜歡花的,即便平日高冷如顧襄,望著這豐饒馥鬱的花朵,也忍不住展開了笑顏。
她笑,程遠也跟著傻嗬嗬地笑。
顧盛從大門進來,一看見程遠就打招呼:“姐夫來了!”
“別亂叫!”顧襄瞪了顧盛一眼。
顧襄不在的時候,程遠常來顧府做客,儼然以顧家女婿的身份自居,一來二去和顧盛混熟了,顧盛那個二皮臉,收了點好處,就開始直接管人叫姐夫。
“喲,稀客呀。”顧盛看見顧襄,陰陽怪氣道,“這不是顧大人嗎?怎麽百忙之中,還記得來敝府呀?”
“顧盛你搞清楚,這是我家!”
顧盛嘿嘿一笑,看了一眼她身邊的程遠:“你這不是要嫁人了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不如回婆家去吧!”
顧襄氣得隨手抄起個雞毛撣子,追著弟弟滿花廳打。顧盛一麵逃,一麵大喊“來人啊!救我!”
顧襄這次被惹惱了,不由分說非要教訓他一頓。
姐弟倆你追我趕,像貓和老鼠,在花廳裏團團轉圈。
顧盛跑得直喘氣,實在跑不動了,直接往程遠的身後一躲,呼了一聲“姐夫救我”。顧襄一個不防,手上的雞毛撣子已經甩了出去,正好打到了程遠臉上。
程遠沒反應過來,隻感到一陣悶疼,接著一股熱流從鼻子裏湧出,鼻子青了一塊。
哐當——
顧襄手一鬆,雞毛撣子應聲而落。
丁氏聽說女兒回來,就來花廳察看,不防剛進門就看見這丟一幕。
“襄兒!你在幹什麽!”丁氏一臉焦急,忙命身邊丫環去扶程遠坐下,又叫人來止血上藥。
此時的程遠已經赴任成為了光祿寺卿,是朝廷的命官。這一旦破了相,還不知該如何出去見人。
顧盛見勢不妙,早就腳底抹油開溜了。隻留下顧襄站在原地,一個人低頭聽著母親的斥責。
丁氏罵過女兒,又怕程遠追究,一個勁地給他道歉:“襄兒平時不是這樣的……是我沒管教好她,實在對不住。”
顧襄撇嘴,小聲爭辯了一句:“誰讓他擋在顧盛前頭。”
“你還有臉說?就算是你親弟弟,也不該下這麽重的手啊!”丁氏喝斥道,“你給我去祠堂反省一晚!”
顧襄沒有立即去,丁氏更加生氣:“怎麽?你以為當個女官,我就管不動你了?”
“不是,娘。”顧襄連忙道,“女兒知道錯了,隻是不知程大人傷勢如何?”
程遠挨了打後鼻青臉腫的樣子,哪裏還有半點官員的威嚴,就連溫良公子的氣度也蕩然無存。
他掙紮著坐直,還要勉強打腫臉充胖子,對丁氏道:“不妨的,我沒事……”
話沒說完,又有鼻血流出。
“你快別說話了。”顧襄掏出一條手帕,給他捂住鼻子,“等血止住再說吧。”
帕子上散著淡淡的清香,讓他頓時感到一陣安寧。過了一會兒,終於止住了血。
“顧夫人不要責怪小姐,她是無心的。”程遠起身,朝丁氏作揖。
丁氏見他如此大度,對這個未來女婿又多了幾分好感,指著顧襄命道:“你就在這裏照顧程大人,我再去找顧盛那個混小子算賬去。”
“是。”顧襄小心翼翼地問,“那今晚……”
顧襄以前被顧令達在祠堂罰跪,她可不想再遭一次罪。
丁氏原本就不舍得責罰女兒,故意說要罰她去祠堂,也有試探程遠的意思。此時正好找著了台階下,戳了戳女兒的額頭:“程大人既然饒了你,那我自然就不追究了。”
顧襄長呼一口氣,目送丁氏離開後,回過頭,正要向程遠道謝,手就被他抓了過去。
程遠盯著她,眼睛裏似笑非笑的神情:“襄兒打了我,可要負責?”
“你無賴。”顧襄這麽說,卻並沒有將手抽回。
程遠握緊她的手,信誓旦旦:“不就兩年嗎?我等你。”
他這麽癡情,反讓顧襄更加為難了。顧襄與孟和昶商量的是兩年之後再議。但是兩年之後孟和昶放不放人還是個問題。
如果兩年之後,孟和昶還是不放她走,那豈不是讓程遠白等兩年?雖然程遠是個男人,但是耽誤人家兩年也不是個事兒。
趁雪沒化,孟和昶和孟池星在東宮的石影壁前堆起了雪人。
顧襄回宮,路上就遇到了兩個小家夥。
“兩位殿下,在幹什麽呀?”
她突然出現,孟和昶高興得立刻撲了過來。孟池星則比較含蓄,笑著問了一句顧姐姐好。
孟池星比孟和昶僅大一歲,卻高了一個輩分。不管怎麽著,輩份不能亂,所以孟和昶管顧襄叫姑姑,孟池星就叫姐姐。
“姑姑你快看!”孟和昶指著他們堆出來的幾座雪人,介紹道,“這個是我,那個是小叔叔……”
說著說著,他眼睛一亮,指著“他自己”的雪人旁邊的一個還沒堆完的雪人:“這個是姑姑!”
顧襄一看,她那座雪人的手“牽著”孟和昶那座雪人的手,小雪人依偎在大雪人身邊,就像是兩個親密無間的連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