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
黎珂和劉明坤雙方約定在教務處主任辦公室對峙的時間如期而至。
??離正式名單公布還有兩個小時，一份不帶黎珂姓名的名單初稿已經擬好，隻等徐主任一個電話，便可通過y大教務處官方賬號發布。
??蝸蝸頭和王紫上應數專業課去了。齊裕得知劉明坤和葉鵬飛都會出席，非要陪著黎珂去教務處替她助威不可，卻被繃著一張死人臉的徐主任攔在大王花浮雕外：“無關人員不得入內。”
??“我是無關人員？”齊裕點點自己，又指了指主任室的長沙發上跟葉鵬飛手拉著手的白衣少女，“那那個又是什麽東西？”
??葉鵬飛伸長脖子隔空反駁：“怎麽？你對我女朋友有意見？”
??“為什麽他女朋友可以進來我不行？”齊裕雙眼一眯，毫不客氣地頂回去，“她也是幕後參與者嗎？是策劃，還是替人衝鋒陷陣的炮灰？”
??“你……”葉鵬飛表情扭曲了一瞬，被黎珂一記眼刀瞪了回去。
??徐主任對她咄咄逼人的態度很是不爽，眉毛向下一耷。那少女就在他準備發火的當口掙開葉鵬飛的摟抱站了起來，像是微微欠了欠身，露出胸口若隱若現的溝壑。
??“對不起。”她低著頭，輕聲說，“我現在就走。”
??“何霜！”
??她對麵露不滿的葉鵬飛搖了搖頭，“我在門口等你們。”
??走過黎珂和齊裕身邊時，還特意朝她們瞄了一眼，唇瓣微動，最後別開了視線。
??齊裕：“……”媽的，好大一股茶氣。
??何霜如此講理，齊裕也隻好站在門口等待。她雙手往胸前一抱，背靠牆壁，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黎珂拍拍她手臂：“放心，我能解決。”
??話雖這麽說，黎珂心裏卻明白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她手裏看似握著充足的證據能夠證明自己的推免證明和成績的確被人惡意篡改，但越是細想越是感到心驚。
??——居然沒有一份證據能夠直指真正的幕後黑手劉明坤。
??不，其實是有的，就是那份楊詩竹親口承認劉明坤指使她抽掉獲獎證明的錄音。
??黎珂攥緊了手機，手指無意識地在播放鍵左右滑動。這是把雙刃劍，隻要她把這段錄音播放出來，劉明坤和楊詩竹必然兩敗俱傷。
??這兩人狗咬狗，自作自受，同她又有什麽關係？
??徐主任撩撩頭發，把輕慢寫滿臉上：“事不宜遲，快點開始吧，黎珂同學。你說統計學三班班長劉明坤同學惡意篡改你的推免證明和課程成績，你的證據在哪裏？”
??主任室的沙發並不讓黎珂感到舒服。她站起身來調整了呼吸：“在提交證據之前，我想先向徐主任您確認兩件事。”
??走廊拐角處，兩個出乎一些人意料，又在另一些人預料之中的身影漸漸顯現。
??齊裕親熱地向其中一個打了聲招呼：“學長，你怎麽來了？”
??李孝淩說：“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已經開始了嗎？”
??齊裕：“嗯。”她和李孝淩並不熟悉，因為他之前幫了黎珂許多的緣故，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兩人強行你來我往地客套了幾句，才低下頭刷起手機來。
??楊詩竹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她若無其事地緊緊靠著主任室的大門，臉色有些發白。
??“第一，我今天提出的證據和在這裏針對證據有效性所說的一切是否需要對外保密？”
??徐主任漫不經心地說：“校方原則上隻公布最終的處分結果。今天所有的內容都由教務處的老師記錄在案，你們告訴別人當然沒人管，不過如果往外傳謠，學校也是會追究責任的。”
??說到這裏，他掀起眼皮，看著黎珂笑了笑：“黎珂同學，你沒有迫不及待地廣而告之吧？往別人身上潑髒水可是性質很惡劣的。”
??黎珂冷冷地瞪回去：“徐主任，身為校方負責人您能不能不要偏頗得這麽明顯？您這樣的態度，我是否可以懷疑最後的會議記錄上也會出現大量不實的帶傾向內容呢？”
??她說到這裏，意有所指地掃了劉明坤一眼。
??徐主任眉頭一拱：“黎……”
??“珂”字還沒吐出來，就被黎珂無情地豎起兩根手指打斷，“第二，如果我的推免和綜測材料確實存在被故意篡改的情況，學校是否就會為我推遲正式名單公布時間？”
??“蛤？”劉明坤聽出她話外之意，站起來嘲諷，“你開什麽玩笑？黎珂同學，你是在為誣告找台階下嗎？托你的福，我的名譽可是……”
??“徐主任！”黎珂走到碩大的紅木辦公桌前，雙手使出全力拍在桌麵上！
??啪！
??巨大的聲響嚇得劉明坤一下子跌坐回沙發裏。
??徐主任瞳孔微縮，書記員也抬起頭來，震驚地看著她。
??她對各方的視線渾不在意，緊緊盯住徐主任的眼睛：“請你明確地回答我會，還是不會？”
??“哦，”她取出手機，調亮屏幕，把正在畫出波形的錄音機展現在他眼前，“為了讓整個過程更加公開透明，我這裏也姑且錄了一下。”
??徐主任避開她鋒利的視線。材料確實被篡改，學校卻還置之不理，要是她通過什麽渠道把這件事傳播出去……
??偏偏隻要內容屬實，就可以向外傳播這層意思是從他自己嘴裏說出來的，現在要是矢口否認就變成自己打臉，前後矛盾！
??可惡！她的第一個問題，根本就是挖了一個坑讓人跳下去！
??黎珂沒有放過他任何的微動作：“徐主任，您的點頭就是會的意思嗎？您的沉默我理解為默認沒問題吧？”她微笑著轉向書記員，“請這位老師，如、實、記、錄。”
??主任室裏突然傳出的巨響讓門外等候的所有人齊齊一震。
??何霜抬眸，李孝淩下意識向門口邁出兩步，楊詩竹幾乎把耳朵貼到門上。幾秒後，齊裕衝破重圍，一把推開門：“黎珂！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合夥欺負你？”
??站在房間中央的黎珂回過頭來。
??那一刻，天光透過雨幕照進昏暗的室內，將這少女半明半暗的剪影映成一柄利劍的形狀。
??“無關人等立刻離開這裏！”徐主任被黎珂拱起的一肚子火盡數發泄在圍觀群眾身上，“如果你們再幹擾我就叫保安上來了！”
??……
??證據被一項項提出。
??先是多元統計分析的成績單，表單上黎珂的對應分數明明是名列前茅的98，在教務係統上的成績卻變成了65。白紙黑字，無可辯駁。
??徐主任麵色不善：“輸成績的是誰？”
??“是我，我是統計學三班學習委員葉鵬飛。”出乎黎珂意料，葉鵬飛似乎對這份成績單出現於此並不怎麽驚訝，“我承認我輸錯了成績，但這隻是我的工作失誤而已，不存在什麽刻意不刻意的問題。是人都會看錯，何況這麽密密麻麻的一份表格，我最近要輸入的成績太多了，一下子就看花了眼。”
??黎珂順著葉鵬飛的肩膀看向靠坐在沙發上的劉明坤。
??……這兩人，亦是有備而來。
??徐主任挑起眉：“你說你看錯了？”
??“是啊。”葉鵬飛指著黎珂成績下麵那一行，“老師你看，她下麵那個同學就考的是65，我應該是把上下兩個人看混了。純屬失誤，在這裏向你道個歉，不好意思啊，黎珂。”
??他佯裝親昵拍了拍黎珂的肩膀，黎珂顧不上揮開他，奪過電腦鼠標拉到那個同學的對應成績。
??果然，上麵“多元統計分析”一欄寫的是98分。
??原來如此。即使是故意輸錯成績也並非憑空編出一個特別低的分數，而是把上下兩個成績調換。這樣一來，葉鵬飛所謂“看走眼”的理由就能成立。
??恐怕昨天潛入208宿舍偷走成績單的事也被他們發現了。
??黎珂冷笑一聲，“不小心弄錯了？你倒還想得挺縝密。那這段視頻你又如何解釋呢？”
??她輕點鼠標，把手機上的視頻連接電腦開始播放。畫麵中是空無一人的數學係機房，一個人的身影忽然進入眾人視野。
??葉鵬飛臉色頓時變了，劉明坤神情亦是陰霾一片。
??視頻中那人轉過臉來，露出下頜線上的黑痣。
??黎珂問書記員：“看得出來吧？雖然是我用手機二次轉拍，但是不是還挺清晰的？”
??書記員剛想回答，被徐主任圓瞪的怒目堵了回去，埋頭奮筆疾書，一臉吃到大瓜的表情。
??葉鵬飛掛不住臉上的笑容：“喂喂，這是怎麽拍到的啊？那天晚上明明……”
??他自知失言，黎珂卻抓住了他的漏洞，步步緊逼：“為什麽拍不到？數學係機房內外都裝有監控，你進入監控室的全過程應當全部存在監控室的主機裏吧？”
??葉鵬飛明明比她高，卻完全被她壓製，不受控製地向後小步退著，上下唇顫栗著撞在一處。
??“真是奇怪，你怎麽敢去到處掛滿監控攝像頭的係裏機房幹這種事啊？”黎珂向前一步，幫他回答道，“因為你知道自己的個人電腦IP會更容易暴露。”
??劉明坤伸手來擋：“夠了！”
??啪！
??黎珂重重打開他的手，搶上前攥住葉鵬飛的襯衫領口吼他道：“不要再往後退了！”
??※※※※※※※※※※※※※※※※※※※※
??明天加更一章！明天！謝謝大家的支持和陪伴！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