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情總被多情惱
蘇涼煙似沒看到一般，站在原地身形未移，甚至麵色都不曾變上半分。若是細細看去，定能發現她笑意吟吟的嘴角上凝著的冷笑，但可惜這幫寇賊以為蘇涼煙嚇得傻了，一個個窮凶極惡地往上撲。
“啊……！”一聲慘叫過後，一個高瘦的寇賊直直地倒在地上，竟是連掙紮都沒有半分，捂住脖子就這麽僵在了地上，血順著他的指縫汩汩地往外流，漸漸染紅了周遭的地。
那個矮胖的寇賊一愣神，而後伸出手去探了探高瘦的鼻息，觸電似的縮回手：“大哥！老三他……他沒氣兒了！”
餘下的三人聽得矮胖帶著顫抖的聲音，齊齊停下了動作，奔至高瘦的屍體前，發現他真的已經再無生氣後，一個黑黑的寇賊拿著刀便衝向蘇涼煙：“你個心狠手辣的娼婦！居然對三哥下這樣的毒手！我王五今日便要你拿命來還！”
他大吼一聲，手中的刀已是高高舉起，卻在最高點猛然頓住，然後手無力地垂下，整個人隨著刀一起狠狠地栽向地麵，不再動彈。
“老五！”餘下一個還未出聲的寇賊忽的發出一聲悲慟至極的呼喊，“大哥！這個女人害死了老三和老五啊！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她，我要將她千刀萬剮！”他的臉因為悲痛和憤怒而扭曲，眼裏是不加掩飾的狠厲，加上地上還在流血的屍體，這樣的畫麵顯得甚為可怖，但，蘇涼煙笑了。
“你……你笑什麽！離死期不遠了你居然還笑的出來！”他望著這樣的蘇涼煙，不覺有了一絲驚慌，她背對著朝陽，一步步走近她們，她像是從陽光裏走來，周圍的金光襯得她高貴如神祇，逆光的臉上表情卻是晦澀不清，像是光與暗的結合，明明笑靨如花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栗之感。
“我……我們不做了！老四，咱們撤！”為首的似乎也對這樣的蘇涼煙生出了懼意，拉起矮胖，衝老四喊了一句便拔腿就跑，竟是連兄弟的屍首都不再顧及。
剛跑出沒幾步，一枚飛刃便釘在了他麵前的樹上，離他的鼻間不過手指寬的距離，泠泠地閃著寒光。
“你想去哪兒啊？”蘇涼煙的聲音明明帶了一絲戲謔，此刻在他聽來卻更像催命的聲音，讓他的雙腿不住地打顫。
“方才不是說要劫了我的財，連我的衣裳都不放過麽？如今我可是好好地在這兒等著，你怎麽不過來取呢。”
為首的終於知道，今日來劫蘇涼煙實在是一個錯誤至極的決定，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女俠饒命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千不該萬不該衝撞了女俠！小的給女俠磕頭了，懇請女俠放過小的這一回，小的日後必將當牛做馬侍奉女俠！”
“當牛做馬便不必了，隻需告訴我，是誰雇的你們意欲取我性命？”
為首的一愣：“我們是山賊，自是見人便搶，哪……哪兒會有人雇我們……”
蘇涼煙的柳眉擰起：“不說實話？讓我想想，你是喜歡在左臉上劃一道，還是右臉呢？或者……這兒？！”話音未落，蘇涼煙一腳踩上大漢的腳踝，一個用力，他的哀嚎伴隨著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
“你若是執意不說，我也無他法，唯有將你的經脈骨骼寸寸壓斷，誰曉得日後你會不會再被人雇了對我不利呢。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想想都覺得著實惶恐。不若我來猜猜，是不是一個年輕的小姐，不，或許是一個丫鬟，是否嬌嬌弱弱，甚為貌美？”
見為首的大漢猛然瞪大眼睛，蘇涼煙知曉自己的猜測已然被證實，正準備結果了他的性命，忽的一陣心悸，從身體深處湧出一股寒意，冰冷徹骨，痛得深入骨髓。
跪在地上求饒的大漢見蘇涼煙忽的麵色慘白，失了血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清楚這是上天送給自己的機會，殺了她，自己就可以拿到大把的銀子，再也不用帶著一幫弟兄每日靠打家劫舍為生，於是他向矮胖和老四使了個眼色，三人一齊慢慢地逼近蘇涼煙。
蘇涼煙看到他們的動作，可是全身如墜冰窖的痛苦卻讓她沒有半分氣力來對付他們，她咬緊牙關，想要忍痛用飛刃解決了他們，可手指卻僵硬得不受控製，竟讓飛刃直直地掉到了地上。
見到蘇涼煙這般，原本還有些忌憚的三人再也沒了顧忌，拾起刀凶相畢露地衝了上來：“為老三老五報仇！”
眼見著刀芒已經在自己眼前了，蘇涼煙還在努力驅走這股莫名出來的刺骨的寒冷之感，一個聲音忽的響起。
“你這丫頭，怎麽總是這樣不小心。”聲音溫柔而空靈，就這麽在林間漾開來去。
蘇涼煙忍住劇痛詫異地望去，卻沒發現人影，同樣沒看到人的三個寇賊不禁有些慌神：“什麽人，在這裏裝神弄鬼！你爺爺我可是嚇大的，快……快給我出來！”
林中死一般的寂靜，連鳥雀的鳴叫都沒有半分。
蘇涼煙卻發現，身體上被冰凍般的痛苦，竟是減輕了許多。
“誰！究竟是誰！出來……快出來！”為首的寇賊大喊大叫地揮舞著刀，身後的兩個寇賊似乎也受了他的影響，麵色帶著驚慌，這種驚慌在他們看見自己的大哥周身燃起火焰時霎時間充滿了他們的腦袋。
“大哥！大哥……”身上著了火的寇賊還絲毫未覺，直到看見自己的兄弟驚恐萬狀地望著自己，他才低頭，猛然發現自己周身都已著火，連尖叫都還沒來得及發出，火焰忽的變大，隻一瞬，他就仿佛人間蒸發般，消失了。
“鬼！一定是鬼！救命啊有鬼啊！”矮胖似乎被眼前沒有一絲鮮血的恐怖場景嚇著了，抱住老四怎麽也不肯撒手，但發現自己身上也著了火時，卻是一句話也喊不出來了，隻是瞪大眼睛看著火焰將自己和老四一同吞沒。
“擾我涼煙者，死。我的女人，豈是你們這些宵小可以驚擾的？”
充滿磁性的聲音，輕易便斷了人家的生死，蘇涼煙看著林中走出的白衣男子，卻是彎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