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觥籌交錯再相對

  蘇涼煙聽見不遠處傳來低低的說笑聲，於是放緩了步子，身子微微收起，本就蒼白的臉色因為刻意表現出的步履虛浮更顯得身子孱弱。 “這不是煙兒麽？我看看，這臉色怎麽白成這樣，定是身邊的丫頭懈怠了，沒照顧好你，看大娘怎麽替你教訓這群不知好歹的丫鬟！” 坐在主位的大夫人第一眼便看到了蘇涼煙，嘴上說著關切的話語，理由也說得合情合理情真意切的，可上來便是一個實打實的下馬威，不由分說便示意手下的婆子動手，這不是當眾落蘇涼煙的臉子麽？ 蘇涼煙一麵倚著凝香，一麵用虛弱至極的口氣低眉順眼地回道：“煙兒謝過大娘，但此事著實是煙兒自己的不是，前日裏夜裏不知緣何難以入眠，便起身研讀《女戒》，許是隻著了單衣，因而受了涼。今日大娘遣人來時煙兒本不願回絕了大娘的好意，怎奈凝香這丫頭寧願冒著被我責罰的風險也要告訴大娘，這才惹得大娘不快了。” 蘇涼煙說這段話之時，中間因為咳嗽停頓了好幾回，每次都有蘭馨遞上帕子供蘇涼煙掩麵，若雪替蘇涼煙撫背順氣。不僅態度恭敬，更是一副全身心都撲在蘇涼煙身上的模樣，讓人看了不禁感歎主仆四人感情深厚。 蘇涼煙蒼白的小臉因劇烈的咳嗽顯出幾絲不正常的紅暈，她看著一時怔住的大夫人，又壓低了聲音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都是煙兒管教無方，才使得這三個丫頭沒了規矩。今日煙兒本想隻帶凝香一人，可若雪蘭馨偏生不肯，直念著擔心煙兒的身體，寧可被責罰也要陪著煙兒，煙兒代她們向大娘請罪！” 說著，蘇涼煙作勢要下跪，卻猛然咳嗽一聲，身旁的凝香使勁扶住她，大夫人見此情知今日自己的敲山震虎怕是行不通了，隻能差了采兒去扶了蘇涼煙，自己滿臉慈愛地開口： “煙兒這是何苦，丫頭們關心你，護主心切至如此地步，大娘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又如何會因此責罰她們呢？你身子弱，還是快些入座，吃些雞湯暖暖身子吧。” 蘇涼煙這才緩緩站直身子，由凝香扶著采兒領著入了座。 蘇府的夫人和小姐並非並肩而坐，長條形的餐桌，小姐們在左，夫人們在右，大夫人坐在上首的主位上。因而蘇涼煙的對麵稍後方坐著四夫人，蘇涼煙看見她滿臉的焦急不安與欲言又止，投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方才坐定。 主位上，大夫人看蘇涼煙已然落座，便開口道：“我們蘇府的女眷平日裏一貫處得甚為融洽，這也多虧各位妹妹們助我，方才把偌大的蘇府後院管得井井有條。平日裏我們姐妹的聚餐也不多，今日趁著府裏貴客臨門便沾沾喜氣，大家盡可隨意，切莫拘著了。” 方才碰了一個軟釘子的大夫人此刻竟能如此談笑自如，令蘇涼煙對她的評價不由得高了幾分。 大夫人夾了第一箸後眾人紛紛執箸，由著丫鬟們伺候著用膳，蘇涼煙感覺到身邊人的注視，一扭頭，正對上蘇以純那雙含著清淺笑意的眸，微微頷首後蘇以純繼續用膳，蘇涼煙卻猛然發現，蘇慕言的座位上竟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