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縷初陽兩處忙

  蘇府，正門。 暗紅的漆木門前，蘇隱領著一眾女眷緊張地立在門口，眼不住地望著某個方向。 蘇隱今日穿的是湖絲織錦長衫，藏青色既不張揚又顯沉穩莊重，很是襯出文官特有的儒雅。細細看去，他的臉型與蘇涼煙倒是頗有幾分相似。 空氣仿佛在等待中靜止了，四月已漸顯燥熱的風拂過一張張表情各異的臉。 蘇隱微皺著眉，神色間滿是正氣；大夫人精致的妝容配著一臉的賢良淑德，華貴的玫金滾邊披風與手上的丹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當家主母的風範展露無遺；三夫人身上紫色的牡丹輕紗隱隱被風吹起，間或露出內裏著的挑染紫煙羅抹胸，媚眼顧盼，眼波流轉；二夫人不知緣何並未出現。 再看幾位小姐，蘇慕言一身黃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腰上用一條紫色鑲著翡翠織錦腰帶係上，立於蘇府眾人之中顯得尤為惹眼；蘇以純依舊淡綠色的杭州綢緞裙，隻是頭上簡單地拿根翠玉簪挽了個流雲髻，靜靜地立著，讓人看了心生寧靜之感。 比起在漸漸毒辣的日頭下苦等的蘇府眾人，此時正與鬼醫在院子裏乘涼的蘇涼煙可是舒服得緊。 “涼煙徒兒，你想好怎麽對付她了麽？”鬼醫撿起一粒葡萄，也不去皮，直接扔進口中。 “師傅覺得我應該如何？”蘇涼煙臥在藤椅裏，周身的涼意不斷傳來，卻不覺得陰冷。 “要為師說，給她下個巴豆讓她腹瀉半個月，然後下個青藍交加讓她白天全身火熱夜晚全身冰涼，再給她下個絕子散讓她再也生不了孩子，最後來個狼毒花，讓斑從她身上一點一點長開最後全身潰爛瘙癢難耐而死！”鬼醫說到興奮處，又建起一顆葡萄扔進嘴裏，小眼睛冒著綠光。 “這樣死了不是太便宜她了，從她對我下手的那一刻起，死對她來說就是一種奢望了，我會讓她好好地活著，看著自己在意的全部再一點點地失去。” 蘇涼煙拿起凝香剛遞來的放在井裏冰鎮的翡翠瓜，貝齒輕啟，咬下一塊果肉：“這番禹進貢的翡翠瓜不錯，師傅你再去順些來，權當餐後甜點了。” 方才還因為蘇涼煙輕而易舉吐出如此令人震驚的已經不能用狠毒來形容的話再一次被驚到的鬼醫聞言差點跳腳，一顆葡萄就這麽嗆在喉嚨裏，好半天才吐出來，通紅著臉說道： “我的小祖宗啊，你莫不是以為這皇宮是你蘇府後廚房，想要什麽招呼聲就行了。你要知道這翡翠瓜番禹統共也就進貢了一車，這四分之一都進了你的菡萏院，你師傅一把年紀了，實在不敢去嚐嚐皇宮牢飯的滋味啊！” 看著大叫跳腳的鬼醫，蘇涼煙一直冷著的臉滑過一絲微笑，轉而恢複一臉清冷：“你要是怕就不會昨日將麗妃描眉的黛筆順來了，我相信天昊帝若是知曉自己寵妃的東西在一個外男手中，定是會非常有趣的。” “你……你怎麽知道的！”鬼醫立時變了臉色，方才通紅的老臉一陣青紅交加：“也罷，栽在自己徒弟手上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涼煙徒兒，你還要些什麽都一並說了吧。” 蘇涼煙臉色不變，輕輕拿過錦帕細細地擦著手指：“凝香，去把我梳妝台那個紅色匣子打開，裏麵那張紙取出來。” 凝香乖巧地應了，鬼醫望著一臉平靜的蘇涼煙，內心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千年水沉香、玲瓏鳴鳳玦、金絲雪燕、流雲靛色如意……鬼醫看著這張薄薄的紙，竭盡全力才能不癱倒在地，這哪是自己看重的好徒弟，分明是隻不動聲色剝皮吞骨的小惡魔啊！ “早些回來，我等著它們賣錢呢。”蘇涼煙褪去平時示人的冰涼，一絲腹黑的俏皮惹得凝香開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