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態涼薄自如煙

  紅豔隨著華先生走了，四夫人亦帶著婢女回去了，房裏隻有蘇涼煙一人躺在床上思索著一切。 若是猜測不錯，自己應是穿越了吧。看來上天也不忍自己就此死去，還有父母……思及那張自己冒著暴露的危險偷到的父母的相片，蘇涼煙心裏未曾有一絲後悔，母親果真如想象中的那般和藹美麗，父親擁著母親，兩人與蘇涼煙相似的眉眼彎彎，笑容洋溢，這樣的場景是蘇涼煙渴望已久卻永遠不可企及的美好。 正想著，蘇涼煙敏銳地感覺到一絲殺氣，她立時閉上眼，被褥中的手暗自蓄力，盡管這個身子虛弱得幾乎沒有力氣，但是憑借頂級特工的技巧，蘇涼煙可以也必須與來人拚命一搏。 “嘶……”被褥撕裂的同時蘇涼煙出手了，左手打掉對手手中的匕首，擒住對手的手腕向下一拉，骨折的劇痛使得對方不得不低下頭順著蘇涼煙的方向移動以圖減少痛楚，與此同時，蘇涼煙右手猛然扼住對方脖頸上的大動脈：“說，誰讓你來的！” 對方蒙著黑布的臉上驚異之色一閃而過，卻不答話。 蘇涼煙周身漸漸湧起脫力之感，這身子真是虛弱得可以。 似是感覺到蘇涼煙手上的力氣減弱，那人抬起左手劈向蘇涼煙，趁她鬆手格擋之際猛然發力，待得蘇涼煙右手劈來他已然脫離蘇涼煙的挾製。 “蘇小姐無需緊張，我並未想過傷及小姐性命。” “若非我方才警覺閃開，此刻你的匕首便是在我的身體裏而非地上了，你還說不想傷我性命？”蘇涼煙聲音冰冷得似要將人凍住，眼中寒芒湧現，盡管身體幾近虛脫，可蘇涼煙的氣勢不減半分。 那人沉默片刻，也不辯解，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封疊好的信模樣的東西，一甩手射向蘇涼煙。 蘇涼煙接住那封信，整個人被他的力道震得往床沿一靠方才穩住身形，展開來，米黃的紙上赫然寫著“放妻書”三字。蘇涼煙望向黑衣人，他卻一動不動，隻是看著她。 於是蘇涼煙細細往下讀去，紙上的字剛勁有力，筆鋒隱隱露出銳利，神似王羲之的行書，可是寫的內容卻令人滿心冰冷：北辰墨淩謹立放妻書。凡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夫婦。奈何結緣不合，比是冤家，故來相對。既已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願蘇氏涼煙相離之後，重梳蟬鬢，美掃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解怨釋結，莫更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蘇涼煙內心疑惑無比，麵上卻不曾有絲毫流露：“即便如此，你如何解釋帶著匕首闖入我房間？” 那個全身著黑衣的人再次開口，聲音低沉而壓抑：“方才是我擅做主張試探蘇小姐，主子說了，蘇小姐是明白人，主子不可能娶一個家世沒落的庶女，蘇小姐若能主動請求退婚自是皆大歡喜，便是要黃金千兩主子也是肯給的。但若蘇小姐鍾情於富貴不願遂了主子的意，主子也不願傷了蘇小姐性命，那般的話這封休書便是聘禮。”言罷，他拾起掉落在地的匕首，一閃身消失在了蘇涼煙的視線中。 望著這封莫名其妙出現的休書，耳邊回響的是黑衣人方才轉述時的冰冷與決絕，蘇涼煙的心中不知緣何竟尖銳地疼痛了一下，一種似沙漠中的行者望著僅餘的最後一瓶水跌落在地滲入黃沙般的絕望不受控製地湧起。 蘇涼煙正不知為何會有這無端的心痛，耳朵卻靈敏地捕捉到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輕快的步伐應是女子，莫不是那個婢女回來了？這般想著，蘇涼煙對被割裂的被褥稍加遮掩，擋住那條裂縫，而後躺下身去，闔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