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克魯
四周安靜,武鬥台中間,萬古身著白色魔法袍挺拔著身姿站在那裏,氣質相比克魯不輸分毫。
??反觀克魯因為老師是格林院長的緣故所以一直都是修武者的裝束,明亮的鎧甲在日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輝覆蓋著他強壯的身體,深藍色的頭發此時被編成長辮垂在身後英氣逼人。
??如果說萬古是一塊美玉的話他給人的感覺則像是一塊華麗的寶石。
??看著對麵表現很淡定的萬古,克魯緩緩地抽出了挎在腰間的佩劍,佩劍是傳統細長的武士劍,隻看劍上泛出來的光澤便知道這劍與盔甲一樣不是凡品“希望你等會還能這麽淡定。”
??他不屑地看著萬古,對於他來說擊敗萬古如同捏死一隻臭蟲那樣簡單。
??他原本想借科恩之手羞辱一下萬古,但沒想到那廢物接二連三失利,如今甚至還與萬古混在了一起,果然廢物和廢物在一起才是好的搭配。
??在第二年年試的時候,他就曾想親自下場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地臭蟲,不過由於那時瓷葎已經與萬古斷了聯係,並讓他承諾不再針對萬古他這才暫時放了他一馬。
??但可笑的是瓷葎竟然真的認為自己會放過萬古,這怎麽可能呢?這個聖女也實在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如果不是看在文萊家族對自己將來會有所幫助份上他才不會忍受這個賤貨曾經對自己的羞辱,聖子已經選定還與其他人那麽親密,她以為自己是什麽?
??克魯劍指萬古,嘴角上揚出一抹微笑“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我會用我的全力,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語氣中充斥著高傲,仿佛在施舍一般。
??對於萬古的幻術他並不在意,一個沒有隊友的幻係魔法師與廢人無異。
??雖然萬古的精神力在前幾年被教皇吹的前無古人似的,但他卻對此存疑,如果他的精神力真的如傳言中一樣,現在又怎麽才是六級魔法師?他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認為當時關於萬古精神力的事情隻是教皇為其能夠合理成為聖子造勢罷了,自己隻要在幻境之中感知萬古的精神力波動,自然能確認他的位置,而被自己近了身後,那他少胳膊還是少腿不是全憑自己做主。
??“無恥!真他媽無恥!他是魔武雙修,用全力明顯想要把萬古打成廢人!”德倫坐在下麵憤怒的說道,而小胖子沒有說話,看向武鬥台雙眼流露出深深的擔憂。
??在克魯想著該如何玩弄萬古的時候,萬古同樣在思考接下來該如何作戰,對麵的克魯讓萬古不覺的產生一種熟悉的感覺,感覺他有著與拍賣場的那些貴族一樣的高傲,冷漠,有著看誰都比自己低一等的傲慢。
??聽克魯說要用全力萬古不以為意,他從未盼望克魯能對他留手,厭惡的看著他道“希望你到時不會對自己失望吧。”
??克魯冷哼一聲,隨後身體發出一道白光手持著武士劍衝向萬古,萬古也不避閃任由他的劍刺破自己的身體。
??“什麽?!”在劍刺到萬古的一霎那克魯便知道自己對萬古判斷出現了錯誤,這個是萬古的幻象,而自己此時恐怕已經身處在萬古的幻境之中。自己沒能感受到萬古的精神力波動,看來有關於萬古精神力的傳言是真的。
??對於判斷失誤他並沒有慌亂,在他看來即便萬古的幻術再厲害逼真也沒有辦法對自己造成一點傷害。
??而自己可不是單純的修武者,無論怎樣萬古都隻能在武鬥台的範圍之中,隻要自己使用魔法大範圍攻擊自然能夠擊中萬古。
??克魯單手手持武士劍當做魔法杖,將其豎著放在胸口,隨後劍尖向天空指去,道道白光不斷在劍身上流淌,隨著他念動咒語,無數的白色流光向天空散射然後呈拋物線向武鬥台的各個角落掉落,如同絢爛的煙花一般,華美而又致命。
??萬古隱藏在幻境當中不斷地躲避掉落下來的白光,這白光看似柔和威力卻極大,不到片刻武鬥台便出現密密麻麻的小坑,如果讓它落在身上結果可想而知。
??在躲掉幾束白光後,最終還是由於躲閃不及被白光擊打到肩膀之上,極大的衝擊力將萬古撞翻在地,原本無暇的白色魔法袍此時也被肩膀上的滲透出來的鮮血染成了紅色。
??小胖子等人見到萬古受傷後心中一提,站在武鬥台邊上的瓷葎恨不得立馬衝上武鬥台,阻止這場沒有任何勝算的比試。
??台下的觀眾此時對萬古受不受傷並不感興趣,剛才克魯施展的無比絢爛的魔法讓他們歎為觀止,克魯此時明顯已經是六級高階魔法師了,不然又怎麽能釋放出如此規模的魔法。
??就在他們期待著克魯的下一步動作,瓷葎也準備衝上武鬥台時克魯卻停止了動作。他將原本舉過頭頂的武士劍垂了下來,雙眼也緊閉著,眉頭緊鎖似乎正在感受著痛苦。
??瓷葎見到異樣停下了前往武鬥台的腳步,觀眾也有些疑惑,明明此時萬古已經被魔法擊倒在地受了重傷怎麽卻突然停止了呢?按照觀眾的想法此時克魯不是應該狠狠的羞辱這個對院長口出狂言的家夥麽?
??克魯接下來的舉動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隻見他滿臉痛苦的提起武士劍,隨後將武士劍放在自己的脖頸之上,額頭與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證明他此時還在艱難的掙紮,緊閉的雙眼從眼角處淚水隱現。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所有人此時都將目光看向倒在地上的萬古,看著依舊麵色平靜的萬古,在場的人均感覺到毛骨悚然,雖然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克魯此時出現異常的舉動,肯定與這個看起來謙和的萬古有關。
??原本在幻境之中的克魯在施展大範圍魔法之後勝券在握,正當他覺得萬古應該已經被魔法擊中準備慢慢等待幻境結束時,突然自己進入到了一個熟悉的環境,如果不是再次看見他都認為自己已經將這段塵封的記憶遺忘了。
??此時他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在這個場景之中,看著周圍的環境往日的記憶也隨之慢慢浮現。
??在他小的時候父親就已經是聖殿中的兩名大主教之一,在聖殿中除了機樞主教與教皇就屬他的父親權力最大,即便是與他父親同級的另一位大主教也不及他的父親。
??所以生長在這種家庭中的他,從小便被父親灌輸聖教的教義,那時候的他與現在完全不同,天真,善良,純潔等詞匯用在他小時候身上毫不為過,直到發生了一件事情徹底改變了他。
??那時他才九歲,也正是萬古被教皇撿回聖殿的時候。他時常會與與另一位大主教家的孩子一同玩耍,孩子比他小一歲,兩人從很小的時候便是好朋友,關係親密到除了吃飯睡覺兩人都在一起。
??直到那一天,兩人如往常一樣在外玩耍,由於小孩子愛玩的天性,玩著玩著便忘了時間,兩人在城外玩到了天黑,此時夜晚村莊已經沒有了燈火,漆黑的夜色讓兩人迷失了方向。
??走了不知多久,兩個孩子才發覺自己走了與回家相反的方向,此時已經走到了野外,看著一片黑暗的周圍他的朋友有些害怕,他比朋友要大一歲平時也是以哥哥自居,所以即使他也很害怕但依舊緊握著朋友的手,並不斷想著父親教自己的聖殿教義中關於勇氣的那一條。
??天色越來越黑,周圍此時也不斷地出現了野獸的聲音,兩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他此時仍然表現得要比朋友鎮定一些,不斷的安慰著他家中的人很快就能找過來的。
??“那是什麽?”正當兩人嚐試著向回走時朋友顫抖著小手向不遠處指去,隻見在不遠處有兩點微弱的亮光,亮光逐漸向他們逼近,隨著亮光越來越近他們也終於看清那竟然是被月光反射發亮的眼睛,那是野獸的眼睛。
??這是一隻脫離狼群的野狼,灰色暗淡的皮毛以及癟扁的腹部表明此刻它已經十分的饑餓,兩個孩子借著月光看著野狼呲出的獠牙驚懼的他們慢慢的向後退,可還沒退幾步便被地上凸出來的石頭絆倒。
??野狼繼續向倒地的兩人靠近,它此時在兩人的眼中變得更加清晰,口中的唾液順著它的獠牙滴落下來。
??緊接著張開的血盆大口把兩人嚇得哭出了聲,隨後又立馬捂住嘴巴發出嗚咽的聲音。
??他們想要站起來逃跑,但顫抖發軟的雙腿讓兩人站不起來。
??突然,原本動作緩慢以潛伏姿態前進的野狼迅速向兩人突進,還在恐懼之中的克魯似乎身體的潛能被激發一樣腿上有了力量,然後猛的站起身瘋狂的向後跑去,此時他什麽想法都沒有,他害怕,他想活命,而他的朋友就這麽被他扔在了原地,聽著朋友淒慘的叫聲他不敢回頭,哪怕傳入耳中的慘叫在他的腦海中展現出朋友被野狼撕扯的畫麵,他依舊不敢回頭,此時什麽朋友,什麽勇氣,什麽教義,通通都被他拋諸腦後,隻有自己活命才最要緊的。
??之後沒等他跑多久,擔心他安危的父親便找到了他,他緊忙對父親說出朋友此時危險的處境,父子兩個回到了先前他扔下朋友的地方,朋友沒有死,但哭喊的聲音已經變得十分虛弱。
??而那頭野狼正在旁邊啃食著朋友被撕扯掉的大腿。
??看到這一幕的克魯感覺自己的胃在翻騰,此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隨後對著父親哭喊“父親救人啊!嗚~快救救他!”
??克魯的父親沒有動身,就這樣冷漠的看著他,這樣的父親讓克魯有些陌生,在他記憶中的父親永遠的都是那麽溫和親善而這時的父親卻與往日大相徑庭,看著這樣的父親克魯害怕的閉上了嘴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此時他感覺父親似乎比那頭饑餓地野狼還要可怕。
??“救他?你可要想清楚,要知道剛才可是你把他丟在這裏獨自逃跑的,你覺得救了他之後他會感激你還是會恨你?”克魯父親冷酷地說著,顯然他考慮的要比克魯多得多,對方可不是普通的孩子,如果就讓他這麽回去那後續的事情將會無比的麻煩。
??才九歲的他對父親的話有些不能理解,但他知道父親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他好,而他本身似乎天生也有著趨吉避凶的本能,就如同他剛才獨自逃跑一般。
??他選擇了沉默,父子二人就這樣看著克魯的朋友在那裏哀求,淚水鼻涕布滿了克魯的臉龐,今天發生的一切顛覆了他所有的認知,原來父親一直以來教自己的東西連他自己都不信。
??朋友就這樣在他的眼前被惡狼啃食掉,殘破的軀體,破洞的頭顱,以及他那臨死前憎恨的眼神如同燒紅的生鐵一般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最後嘔吐到昏厥的他被父親帶回了家中,之後的事情也都是父親來收尾,有人要是問起什麽,自己隻需要回複與父親事先演練好的對話即可。
??這件事之後,那個單純善良的克魯就已經與朋友死在了那個野外,取而代之的便是如今的克魯,高傲,自大,濃烈的貴族氣息,他將原來自己的一切,包含記憶全部舍棄隻想將這件事情遺忘。
??克魯被喚醒了記憶,隨後朋友慘死的場麵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那頭野狼正在撕咬著朋友的殘肢,猛烈的甩著頭部就像是在扯一個破布娃娃,而後在他驚恐的眼眸中好友竟然動了起來,他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幻境,這件事情隻有自己與父親知道,萬古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知道的,更可況那時的萬古才剛被教皇撿回來沒多久。
??就在他驚疑之際已經死透的朋友突然動了起來,這場景在朋友死後的日子裏他曾夢到過無數次,他花了好久,甚至丟棄自我才勉強忘掉,如今畫麵再次出現。隻剩下半個頭顱的朋友拖曳著散落的內髒緩慢的向他爬來,猶如索命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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