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婆婆
此時的天氣開始轉涼，不時地有雪花從小窗飄進房間，被推進來的萬古和奧法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明天就是轉交到拍賣場的日子，如果進了拍賣場恐怕再也沒有逃跑的機會。
??“明天我們就要被送到拍賣場了。”璃婭紅著眼眶對傑卡和忒繆說道，對於未知的明天讓璃婭心中很慌亂。
??知道這個消息後傑卡和忒繆相視苦笑了一下，卻沒有多說什麽。這些日子的折磨使兩人都有些神經恍惚。自從被抓過來後，眾人從未吃過飽飯，幾天隻給一點水糧勉強維持生機，讓原本麵容富態的五人都已脫相，身體也虛弱不堪，現在更是連逃跑的念想也被消磨殆盡。
??奧法瞥了兩人一眼沒有多說什麽，他能體會兩人此時絕望的心情，但他還沒有放棄。同樣沒有放棄的還有萬古，這些日子裏兩人一直在尋找逃跑的時機，而今晚就是最後的機會。
??忒繆與傑卡看著萬古和奧法蹲在牆角不知道在說著什麽，這些日子裏每天晚上他們都能看到這個場景，也不知道兩人在說些什麽，隻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兩人說著說著把璃婭也叫了過去。璃婭似乎聽到了什麽不能接受的話一直在那裏搖頭，隨著萬古和奧法對她說了什麽後，璃婭最終緩緩地點著頭。
??看著三人說的火熱最後忒繆和傑卡也忍不住一同加入了商討，自己的命要由自己來掌控，就像奧法所說，即便是死也不能成為奴隸。五個人就這樣蹲成圓圈，頭抵著頭。等他們抬起頭時目光開始轉變，尤其是已經麻木的傑卡和忒繆，眼神由原本的呆滯變為堅毅，堅毅裏還夾帶著一絲凶狠。
??桌子上還剩著些老大吃剩下的殘食，瘦子坐在凳子上學著剛才老大那樣翹起一條腿。揮手指著前麵的空地，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隨後晃了晃桌上的酒瓶，不錯，還剩下不少。瘦子美滋滋的吃喝著老大的殘羹，自娛自樂的裝著老大發號施令的樣子。
??不過猴子的酒量似乎不是很好，瓶中的半瓶酒下肚後一股熱氣上頭，瘦子覺得自己有些暈乎乎的。不知怎得往日自己拍老大馬屁的片段猶如跑馬燈一般不停的在腦中回放。
??“他媽的，他媽的！憑什麽？！老子每天都像狗一樣伺候著你，怎麽一有好事就把我扔在這裏？！”瘦子氣憤的說著隨後又打了個酒嗝“跟了你這麽久不知道女人是我的心頭好？在我麵前說去找樂子，還讓我在這裏看著這幾個小王八蛋，我可去你媽的！”越說越氣憤地瘦子一激動掀翻了麵前的方桌。
??“咦？”掀翻桌子發泄後的瘦子似乎清醒了一點“哪來的女人的聲音？”隱約中他似乎聽到了女人說話的聲音從房間那邊傳出。
??“哈哈，我怎麽忘了，這不是有現成的娘們麽？還是精靈族的，就連老大可都還沒有享用過精靈族的娘們啊，反正明天都要被賣掉，不如今天晚上讓你瘦爺我痛快痛快。”所謂酒為色之媒，原本便嗜色的瘦子此時喝了酒欲望被膨脹擴大，什麽老大的叮囑之類的全都跑在了腦後，邁著有些虛浮的步子向關押幾人的房間走去。
??也就十幾步的距離瘦子便搖搖晃晃的來到了房間門前。
??看著把手上的門鎖，瘦子雙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陣，最後掏出一把鑰匙。門是由一條大拇指粗細的鐵鏈捆住，最後才在鐵鏈上鎖了一個大鎖，瘦子廢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將纏繞的鎖鏈解開。
??“嘎吱~”門被打開，瘦子眼睛眯著縫隙在黑暗的房間中尋找著璃婭的身影，看見蜷縮在角落的璃婭瘦子搓著雙手笑嗬嗬的走了過去。
??“剛才就聽到你的聲音，幹嘛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想讓我幫你調理一下啊？嘿嘿。”
??此時瘦子的注意力完全都在璃婭的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其他四個人在幹什麽，不過在他的心裏那四個小王八蛋也不用在意，難道他們還嫌這陣子吃的苦頭不夠多嗎？
??璃婭看著逐漸逼過來的瘦子下意識地向後縮，但身後就是牆壁無論在怎麽縮也沒用，緊張的她身體不受控製的發出抖動，隨著瘦子更近幾步緊張的璃婭忍不住叫出了聲“你不要過來!”
??“嘿嘿。”瘦子那會理會她的話，眼前這個少女雖然身上沾有汙垢，離近一些似乎還隱約能聞到身上有些異味，但這些依舊掩蓋不了她的美麗。況且此時已經色氣攻心的瘦子那還管的了是否好看。
??走到璃婭身前瘦子伸出雙手探向璃婭餓的有些脫相的臉龐，正當他身體俯下去準備下一步動作時脖子突然感到一陣冰涼，原來在他上前時萬古已經悄悄地繞到他身後撿起剛才門上掉落的鎖鏈，在他馬上要碰到璃婭時瞬間暴起用鐵鏈勒住了他。
??就在萬古勒住瘦子地一瞬間，奧法快速抄起大鎖猛然向瘦子地頭頂砸去，瞬間幾道鮮紅在瘦子臉上流了下來。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與計劃好的一般，但還是出了問題。
??在瘦子的頭部被擊打之後也清醒了過來，手掌插進鐵鏈與脖子之間的縫隙，整個身體使勁向旁邊的牆壁撞擊，巨大的衝擊力讓虛弱的萬古瞬間脫力，雙手一鬆瘦子便掙脫了鐵鏈。
??瘦子手握鐵鏈怒不可遏，轉身用鐵鏈抽向倒地的萬古，萬古隻能雙手護住頭部不斷向後爬。已經退後的奧法拿著大鎖扔向瘦子希望這一下能夠奏效，可事實卻令人失望，大鎖順著瘦子的臉龐擦了過去落在璃婭的身邊，並沒有打到他，反而引起瘦子的注意拿著鐵鏈向奧法抽來。
??忒繆與傑卡此時也已經紅了眼睛，先前他們便商量好，成敗在此一舉，若是失敗大不了就是一死。兩人頂著瘦子揮舞的鐵鏈向他衝去，奧法見狀也一同撲向前，想要三人合力壓製住瘦子。被三人近身的瘦子此時沒有了揮舞鐵鏈的空間，但即便是三個人瘦子似乎也有一戰之力，畢竟這幾人都已經餓的十分虛弱，就連走路都會消耗不少體力，此時能夠斡旋也是憑著求生的信念。
??看著如此混亂的場麵，璃婭出奇的沒有太過驚慌，或許是同伴們的狀態感染了她。她有些吃力地撿起腳邊與她拳頭般大的大鎖，雙手將大鎖舉過頭頂，然後借著下沉之勢砸向瘦子的後腦勺。
??瘦子頭部被擊瞬間感到一陣暈眩向後倒去，他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即便倒地雙手也死命的掐著奧法的脖頸，此時的鮮血模糊了瘦子的雙眼，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老大知道了自己誤事肯定會殺了自己，既然如此自己不能白死，一定要帶走一個！
??瘦子的雙手持續用力，奧法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臉色通紅，人幾近暈厥，忒繆與傑卡在瘦子的左右兩側心急如焚，無論如何都無法撼動瘦子的雙手，情急之下兩人張口咬向瘦子的兩隻手臂，突然吃痛的瘦子反而更用力的掐緊奧法的脖子。
??剛才被鐵鏈抽打成如同骨頭散架的萬古見狀，打起精神強拖著身體來到璃婭的身邊，撿起那把已經沾滿鮮血的大鎖，坐在瘦子頭頂上方拿著大鎖衝著他的麵門砸去。
??“嗵！”
??“嗵！”
??“嗵……!”
??萬古機械式的重複著向下砸的動作，現在他的意識也已經有些模糊，腦海中隻想著要殺死瘦子，救出奧法，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地殺人之心，此時教皇往日對他的教誨已經拋諸腦後，畢竟教皇也曾說過，對待敵人就應該殺伐果斷，如果心慈手軟死的便會是自己。
??天空中飄散著細雪，最終跑出來的五人在黑夜之中漫無目地的前行，最終癱倒在地，白色的雪花如同棉被一般蓋向這些少年，卻不能給他們帶來一絲的溫暖。
??等到萬古醒來已不知是何時，現在的他正身處在一個草屋之中，雖然有些破敗但勉強能夠擋風。奧法躺在他的身邊還沒有清醒，身上的傷口似乎被處理過，有一圈烏青在他的脖子上。
??稍微動了一下疼的他呲牙咧嘴，門口傳來腳步聲，萬古轉頭望去看到璃婭出現在門口。
??站在門口的璃婭被光打在身上周身泛起瑩瑩的光點，微微一笑猶如書上描繪的女神一般，萬古有些看呆了。
??“你醒了啊？”見到萬古醒了過來，璃婭小跑向前詢問萬古的身體如何。從璃婭這裏萬古了解，他們在逃跑的路途中暈了過去，是一個婆婆發現了他們，並用爬犁把他們拉回家，要不是這個婆婆眾人此已經死在了外邊。
??璃婭她們三人由於並未受過什麽傷身體恢複的很快，萬古和奧法可就慘了，即便是已經清醒，但身上的傷卻讓兩人下不了床，又過了幾天兩人才恢複過來。期間因為不放心婆婆一直親自照顧著他們，還不讓璃婭她們插手，不過也對，三個原本養尊處優的家夥實在也幫不上什麽忙。
??婆婆現在有些頭疼，因為自己無兒無女所以家中隻有自己一人很是冷清，現在倒是挺好的，有了這些孩子家中熱鬧了不少，可問題也出現了。原本家中的糧食也隻僅夠自己勉強度日，不夠時還需要去菜場撿點人家不要的菜葉，此時又多了五張嘴，看著隻有幾粒米的米缸婆婆歎了一口氣。
??婆婆的無奈都被萬古看在了眼裏，經常去城外遊蕩的他很能理解窮人家的日子，婆婆救了他們，他們反而什麽忙都幫不上，這讓萬古的心裏有些愧疚。接下來萬古便叫齊四人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他們看著萬古大眼瞪小眼，雖然他們很想為婆婆做點什麽但萬古說的這些事情他們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讓他們十分犯愁。
??好在萬古其他懂得不多，對於一些農活打獵之類的他還是稍微都懂一些的，在之後的日子裏萬古把自己當初在城外與雅比學到的東西都教給了他們，每個人也都有了各自的分工。
??傑卡與忒繆因為兩個人的體力要好一些，被萬古教會打獵和做陷阱後這個任務自然落在了他們的頭上，而奧法則傷勢還為完全恢複不能幹太重的活，最終被分去釣魚。釣魚這個原本忒繆眼饞了很久，但沒辦法，諷刺嘟囔了一句老年人後便也不在多說。
??聽到忒繆這話奧法哪能忍，隨後與忒繆對噴起來，說忒繆是小矮子，大胡子，這可把身為矮人族的忒繆氣的不輕，雖然對於他來說這並不算什麽罵人的話，但聽奧法的語氣卻不太舒服，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該罵些什麽好，最後憋的忒繆說奧法是金眉毛。奧法哈哈大笑，表示被他這麽說並無所謂。傑卡在一旁小聲對忒繆說金眉毛不是罵人的話，結果沒想到戰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被忒繆說一身毛。這下傑卡也不高興了生著悶氣，他是個獸族人身上沒毛都怪了，看到大家都在那裏笑，尤其奧法笑得最歡傑卡來了一句小泥鰍瞬間讓奧法火氣升騰，最後要不是萬古和璃婭拉著他們估計就打了起來，而且還是各自為為營的那種。
??接著大家都開始各自忙活著自己的事，萬古看著有些破敗的草屋準備四處找些木材幹草開始修繕。身為女孩的璃婭雖然沒有被分配什麽活計但也沒有閑著，此時婆婆要去鎮上她正好跟著一起讓婆婆路上有個伴，在走之前她聽了萬古的話把自己的臉用黑灰抹了一下，精靈族標誌性的耳朵也被璃婭用破布包裹頭給隱藏了起來，這樣的裝扮甚至讓人分不清她是男是女。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雖然有時也會想家，但相比被人販關著的時候大家已經無比的滿足了，現在就等著家族能將自己找到，然後連同婆婆也一並接回自己的家族。幾人當時還因為婆婆到時跟誰走的問題引發了一番爭吵搶奪，大家都想把婆婆接去自己的家族，不過最後還是萬古獲勝，沒辦法誰讓婆婆是人族呢。
??看著每天吵吵鬧鬧的五人，婆婆有時懷疑是不是自己正在做夢，原本以為會始終孤寡的自己居然能有這幾個孩子陪伴著自己，感受著璃婭的照顧，住著已經被萬古修好的草房，隔幾天還能吃到奧法釣的魚或者忒繆和傑卡打的野兔，自己偷偷一人時不自覺地會流出開心的眼淚。
??這天如往常一樣暫時無事的萬古陪著奧法一起去釣魚，兩個人之間經曆了這麽多事似乎已經培養了一種默契，這點從在人販子那裏就能感覺的到，此時萬古察覺到奧法似乎有些沉悶“怎麽了？又想家了？”
??奧法抬起用樹枝做成的魚竿，看了下沒有魚但餌已經沒有的鐵勾歎了口氣，有些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說出口，把蚯蚓穿在勾上拋進水中。
??“是不是血咒的事？”萬古小心的詢問了一下，血咒這件事自從和他們說過一次後大家便再也沒有說過這個話題，不談論這個已經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奧法點了點頭道“或許你可能不太清楚這件事對我影響有多大，不單是我，他們三個也一樣，隻是不說罷了。我回家族後這個繼承人的位置肯定保不住，甚至家族裏的人還會提防著我，你要知道我當初為了成為繼承人花費了多少心血和汗水，結果就因為一個血咒.……唉。”
??看奧法歎氣萬古不知該如何勸解，畢竟兩個人的處境不同。
??“但這血咒我聽那個瘦高男人說還是有好處的，能讓修煉天賦變強什麽的。”萬古盡可能的說著好的一麵想寬慰一下他。
??“或許吧，如果那樣的話也不算太慘。”奧法無力的笑了笑。“其實我們五個裏回到家族後最慘的可能不是我。”
??“嗯？”萬古不太清楚奧法說的這些，他就連人族的事情都弄不太明白。
??“首先最慘的肯定是傑卡，我曾經看過各族繼承人還有備選人員的情報，傑卡是獸族的三皇子，似乎因為性格原因導致獸王比較疏遠他，尤其這次又中了血咒，回到獸族之後不知道獸王會怎麽對他。”奧法說完萬古點點頭，怪不得傑卡一直都很沉悶，直到最近才開朗了許多。
??“其次就是我啦，沒有辦法龍族內部盯著這個位置的人太多了，肯定會有人借著這次機會把我拉下去的。”奧法的魚竿抖動了一下，抬起魚竿，果然有魚上鉤，不過是一條小魚。
??奧法手上動作話也沒停繼續說道“像你們三個就好太多了，璃婭在精靈族很受寵，雖然她的繼承人位置也可能保不住，但你看她哪有想當繼承人的樣子，她和你一樣對這些看的不重。而忒繆那小子最讓羨慕，他是他們矮人族王室的獨苗，就算他中了血咒，以矮人族那些一根筋的家夥也肯定要讓他當的繼承人的。況且矮人族有兩脈，不承認自家的繼承人難道還要去認死對頭那邊的矮人王嘛？”
??萬古聽奧法這麽一說對矮人族提起了興趣“矮人族有兩脈麽？這是怎麽回事？”
??“對於矮人族怎麽變成的兩脈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自從分為兩脈後雙方一直是敵對的，每個矮人王都想統一矮人族，但始終沒有成功。如今忒繆這一脈還算是有忒繆這個繼承人的，而另一脈的矮人王連孩子都沒有，不知道將來會怎麽樣。”
??“噢。”萬古點了點頭，雖然教皇也為他講過大陸上各個種族的事情，但也隻是大概講一下而已並沒有講的很深入。
??“還有就是你。”奧法轉頭看向萬古說道。
??“我？我怎麽了？”萬古不太理解。
??“我們都中了血咒這是可以肯定的，但是你。”奧法頓了頓繼續道“我猜測你應該是沒有中血咒。”
??“這怎麽可能，我們都是一樣的，況且我又沒有什麽修煉天賦，最多就是精神力高一些而已怎麽可能沒有中。”萬古對於奧法的猜測不相信。
??“那你怎麽解釋我們都被血咒消除記憶而你卻沒有呢？”奧法說出了他一直以來的疑惑。
??“這。”萬古沒法解釋，他也解釋不了，這時他才想起來怪不得在他們剛醒的時候奧法對他情緒有些不對，直到大家被抓了之後奧法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後態度才有所轉變。
??奧法沒有繼續說什麽，用手拍了拍萬古的肩膀轉頭繼續釣魚。
??奧法一直對萬古都有所提防，即便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或者是與他商量怎麽逃跑，這些都沒有消除奧法對他的戒心。唯有那時自己快要死亡之際，雙眼充血模糊的看到萬古如瘋魔一般拿著大鎖不斷砸著瘦子，這個時候他才徹底的信任這個人族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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