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日快樂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僅僅是生物規律，更多的是一種規則的體現。


  在遠古時期，那個不可知的時代，遠古先民們就已經知曉並且遵守這個不成文的規矩，不僅僅是因為大型獵食者經常在夜晚活動，尋找獵物，更加可怕的是還有那些不知名的存在，也正因為如此，為了壯大自身，也為了部族的發展，原始崇拜時代來臨了。


  他們崇拜火，崇拜雷電，甚至崇拜自己死去的先祖，於是第一批掌握超長能力的人類出現了——巫。巫既是神秘學的代表，也是發現規則傳承知識的人，也是他們第一次用自己獨特的視角看到了這個世界某些特殊的存在，知曉了在暗夜中行駛自己權力的存在——鬼差。


  沒錯，鬼差，他們收走靈魂，傳播死亡，一方麵讓遠古人類懼怕，另一方麵遠古人類也從他們身上得到了他們所需的知識，知曉了如何和冥界溝通，從那時候開始，人類第一次知道了他們所生活的世界不僅僅隻有他們，還有界的仙人和冥府的鬼魂。


  你以為三皇五帝時期隻是一段神話嗎？你以為山海經隻是某個人的臆想嗎？不。那是一段真實的曆史，一段注定無法傳承下來的曆史。三皇五帝之後，靈氣漸漸稀少，直到某場大戰之後，靈氣急劇匱乏，大河改道，山川巨變，甚至整個藍星都因此急劇縮，像是被某些存在封印了一般。至於現在為什麽用的是“靈氣複蘇”而不是“靈氣出現”，這個原因可想而知。


  當藍星重新擁有靈氣之時，整個大地也漸漸恢複了原貌，不多，短短三十年，整個藍星至少膨脹了一倍，根據測算，這個膨脹現象還將至少持續五十年。而以前被淡化遺忘的規則，也從新加入人類生存手冊之中。


  不過，現在的人類已經不是以前的人類了。


  但是規則依舊存在。


  比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比如晝屬陽，夜屬陰。


  而陸壬眼前的黎穎，明顯是冒犯了這條規則的“人”。


  “虧欠你們太多了啊。”陸壬無奈的。


  黎穎笑了：“沒什麽的，這一切都足夠了，還謝謝你能把我從這種痛苦的輪回拉出來啊。”


  陸壬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黎穎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其實，按照正常的發展，在那個仇家開槍的那一刻，黎穎和黎老板就已經死了！甚至在那個攤的周圍的人都已經被這個瘋狂的殺手全部殺死！也就是，任務的計劃書從來沒有弄錯，任務目標就是黎穎，一個不願意離開的地縛靈，一個擁有著自己的鬼蜮的鬼將級鬼王，一個讓白十三這種專業勾魂的鬼差都沒辦法的強大存在，一個可憐的人。


  普通的魂體是無法形成鬼的，因為在死亡的那一刻，一部分三魂七魄要麽消散，要麽被鬼差帶走，重入輪回，隻有強烈執念的存在才會抗拒死亡，將自己的三魂七魄緊緊收縛住，進而形成鬼。黎穎就是這樣，黎老板死亡的那一刻，那強烈的情緒讓她根本無法接受，於是帶著這種強烈的情緒她“活”了下來，在她死前的地方久久徘徊，不願離去，成了一個守著自己屍體的地縛靈。


  再然後迅速反應過來的安保部門前來解決這件事，然後就發現了黎穎的身份，以及在這條街上被黎穎影響不願離去的魂體，再然後就發生了讓白十三腎疼的那件事。甚至在幕後的大老板的默許下愈發的“變本加厲”，直至黎穎獲得了自己的鬼蜮，不斷重複著自己死亡的那一——那場痛苦的輪回，黎穎最深刻的記憶。

  不是沒有靈媒或者道長想幫助她完成她的心願，讓她解開執念，重入輪回，但是無論怎麽做都不奏效，因為從她心裏就認為自己根本沒有死，也就沒有所謂的執念。至於捉鬼驅邪，先不論能不能打得過，有這個想法的人怕是想沾染業力，斷了自己的修行路，這種二傻子不提也罷。而且還有個深層次的原因，黎老板是個好人，是對華國做出貢獻的人，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且在他死後，作為後人的黎穎也沒有做任何傷害他人的事情，你這事兒怎麽辦？

  於是觀察她的人也隻能看著他一次次被殺死，又一次次重來，某些感性的觀察員的淚水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桶了，直到陸壬出現，擋了那顆子彈，黎老板沒有死，黎穎也沒有死，這個輪回才真的被打破，黎穎也從這個不斷輪回的夢境醒了。


  “現在是什麽時間了？”黎穎問。


  “五點二十。”陸壬回答。


  “幾幾年幾月幾號？”


  “06年四月二十三日”陸壬看了下手機，回答道。


  “這一其實是我生日來著。”黎穎笑了起來，和浮躁的俗世相比，這個笑容簡直難能可貴。


  隨著黎穎的笑容，整個鬼蜮也慢慢融化，消解露出原本已經腐朽、陳舊的樣子，隻有那個豆腐攤一塵不染，鶴立雞群。


  “那也是我生日，那到豆腐攤想著讓爸爸早點回家，陪我過生日，我也知道每年的那一他都送我一條連衣裙和一隻考拉布偶，”黎穎回憶著，“其實他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歡連衣裙，而且買來的連衣裙總是鬆鬆垮垮的，也可能是因為我太瘦了吧，但是每次我穿上連衣裙的時候都一句：‘嗯，可以。’”


  陸壬則是拿出來手機，翻到他照的任務書上的黎穎的照片：“不，是真的好看。”


  黎穎看著陸壬認真地樣子噗嗤一下笑了，“和我爸一樣，都是直男的腦子。”


  “哎哎哎，你把我還在這兒呢，這麽你爸可不好，頭上長犄角的。”黎老板也走了過來，隻是身體虛化了好多。


  陸壬笑了，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眼咕嚕一轉，對著黎老板：“黎老板，合同還有效哦。”


  黎老板：“？？？”


  這時，不知道什麽時候白十三走了過來：“現在時間到了，該走了。”


  陸壬頓時看著白十三嫌棄起來：“你你怎麽這麽不懂得看人眼色呢？”


  黎穎插話：“沒事，反正也多呆了三年，也是時候走了。”


  陸壬往前一步：“那也得問問我，我是組長，我還沒宣布行動結束那就沒有結束。”


  “你！”白十三上前一步，想推開陸壬這個礙事的家夥，沒想到陸壬自己向後跳了一步，然後哎呀呀的叫著慢慢躺下，大喊著：“啊呀，有人打人了，好疼啊！不行了！要死了！”


  於是，瞬間不知道在哪兒潛伏監視的幾十條大漢跳了出來，大喊著：“光化日公然行凶！兄弟們，揍他！”


  白十三本來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不是吧？”


  “走了走了，溜了！”陸壬拉著黎穎的手快速逃離了戰場，臨走前，他還看到黎老板帶著相處幾十年的街坊們也加入了揍人行列，甚至還看到某個肌肉大漢衝他笑著露出了一口白牙，仿佛在：“這裏有我們頂住，你放心的去把妹吧！”。


  而黎穎看著帶著她離開的陸壬的背影，笑了。


  似乎這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