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塵埃落定
“如何?”
“並無異樣!”
一身夜行衣的宣墨雙手抱拳,向景珩回稟道。
“沒有人?”景珩心生奇怪,“難道被鳳無極那隻老狐狸給秘密轉移了?”
“陛下,雖然沒發現大司馬屋中藏人,但是屬下卻在那意外找到了,前宣和縣令留下來秘密奏書。”
宣墨從懷中小心翼翼取出,一卷泛黃的冊子,將它遞給景珩。
“上麵是前宣和縣令記錄的,關於當年佃戶造反案的見聞。奏書中將他對佃農背後煽動之人身份的懷疑,和大司馬派來的官兵讓無辜之人頂罪的事實經過陳述了下來。”
景珩皺著眉頭看完,白淨的指骨不由得捏緊了紙張。
“陛下,屬下是在大司馬房間的暗格中發現的,這間房恰好是前宣和縣令的書房。想來當初宣和縣令目睹了該案的經過,這才在暗格中留下了證據。”
“明日開堂,這個案子給朕死揪到底!”景珩眼中有叢叢火苗閃耀。
有了前宣和縣令的奏書為證,加上寧太傅從京都送來的證據,雖然當年的主謀一線天黨人不知所蹤,無法歸案。
但好在已可以為當年冤死替罪的人們平反,洗刷其謀反的汙名,讓生者重建祠堂為之祭奠。
“爹,我們家的冤屈終於洗幹淨了!女兒不孝,時至今日仍不能手刃仇人,替你們報仇……”白芷跪在白員外的牌位前,泣不成聲。
“陛下,雲大人說宣和縣的案子,都隻剩些收尾工作,”宣墨來到景珩身邊,“問您是否明日就啟程去宣州府坐坐?”
景珩著玄色衣袍立於祠堂門框外,這個祠堂原是白府的家祠,在被查抄後就荒廢了。
如今既然白府得以昭雪,白員外等人自然是被白芷重新供奉在了祠堂裏麵。
景珩收回目光,“雲大人一番心意,便去宣州府瞧瞧也無妨,反正也算得上順路。”
“是!”宣墨應道,“那白姑娘……”
“我想和你們一起走,”白芷不知何時從祠堂出來,到了景珩身後,“如今爹爹的罪名雖然摘掉了,但是促成這一切的元凶還沒抓到,所以你對我的承諾還不算完!”
“白姑娘,陛下重你不與你計較,但是還請放尊重些!”宣墨冷著臉不滿道。
“宣墨,你先下去,跟雲大人說,我們明日就啟程。”景珩攔住宣墨。
“是!”宣墨告退。
景珩收斂眸光,轉向白芷,她今日依舊一襲白衣出塵,一根細紗將青絲隨意挽起。眼眶還殘留著些許微紅,睫毛濕答,輕輕下垂。
許是因為終於沉冤得雪的緣故,她幹淨的眼眸流淌著光澤,清秀的臉龐活躍著靈動神采,將她的氣質出挑的越發卓爾高潔。
“白姑娘還是不願相信此案,歸根結底是一線天一手策劃對嗎?”景珩漆黑的眸子對上她清澈的雙目,緩緩開口。
白芷咬著唇,撇開目光,“除非有鐵證,否則,我隻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
“好吧,”景珩歎了口氣,也不再強求,“隨你便,總有一天,朕會讓你看到你要的鐵證。”景珩淡漠的出聲。
白芷愣了片刻,“你以為本姑娘願意跟著你們嗎?既然你們懷疑一切都是一線天的陰謀,而你又是一線天最大的敵人,那麽跟著你們不是更能知道當年的真相!”
她說的很慌亂,像是準備了很久的腹稿,但語氣又急又衝,努力想要掩飾卻越是掩飾不住。
景珩瞧著她直率的模樣,心中好笑,也不與其爭辯,略微點頭,算是同意。跟著轉身便要離開。
“謝……謝謝你。”身後傳來蚊蟻般,輕不可聞的聲響,景珩站住了腳,聽她把話說完。
“不管怎麽說,謝謝你幫我爹爹,和許多冤死的無辜之人平反。我收回之前罵你昏庸的說辭,你比我想象的,和聽到的,要更英明,正義,勇敢!”
白芷在景珩身後鼓足了勇氣,說出一番感激的話語,她的手指捏著裙邊,細密的汗珠順著光滑的鬢角滑落。
“知道了。”景珩沒有回頭,嘴角咧開淡淡的弧度,舉步向前邁入。
宣州地域遼闊,宣和縣隻是其中的一個小縣,而宣州府則是宣州的中心地帶,是整個宣州最奢華壯麗城池。
從宣和縣到宣州府途徑幾個縣鎮,為了早點趕到宣州府,防止再發生什麽意外,這一路一直日夜兼程,少有停歇。
好在一路上風景變換,人文交替,倒也不覺得太過枯燥無聊。
這樣緊趕著,用了不到五天的時間便來到了宣州府的城下。
比起宣和縣的窮僻,宣州府不知要大氣軒昂多少倍。馬車駛進市集,這裏店鋪濟濟,人頭攢動,吆喝聲,販賣聲不絕於耳,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
景珩從馬車裏向外看去,這副昌榮的光景很是令人欣慰。
來到宣州府尹官宅門前,想來雲仲早已命人知會府宅,隻見宅前家丁排成兩列夾道歡迎,內眷聚在匾額下翹首以盼。
雲仲自馬上下來,來到馬車邊等待景珩出來。
“雲大人不必如此多禮,人多眼雜,朕不想這麽高調。”景珩從馬車上走下,對雲仲說道。
“陛下說的是,隻不過外臣在家中迎接天子,該有的禮節排場還是不能壞了規矩,若陛下介意臣這便令他們退下。”雲仲道。
轉眼已走至階前,雲府女眷圍了上來,堪堪行李。
“給老爺平安!”
“給父親平安!”
雲仲眼眸掃過眾人,突然定格住閃現出一抹光彩,他伸手拉著一雙柔荑來到景珩跟前,“陛下,這是小女雲裳。”
“裳兒,還不見過陛下!”
那女孩穿著水藍色衣裙,紮著一個發髻,精致的耳飾襯得兩個小耳垂小巧又可愛。
她的模樣生得很是俏麗出眾,有著閨閣小姐的持重莊麗,兩隻出水的眸子裏倒映著流光溢彩,給她增添了一絲俏皮靈氣。
“裳兒見過陛下!”她略略福了福身,行了一禮。
“雲姑娘免禮。”景珩笑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