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危局
江楓低垂眼簾，等待大刀落下的一刻。
“刀下留人！”一個身影直接飛上了法場，利刃出鞘碰上屠刀激起一陣火花，那胖子硬是被逼退半步。
“什麽人，竟敢劫法場！”甄隱怒喝！
“甄大人，您這是做什麽，江楓一案尚無定論，您怎麽把人直接帶上了斷頭台？”
那修長挺直的身形轉身，一雙眼周粉暈，似若桃花的眸子，不是司徒粵萼又是誰？
那甄隱看清來人，收斂的神態，“原來是司徒大人，此案本官已有了定論，罪徒也已招供畫押，依律本官判以斬刑有何不妥？”
“再說，司徒大人雖貴為鴻臚寺少卿，但我宣和縣之事也不用勞煩大人費心吧。”甄隱有理有據，言辭中的不悅和威嚇溢於言表。
司徒粵萼眯了眯眼，笑道，“甄大人所言極是，隻是江楓是公子親拿的犯人，縱使是囚於宣和大牢，要殺要剮也得向公子稟報一聲不是？”
甄隱自然清楚，司徒粵萼口中的“公子”是誰，曉得他這是搬出天子來壓他。
“司徒大人見諒，本官這也是按律執法。”甄隱笑道，不退不讓。
“如果我今天非救江楓不可呢？”司徒粵萼噙著笑，好看的桃花目裏流轉著不容置喙的神采。
“司徒大人若真的要阻攔本官處治罪犯，本官隻能以妨礙公務為由，冒犯大人了。”
甄隱話中滿是威脅，眼神掃向四周，捕快們受命拔刀，直指司徒粵萼。
“啪啪啪！”
“甄大人這兒好生熱鬧啊！”人未至，聲先到。景珩一身玄色衣衫，從人群中走了上來。
步至司徒粵萼身側，與他稍稍對視了一眼，隨即看向甄隱。
“怎麽，甄大人也要對朕動武嗎？”景珩笑道，眼中斑駁，氣勢逼人。
“不敢不敢，混賬東西，還不將兵刃收起來！”甄隱一邊堆起笑意，對景珩示好，一邊急忙揮手，讓捕快們不得無禮。
“法場此等汙穢之地，陛下聖體，還是不宜前來。”甄隱笑道。
“怎麽，甄大人要處斬朕的證人，不事先知會朕一聲也就罷了，難道還不準朕過來瞧瞧嗎？”景珩反問，語氣中夾雜著諷刺。
“陛下恕罪，隻是這犯人汙蔑本官一事，他已招供畫押”甄隱拱手，不依不饒地對視上景珩的視線。
“哈哈哈，甄大人沒有聽清嗎？”景珩嘴角弧度加深，“朕說的是，這江楓，乃是朕重要的證人，難道甄大人是要殺人滅口嗎？”
“陛下，這、這……您說笑了”甄隱咽了口口水，“下官全是依法辦事，怎麽到陛下口中，卻成了‘殺人滅口’？”
“甄隱！”景珩嘴角的笑容收起，劍眉冷豎“你身為宣和縣的父母官，貪贓枉法，加征課稅，欺上瞞下，致使民不聊生、哀鴻遍野！這一樁樁一件件，你真當朕不知道！”
甄隱微怔了幾秒鍾，隨即恢複鎮靜，“陛下，下官實屬冤枉，您怎可聽信江楓的一麵之詞，就懷疑下官的忠心？”
“江楓是一麵之詞，那這上百佃農的聯名舉證呢？”景珩從袖口甩出卷軸狠狠摔在了甄隱的臉上。
厚厚的一卷罪證拍在臉上，火辣生疼，甄隱也顧不上許多，匆匆打開掃了一眼，眼神變幻。
“你還有何話說，甄大人？”景珩冷冷地問道。
“陛下，”甄隱臉色微變，低沉著聲音，“不過是這些刁民以下犯上的伎倆，還望陛下莫要當真。宣和縣向來民心不順，當年佃戶造反案不就是個例子嗎？“
“放屁！你這狗官滿嘴胡言，欺壓我們不說，還要殺害江楓兄弟，今日若不放了江楓兄弟，我們就砸了你的衙門！”
法場下跟著景珩出現的一群人現在圍成了一團，全都嚷嚷著要給甄隱好看！
有這幫佃農助陣，想來甄隱要想發難，也得思量思量。
這也是景珩和司徒粵萼商量好的對策，在宣墨和雲大人沒趕來之前，冒冒然去法場救江楓，保不成要跟甄隱撕破臉。
若是他狗急跳牆，強龍也難壓地頭蛇，景珩他們勢必處於被動弱勢。
所以就先有輕功卓絕的司徒粵萼，先一步趕往法場攔住行刑，拖住一時半會，景珩帶著護衛前往郊外，說服佃農一同來法場救江楓。
雖說一切按計劃順利進行，隻是景珩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那甄隱身邊有幾名捕快，瞧著不似尋常捕快，各個眉目冷峻，功力不俗。
“陛下，您這是什麽意思？帶著一群刁民，要來救這個罪犯？”甄隱笑著，眼神卻越來越冷。
“甄大人，人證物證確鑿，你還敢狡辯？原來甄大人的臉皮果真非一般人所能及。”景珩反諷道。
“甄隱私自加征課稅、貪贓枉法，罪證確鑿，你們難道還要包庇他，與朕、與朝廷為敵？”景珩對著一眾捕快說道。
捕快們麵麵相覷遲疑了一會，但都沒有行動。
景珩與司徒粵萼見狀，皆臉色微沉。
“哈哈哈哈，陛下”，甄隱大笑，“現在您還要阻攔本官行刑嗎？”
“甄隱！隻要有朕在，今天誰也不能動江楓一根汗毛！”景珩語氣慍怒，神色狠絕。
“這恐怕就由不得陛下您了！”甄隱露出陰惻地笑，“將陛下帶走，其他人，格！殺！勿！論！”甄隱向手下吩咐道。
“大人，司徒大人也？”
“除了天子，一個不留！”甄隱道。
瞬間從四處湧現出暗中埋伏的人馬，將法場四周圍成一圈。
局勢變化之快，令人心驚。
景珩與司徒粵萼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擔憂，看來，他們還是小瞧了甄隱。
可能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景珩！
“陛下，待會陛下務必跟緊臣，臣會盡力撕開一個口子助陛下逃脫！”司徒粵萼小聲對景珩說道。
“不行！”景珩抓住司徒粵萼的手臂，“朕不會丟下你的！你沒聽甄隱說，除了朕‘一個不留’嗎？”
“陛下，您應該知道，甄隱此番目的在您，臣料想他的背後一定還有人，所以一定不能讓他得逞。”司徒粵萼說著，一邊迅速抬手，擋住已衝上跟前的利刃。
“小心粵萼！”景珩為他擋住另一側的攻擊。
而法場外的佃農和甄隱手下同樣開始了激烈的打鬥，局勢一時間風雲萬變難以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