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婚事

  “我不願嫁給表哥！”寧安也不知哪來的一股氣，讓她急衝衝的闖入父親寧石的書房，顧不得平日裏的溫順儀態，直接表達出自己對這樁婚事的反對。


  “安兒？”


  “祖父……”寧安這才注意到寧燮竟然也在書房裏，看來祖父果然是知曉並認同了她的婚事。“安兒現在還不想嫁人。”


  “安兒，莫要胡鬧，父親與祖父給你安排的這樁婚事，全都是為了你好，不要辜負了我們的心意。”寧石知道自己的女兒向來乖順。


  “我……我隻想在家陪著祖父和父親。”寧安咬著唇。


  “安兒，你是對江家小子不喜嗎？”寧燮素來疼愛寧安。


  “不是，表哥很好，但是安兒從未想過要嫁他為妻。”


  寧燮觀察著寧安的神情，示意寧石先退下。


  “好安兒，跟祖父說，你是有心上人了嗎？”


  寧燮話一出口，寧安心跳慢了半拍，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遲遲不語。


  見到寧安這種反應，寧燮心中了然，不禁好奇問道，是哪家的小子入了她寶貝孫女的眼。


  “祖父，他……他，我與他隻一麵之緣，安兒並沒想許多，隻是不想倉促和不愛的人成親。”


  “安兒”寧燮慈愛地安撫著寧安，“祖父明白，祖父何嚐不想我的小安兒找到相愛的良人。隻是今日朝堂之上，已經有大人建議為你婚配。”


  “我？”


  “你想做當今天子的妃子嗎？你想卷入後宮的爾虞我詐嗎？祖父不想，祖父隻想安兒平安喜樂的過自己的日子。”老太傅的目光深邃悠遠，看著寧安滿是愛憐。


  “入宮？為什麽？我……”寧安詫異。


  “好孩子，想來天子已經盯上寧家了，為今之計，隻能盡快為你訂下親事，方才能免於橫禍。否則聖旨一下，再無轉機。”


  ……


  回到房間，寧安有些恍惚，剛才祖父所說還猶在耳旁，寧安的心思卻已飄忽出忠勇侯府，飄去東街巷口，飄出京都城門，落去那善堂左顧右盼……


  “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麽了？”直到綠梳的叫喚一聲一聲的傳來，才讓她堪堪回神。


  看著綠梳擔憂的眼神，寧安滿腹的委屈愁腸，再也支撐不下去，抱著綠梳，眼眶裏強忍著打轉的淚便順勢流淌了下來。


  “綠梳，我不想，我不想……”


  “小姐，怎麽這樣傷心？”綠梳知曉了她的心思，安慰地勸解“表少爺儀表堂堂，對小姐又真心誠意，可不比那一麵之緣且來路不明的上官公子，更適合做小姐的良人。”

  寧安放開綠梳“可我不甘心，我不願意。”


  “小姐真就如此傾心那位上官公子？”


  寧安怔了怔“綠梳，我看他，如明月關清風，相識即相思。”


  “綠梳不懂，但若小姐真那麽看重於他，綠梳願陪小姐往善堂走一遭。”


  “綠梳，你……”寧安原本無神的眸子突然閃起微光，“謝謝你，綠梳。”


  “小姐，若是今日上官公子來了，我便信你們之間的緣分情深，若未來，小姐也莫再執著了。”綠梳難得的嚴肅深沉，讓寧安心裏也是一顫。


  也罷，我寧安已盡人事，權且聽天由命吧。


  眼瞧著西邊布滿晚霞，白衣女子單薄的身影被無限拉長。


  綠梳深吸了口氣，走上前扶住寧安，“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吧。”


  “綠梳，再等等，離城門關閉還有些時間。”寧安擺脫綠梳的攙扶，倔強地祈求。她失色的雙眸卻透露了她的心慌和絕望。


  “小姐，上官公子不會來了，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不會的，我們再等等，再等等好嗎？”寧安的語氣幾近懇求。


  綠梳不忍，也不再堅持，好，你要等，便等吧，就這一刻死心也好。


  踏著東街的青石板，今晚的月色極好，一輪新月清澈透亮，卻不是象征著團圓的滿月。


  “寧安，枉你平日自詡聰慧，人家從沒跟你有過約定，不來不是正常的嗎？也隻有你才會願意相信老天爺會給你圓滿這段緣分，現在好了，你再沒有理由推拒這紙婚約了，也罷。”寧安淒然地扯出一絲苦笑。


  “小姐，京都城裏根本沒有姓上官的大戶公子，想來他都不是京都人士，如今身處何地如石沉大海，您又如何能找到他呢？他……”綠梳說著說著，突然住了口。


  “上官……公子”綠梳盯著前方。


  寧安抬眸，忠勇侯府門前佇立的一道身影，陌生又熟悉的那道身影，如霜的月色，傾灑在他玄色衣袍上，泛起淺淺的光輝。


  那身影似乎受到感應，直直超她走來。


  “寧姑娘，近來可好？”


  隻一句，便擊潰寧安所有的心牆。


  景珩見寧安怔怔地望著自己，那如水的眸子裏有深深的不敢相信，也有小小希冀漸漸燃起。


  “怎麽了？不舒服嗎？”景珩溫涼的手掌貼上了寧安光潔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