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見
那白衣女子顯然也嚇了一跳,但很快平複了神色,淺淺開口:“不知這位公子為何而來?”聲音如柳絮鴻毛,落在心尖,讓人心裏癢癢的。
“在下上官子煜,”彼時,景珩也已收斂了心神,脫口而出他常用的化名“聽聞京都湧進了大量災民,所以想來看看,是否能進到一點綿薄之力。”
那白衣女子聽了他這番話,嘴角微揚,暈染出幾分笑意。
“小姐別聽他胡說,既是來幫助災民的,怎麽未見他帶任何衣食,指不定是哪家的紈絝子弟,尾隨著小姐而至,心中不懷好意。”那綠衣丫鬟警惕地防著景珩。
“綠梳,不得無理!”白衣女子貝齒輕咬,出聲嗬斥。
“我家公子並非空手而來,此番是來替災民診斷病情。”宣墨向來冷冷的聲音,插了進來。
似乎為了證實他所說,他還從懷中取出了一套銀針。
景珩深深剮了他一眼,白衣女子卻有些驚愕,隨之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公子所慮真是周全,這裏的災民中確實有很多因為長途跋涉患了病症,公子來的正是時候。”說罷,美目瞪了一眼一旁多嘴的綠梳,像是責怪她之間的口無遮攔。
綠梳見到此番情景,知道是自己誤會了,也不再多說,默默退後了幾步,對景珩二人的敵意也輕了很多。
拿起銀針,景珩心中仍有些許忐忑,從小他看的書雜,其中岐黃之術他也有所涉獵,對於醫術他向來興趣頗濃,畢竟身處宮中,會點醫術有時候比武功有用的多。
於是,早些時候他時常會請教太醫院的禦醫,得到過院首的親自指點,尋常病症自然不在話下。然而,親自為流民看診,這可是第一次,尤其還在一位謫仙般的姑娘麵前。
“小姐,你看他到底行不行?”那個名喚綠梳的丫鬟的戲謔聲從身後傳來,景珩凝了凝神,不再分心動搖。
相比之下,宣墨倒是依舊神態自然,駕輕就熟地在一旁輔助於他。
日頭西斜,銀針起落,鋪紙揮毫,終於是輪到最後一位患者了。
“這群流民多半為老弱病殘,長時間的饑餓奔波,體質都被虛透,若不能及時得到救護,恐怕終是躲不過一死。到時不僅容易引發疫病,還會令京都民心渙散,國不安定。”
景珩濃黑眉頭的眉頭越鎖越死,一方絲帕入了眼簾。
“上官公子,辛苦了。”悅耳的女聲自耳邊襲來,伴著一股好聞的清幽香氣。原來不知何時,景珩的額鬢間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滴。
景珩接過絲帕,向它的主人略微頷首“多謝姑娘。”展開絲帕,潔白細軟的綢緞上雋著一尾蘭草,空穀幽蘭,卓爾不群。
踩著關城門的時辰,回到城中,一行的四個男女都有些氣喘。
“總算是趕上了,否則可麻煩了。”綠梳邊拍著胸脯緩氣,邊小聲發著牢騷。“小姐,我們還是快回府吧,莫要被老爺發現了。”
白衣女子聽得綠梳所言,長長的睫毛微垂,“上官公子,今日多謝公子施手相救,寧安在此代災民們感謝公子的大恩。”
“姑娘這一路已不知向我道謝多少回了,然而我輩學醫之人哪有見死不救之理,況且災民匯聚於此,也非姑娘一人之責,子煜不才,也隻盡了綿薄之力而已。”
“公子所言,倒是寧安狹隘了。”寧安莞爾一笑,一顧傾城。
“寧安,安寧,姑娘所行所止,倒是真真人如其名。”景珩誠心言道。
寧安白玉色的臉頰飛上兩抹緋紅,煞是耀眼好看。
“想來姑娘家裏應有門禁,今日天色已晚,不妨容在下送兩位回去吧。”
“好……”寧安輕聲應和“如此,麻煩公子了。”
沿東街而下,盡頭處拐入一落巷口,直至行至一座宅府停下。
“上官公子,我們到了,今日多謝你了。”寧安綰了一縷青絲繞至耳後。
景珩眉目上移,盯著牌匾,幽深的眼眸閃了閃。“不妨事,姑娘請回吧,我們就此別過。”
說完,景珩領宣墨離去。
“欸……”寧安貝齒微啟,終是沒說什麽。
“小姐,我們快進府吧。”綠梳上前,扶著寧安走進“忠勇侯府”的門楣。
另一邊,景珩與宣墨徑直回了宮。“你今天,是故意領朕去京郊善堂的?”景珩冷著聲質問。
“是。”
“所以寧安就是寧太傅的孫女?忠勇侯府的縣主?你向朕推薦的皇後人選?”景珩盯著宣墨黑沉的眼睛。
“是。”
“宣墨啊宣墨,如今你也在算計朕了嗎?”
“屬下不敢,”宣墨單膝跪地“屬下隻是希望能讓陛下接觸到寧姑娘,進而接近寧太傅,接近整個忠勇侯府……”“你放肆!朕做什麽輪不到你來安排!”景珩氣急。
“陛下,屬下隻是領了陛下去了善堂,至於之後陛下與寧姑娘的相識都是……”
“那銀針呢?你不是故意帶在身上,為的讓朕能為災民看診以贏得寧安的好感?”
“是,屬下今日是特意帶了銀針,然而陛下一直想為災民做點什麽,今日一行也算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