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此去無留，也無往

  原來，絕處可以逢生，死灰可以複燃，日久可以生情，真的都是鬼話。


  夏良辰雙腿早已酸澀的沒了知覺，找了一天終於知道他在這裏，可站在門口，唯一的希望與更深的絕望之間雲端地獄反複徘徊。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埋頭走進去，包廂一下子靜謐下來。


  他冷冷的一抬眼，對上了她的眼眸，良辰的心驀地一陣抽動，他的周身就像圍了一圈光暈冷冽逼人。


  所有的目光紛紛投向了她，良辰就像做錯事的孩子無措的站在那兒。


  她深深地掐著手，掌心泛著陣陣疼意，一步一步的艱難地走過去，在男子的腳邊停下來。


  燈光漸明漸暗，褚安然悠然的玩轉著手邊的玻璃杯，親昵地環著一旁女孩子的腰間，似笑非笑地看著良辰，淡薄的抿了一口酒，隨即，杯子清脆地往桌上一擱，“這是怎麽了？繼續。”


  “夏小姐，對這裏也有興趣？”褚安然眼眸微眯著，看不出任何情緒。


  良辰張了張口，剛出聲就發現喉嚨早已嘶啞的如鴉聲一般，忍著嗓間的灼痛，她啞聲低低哀求著“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爸爸，我們的婚約你想解除就解除，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說出這句話，她心裏是沒有任何底氣的，她現在哪裏還有和他談條件的資格？

  褚安然幽幽的翹起腿，“求？”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透著絲絲寒氣。


  她眨了眨眼，長又密的睫毛顫動著，眸光裏泛著一絲隱隱的希冀。


  她慢慢抬起頭，對上他的眼，她知道褚安然的心裏從沒有過她，以前她還可以幻想，也許兩個人結婚後，他會慢慢發現她的好。


  “夏小姐，夏部長的事，我可沒辦法。”褚安然陰冷的扯扯嘴角。


  良辰眼裏原本還僅存的渺茫的希冀瞬間蕩然無存，那如星辰般璀璨的雙眸如一潭死水死寂無彩，她的嘴角深深一顫，雙腿慢慢的下彎，地磚的冰冷一點一點襲滿她的全身。


  褚安然拉過一旁女孩子的手，親熱的淺笑著，良辰恍惚地看著那抹笑，僵著身子傻愣愣的跪在那兒。


  “安然，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包廂裏的人看著這麽個嬌俏的女孩子跪在地上也沒人上前說一句，就算有人想勸，也礙著褚安然的麵噤若無聲，夏家的下場不是擺在這兒了嗎？


  良辰低垂著頭，淚水氤氳，一滴淚悄然地滴落在深暗的地板上，嘈雜的環境裏聽不到她竭力強忍的吸氣聲。


  “安然，我懷孕了。”她無力地咬著唇說了出來，聲音不大不小，褚安然足以聽見。


  褚安然眼睛淩厲掃過去，手中的酒杯傳來一聲脆響。霎時間包廂裏靜默下來，良辰抬起頭一動不動的望著眼前的人，雙瞳裏灰蒙蒙的沒有一絲亮光，她掐著掌心，心髒一抽一抽的疼。


  連呼吸都是疼痛的，周圍的空氣都是稀薄的，隱隱讓人不敢觸碰，一碰就針紮般的疼。


  褚安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隨即張揚的一笑，站起身子，走到良辰跟前，利落的從口袋裏抽出一張支票，輕飄飄地揚起，“打了。”


  夏良辰掐著手指深深的看著他，臉色蒼白如紙，她聽見了自己顫抖的心跳，心神俱裂。


  “5萬。夏良辰，敢算計就要付出代價。”他一字一句道，話語夾雜著狠戾地怒意。


  良辰愕然，雙眼怔怔得看著他，她愛了這麽多年男人，到底是愛他什麽？

  她慢慢地站起來，雙腿泛著麻麻的酸意，一天沒有吃東西，一霎間站起來時，腳步踉蹌了一下。臉色蒼白的如同鬼魅一般，她扯了扯嘴角，恍恍惚惚的衝他一笑，輕輕地呢喃了一句，“我開玩笑的。”


  褚安然和她絕緣，良辰多年固執的柔情和愛，他不屑，在他眼裏，隻值五萬。夏良辰心裏一片狼藉，如兵荒馬亂之後的橫屍遍野，淒涼而血腥。


  她慢慢地轉身，艱難的向前邁了一步，頓頓的走了幾步，停了下來，死死地扣著手，吸了一口氣，再次轉身蹲下身子顫著手撿起了那張輕如蟬翼的支票。


  艱難地呼了一口氣，整個人冷的瑟瑟發抖。


  低著頭，灼熱的眼淚順著兩頰無聲地滾落下來，“十萬……嗬嗬，就當是你睡了我一夜。”


  還好，還好，她不虧，一夜換了十萬……


  那瘦弱的背影在門口光亮處漸漸模糊，就像從某人生命裏談去某樣痕跡一樣。


  我愛你此去無留，也無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