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亞曆克斯的憤怒
格蘭鎮領主城堡。
開闊的正廳相較於被燒毀的長廳要正式得多，隻不過不方便用餐了，不過問題不大，領主城堡可供用餐的地方多的是。
正廳現在的氣氛比較嚴肅，麥先子爵左手支著腦袋，偏坐在領主高椅之上，他的右手手指不斷敲擊著扶手，眯著的雙眼正盯著跪在廳中的人。
這人正是亞曆克斯，兩天的時間，他終於恢複了些，醫生叮囑他還要養一個月才能完全康複，但他實在躺不住了，一早起來，就在正廳跪著，等著麥先子爵出現。這一次，就算是他的哥哥哈裏勸阻，他也不再退縮了。
哈裏在一旁皺著眉頭，在他們的父親來之前，他已經勸亞曆克斯很久了，但是絲毫沒有作用，這家夥似乎缺了一根筋，竟然會天真的以為自己的話會能改變他們父親做出的決定。
就算是兄弟，在這種明顯的錯誤麵前，哈裏也不可能再繼續幫忙，因為他很清楚現在他們的父親的這個姿勢，是正處在暴怒的邊緣。
“父親，你不是說他們菲爾曼斯家族要完了嗎？那你為什麽還要幫那小子？而且他還養著那可怕的魔物，隻要魔法師協會追查過來，他們要死，我們也要死！”
亞曆克斯盡力讓自己的聲音更洪亮一些，盡管他現在還很虛弱，跪了一早上現在渾身都在發抖，但他覺得，隻要能讓父親明白之前的決定是錯誤的，隻要那個羅林·菲爾曼斯去死，一切都是值得的。
“父親，想要獲取更大的利益，隻要扶持其他家族就可以了，比如坎特茲家族，他們的家族生意越做越大，已經隱隱有超過菲爾曼斯找家族的勢頭，家主更是受到了艾文大公的關注，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封為大商人。和這樣的家族合作，顯然比菲爾曼斯這種即將覆滅的家族好多了！”
亞曆克斯極盡所能，將自己這幾天收集來的有利資料告訴麥先子爵。
“隻要羅林存在一天，就會是我們格蘭鎮的一大隱患，對我們毫無益處啊！父親！”
亞曆克斯拜倒下去，整個人都匍匐在地毯上，身子不受控製地抖動著。
領主正廳周圍的仆人早就被遣散，沒有人會聽到這裏的談話，當然，在亞曆克斯拜倒之後，正廳裏除了麥先子爵手指敲擊扶手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亞曆克斯卻不敢抬起頭來，他不知道他的父親是在想什麽，又是以一種什麽樣的目光在看著他。
“你——”
麥先子爵終於說話了，但這一個你字卻拖了很長，“似乎是覺得，自己比那個羅林還要優秀？”
哈裏心中咯噔一聲，“父親說的話傾向性已經很明顯，亞曆克斯，別再犯蠢了！”但他不敢說出來，隻得以眼神暗示，期望亞曆克斯能看一看他，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父親，我自認沒有他聰明，也沒有他能說會道，但我對您的忠誠，絕對不是他可以比的，”亞曆克斯抬起頭來，指著正廳外，“不說他燒了您最愛的長廳，就說他養魔物這件事，就會對我們形成威脅！”
作為父子，卻提到忠誠問題，確實已經能表明亞曆克斯的態度，但是，他錯了。對已經和羅林達成協議的麥先子爵來說，他的這些話，完全是在無理取鬧。
“你覺得你這幾天被他侮辱了，但你不知道，如果你不掛在城門上，恐怕你現在已經死了！”麥先子爵停止敲擊扶手，坐直身子，沉聲道，“這件事你不要在管了，以前你怎麽樣，現在還怎麽樣。至於這個羅林，你不要去招惹他了。下去吧。”
“但是，父親！為什麽？！”
“亞曆克斯，父親叫你下去了。”哈裏輕聲嗬斥，他已經看到父親眼中閃過不悅的神色。
“我不明白！”亞曆克斯站起身來，“他一個廢物私生子，有什麽資格和您平起平坐？如果父親是怕他養的魔物，我今晚就出發去都城尋找魔法師協會，我不怕死！”
“愚蠢。”麥先子爵擺了擺手，“你什麽都不需要管，隻需要按你平常做的事情做就可以了，魔物的事情，誰都不能提。”
亞曆克斯聞言，身側的拳頭越攥越緊，身體發抖越發厲害，他現在是氣得發抖。
“還有，如果你對羅林還有什麽不滿，可以直接去找他報仇，我不會阻攔你，但也不會給你幫助。”
“是……是！”
亞曆克斯躬身退出去，他的牙齒和拳頭都在咯吱作響，他從來沒有這麽憤怒過，一個曾經被他瞧不起的廢物私生子，現在竟然騎到了他的頭上，就連他的家人也都站在對方那邊。
他決定了，要去報複，就在今晚！
“父親，以他的脾氣，一定會去報仇的，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哈裏站到正廳中間，躬身問道。
“沒事，”雖然麥先子爵是這麽說，但他還是扶著額頭，似乎對亞曆克斯的事情還是很頭疼的，“我聽說羅林已經醒來，待會你幫我給他送個禮物過去，順便告訴他如果亞曆克斯有什麽愚蠢的行為，希望他下手輕點。”
“好的，父親！”
哈裏沒有退去，他還有些疑問，但都太敏感，站在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會答應羅林的要求？”
“是的，父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知道。”
“嗯，”麥先子爵點了點頭，“和羅林合作為的是我們倫波因特家族更強大，亞曆克斯不求上進，太過愚蠢，他雖然是個年輕人，思想卻很有深度，行事方式也很獨特。就連我，也都有些看不透他。”
這麽說著，麥先子爵回憶起那天羅林對他的解釋來：
“很簡單，因為艾文大公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這一點從這一次針對我父親的調查，派出的魔法師，而不是教廷騎士，就能看得出來。”
他還記得羅林當時的聲音很低沉，而他沉思許久，還是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麽關係。
直到羅林解釋，他才知道。
前些年，魔法師們為了鞏固地位，大肆宣揚魔法信仰，遭到教廷的暗中反對和打擊，而近年來，有一種傳聞——魔法師們才是戰亂的根源，他們對人們的日常生活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會害人們家破人亡，而信仰神，則會得到救贖，會看到希望，會讓生活變得更好。
他也還記得羅林當時那睿智的雙眼。
“魔法師地位逐漸降低，但以往教廷執行的調查行動卻突然換了魔法師。我的父親並沒有極端強大的個體戰力，也沒有過多的私兵，根本就不會到需要魔法師出手的地步。”
“以此來看，這是艾文大公打壓教廷的開始。教廷不會坐以待斃，要想矛盾不進一步激化，艾文大公下令開戰就不會晚！”
當然，羅林是覺得這種愚蠢的愚民傳教很惡心，但毫無疑問，在落後的中世紀，民智並不開化，這樣的洗腦式傳播往往都會有很好的效果。
麥先子爵完全被羅林說服，但對方畢竟年輕，他還是不敢直接冒險，所以給了他三個月的時間來證明自己。
哈裏聽完，已經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瞠目結舌的樣子，幾乎和當時的麥先子爵一模一樣。
他們都想不到，這個羅林·菲爾曼斯，竟然憑借一個艾文大公的命令，就能分析出這麽多東西，並且還能讓人信服。
“所以，他絕不簡單，絕對不能輕視，明白嗎？”
“是！”
“下去吧，拉古斯待會會來找你，他會把東西給你。”
“是！”
當哈裏從拉古斯手中接過那略微沉重的小木箱時，裏麵有東西在滾動撞擊，他明顯聞到了裏麵的血腥味，一股不詳的預感在心中升起，但他不能打開，隻是很不解，父親這個所謂的給羅林的禮物，是什麽呢？